第15章 Chapter15

酒吧的环境昏暗，此刻舞台上的灯光全都在林见深身上。

闻溪半躺在高虞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看着舞台上的他。

二人目光相对的那刻，林见深正好唱到**处。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

林见深声音低沉，娓娓道来，与酒吧往日里的音乐风格大相径庭。

虽然是一首慢歌，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林见深从始至终都盯着台下那双快要眯起来的眼睛，闻溪是他的中心点。

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

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林见深唱完最后一个字符，情到深处，轻吻了下话筒，然后鞠躬下台。

酒吧顷刻间恢复了热闹，林见深下台惹得闻钟调侃：“可以啊，想不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高虞的位置离他很近，因为闻溪的缘故，轻易不敢挪动。

林见深注意到了这一点，坐到她身边，轻手轻脚地把闻溪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谢你让她躺。”

高虞微笑：“怕我把她拐走不成？”

林见深：“我是怕她把你拐走。你正好歇一歇。”

高虞也是爽快人，即刻答应：“好啊。”

几个人又胡乱聊了点什么，直到最后各自的眼皮上下打架。

这个点儿大街上还能看到不少人，陆晚意跟高虞正好顺路，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临走前闻钟千叮咛万嘱咐：“到达目的地后报平安，路上万一遇到点什么直接报警，注意安全。”

陆晚意听得不耐烦，摆摆手：“知道了。”

高虞看出来了点什么，满口答应道：“好。”

闻钟坐在驾驶位，林见深跟闻溪坐在后座。

闻钟：“得，这是又把我当司机了。”

林见深看了一眼睡熟的闻溪：“没办法，她睡着了。”

语气极为宠溺，闻钟差点没把他轰下去。

回家路上，闻钟也问起来情况：“你跟小溪什么情况啊现在。”

“如你所见，还没追到。”林见深实话实说

闻钟：“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点变化。你不在的这几年，她基本上是整夜失眠。”

“撑到你回来，她这人性子也变了，还挺神奇。”

“可是，见深。”闻钟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那停顿狠狠地碰在了林见深的心上。

“小溪她自始至终都喜欢你。”

林见深愣了一下，怎么会？

闻钟：“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可是外人是能看出来的。”

“你刚刚唱的歌，是唱给她听得吧？水星与太阳的距离最近，想挣脱开太阳，又不能偏离轨道，忽近忽远，飘忽不定，跟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很像。小溪最近的情绪大部分都来自于你，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林见深的脑海此刻呈现空白状态，心中一遍遍默念重复闻钟的话。

她自始至终都喜欢你

她的情绪大部分都来自于你

她没有意识到

……

与这些相比，林见深更在意的是闻溪怎么独自撑过失眠的夜。

黑夜最漫长，也最难熬，尽管他知道那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却也尝尽了抬头一片黑暗的滋味。

犹记得当初闻溪说出“不喜欢他”的那句话时，林见深熬了个大夜。

他坐在地板上，凝视对面那堵墙，仿佛雕塑一般。

林见深向来以为自己隐藏情绪的功力很好，直到那个时候才发现不是。

他只是还没遇上能够打开他的情绪开关的人，闻溪就是那个人。

所以在那个黑夜，他无声地哭了一场。

后来闻溪说，他们是好朋友，坦白讲，他很失落。

没人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喜欢的人的身边。

所以即便他对宋城烨说不会，对褚橙说顺其自然，他还是没有把握。

以上一切的最终决定人在于闻溪。

他是牵扯闻溪大部分情绪的人，闻溪也是。

……

后来再想什么，林见深不记得了。只记得闻钟拍着他的肩说：“别放弃。”

林见深笑笑点头说好，心里早已经想了千百遍。

他直接开车，绕着这个城市，一圈又一圈。

音响里循环播放《wehadtoday》，林见深想了很多事。

最后绕到一个公园，林见深停下来。他下了车，坐在长椅上，对面是公园的湖水。

林见深忽然想抽根烟，钟辞总说，抽烟解闷儿，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钟辞从来没教会他抽烟。

他现在也不会。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现下夜色至深，有凉风吹过。

闻溪从噩梦中惊醒，是早上六点。清晨的阳光借着窗帘钻过来的时候，梦境正好卡在她要逃的那一刻。

有点可怕的梦，她说不准那种感觉，与先前的不一样。

如果说先前的是一种幻象，那么这次就是实打实的恐惧感。

闻溪冲了杯冰咖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涌上心头，闻溪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感到一阵烦躁。

到了上班时间，闻溪也还是闷闷的。

她掏出手机想给林见深发消息，点开对话框然后返回，如此反复，最后决定放弃。

闻溪坐在工位上，眼神涣散，脸上没有一点儿生气。

张夜注意到她的反常：“跟谁吵架了？”

“没有，就是做了一个梦。”闻溪抿了口咖啡，“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

张夜安慰她道：“梦都是反的，不要在意。”

“我靠。”于淼也凑过来，不过他的注意点完全跟张夜不同，“今天降温，你居然喝冰咖啡，闻溪，你要不要玩儿这么大啊？”

“……”

“提神吗，也没在意，就这么过来了。”闻溪解释清楚。

于淼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被他俩这么一闹，闻溪整个人好了不少，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如于淼所说，果然降温了。闻溪下班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萧风刺骨，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干净了，闻溪拉上外套拉链，赶快回家。

闻溪从晚饭开始不断咳嗽，她也没在意，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谁成想得了重感冒。

闻溪请了假，去医院挂水。医生还给开了药，叮嘱她按时吃。

在医院闻溪遇到了林见深。

俩人连生病都生的这么有默契，同样是重感冒，同样是来医院挂水，连看的医生都是同一个。

还真是挺巧。

林见深吸了下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巧，你也感冒？”

这个不是明摆着的吗？闻溪开始了吐槽

“不巧，我没想到我会感冒。”闻溪的嗓子哑稍微有点哑，话还没说完，闻溪就已经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她还让林见深别凑那么近：“我感冒，会传染。”

林见深耸耸肩：“尊重下客观事实好吗？没看见我正在输液吗？”

闻溪：“我忘了，你继续。”

林见深：“……”

没过多久他又开口：“你干了什么让自己进医院了？”

闻溪：“喝冰咖啡。”

缓慢，唯唯诺诺。

林见深很不客气地嘲笑，笑声回荡在大厅上空，过一会儿才说出两个字：“牛逼。”

闻溪不甘心决定反击：“好意思说我，你不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林见深本来都想把这件事含糊过去，闻溪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怎么说？说自己因为她去吹了一晚上的风？还是在没穿外套的情况下？那样闻溪会双倍嘲笑回来。

这种事，她是干得出来的。

林见深思来想去迅速编了个借口：“睡觉时没关窗户。”

闻溪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然后很没有义气地大笑出声。

“你怎么不说你出去吹风没穿外套呢？”闻溪双肩抖动，“至少那个比这个有说服力。”

林见深低下头，脸上呈现出苦相，委屈道：“我本来是想说这个的。”

那叫一个可怜，那叫一个逼真。

闻溪当即敛了笑容，腾出那只空闲的胳膊去拍他的背：“我不问了，不问了。”

林见深抬头喜笑颜开，闻溪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林—见—深。”闻溪咬着牙表情狰狞地叫他的名字

林见深还是很得意：“都说了，这一招对你来说非常有用。”

“……”

闻溪不愿意再理他，别过头去。

输液的地方在医院大厅，人来人往的。

闻溪总是觉得，医院见证了太多事，生离死别，更多的是死别。

此刻的医院大厅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发生了很多事。

林见深比她来得早，瓶子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减少，闻溪输到一半时，林见深那瓶已经空了。

“爽。”林见深活动着手腕，小声喊了一个字

闻溪收起了手机：“不走？”

林见深站起来活动全身：“等你一起。”

“哦。”

林见深想起什么，又坐下来探过头来问她：“拆礼物了吗？”

闻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得有十天半个月了吧？时间很久啦。”闻溪抱怨

“你就说拆没拆？”林见深说，

“拆了。”

闻溪是拿到手机那天拍的，因为林见深说了要录像。她拆了，也录了。

那个盒子包得很精致，拆开里面是一瓶星星，纸折的，里面夹杂着林见深的手写信。

字迹飘逸，落笔处潇洒。

闻溪吐槽：“现在哪还有人折星星的？”

林见深：“我不就是吗？”

他可不就是吗？那瓶星星少说也得有上百个，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叠的？

纸张有点泛黄，不像是做旧的工艺，看起来就很多年了。

闻溪笑，长这么大头一回收到手写信，来自生日礼物。

林见深还想再扯点什么，抬头看见闻溪的瓶子空了。

护士过来拔下针管，临走时对闻溪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小姑娘不要乱讲。”

这声音很熟悉，林见深跟闻溪定睛一看，不靠谱的牙医老爷爷。

“李医生，你怎么在这。”

老头来回甩着胳膊，四下张望：“我那科室又没人，我嫌闷，出来走走。”

您不在科室被抓到了不会被扣工资吗？林见深腹诽

李医生对他们两个人的印象深刻，林见深拔牙的仇他怕是到现在都还记得。

“小伙子，你的牙恢复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林见深赶紧迎上去接话

李医生打量了他三秒，撑着下巴：“要不去做个检查，看看好彻底了没？”

“你不知道，有些人牙齿不好，到你这个年龄就是烤瓷牙，笑起来那叫一个不好看。”

闻溪被这句话逗笑，问道：“李医生啊，在您眼里好看占很大比重吗？”

李医生摇头：“不是。像这样的帅哥，那怎么样都无所谓嘛。”

林见深被这句话噎住，这是在变相说他需要装烤瓷牙？

“但是谁不喜欢一口白牙呢，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令人赏心悦目。”

闻溪：“这个样子啊。”

怎么感觉空气里有尴尬的成分呢？还越来越多。

李医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林见深身上离开过，林见深无奈只得骗他：“李医生啊，科室里这个时候应该还挺多人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啊，这个时间。”李医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是，我走了啊。”

“好的再见。”

等他走远，林见深无力地吸了口气：“差点就要被抓去做检查了。”

“人家医生是为你好。”

“我知道是为我好。”

“那你还骗他，小心以后他真的给你换成烤瓷牙。”

林见深笑得张狂：“我这牙，好着呢。”

闻溪：“……”

两人并肩出了医院，林见深领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林见深，去哪儿啊。”闻溪带着很重的咽音，急匆匆跟上他的脚步。

“陪我走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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