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六话：人类的灯火

在高山我梦终于如愿以偿地和风祭清司进行了一次交谈后,  一并交换了联系方式。

地球将光交给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是希望他们做什么，为什么地球会把光交给藤宫那样的人——这样的疑问一直在高山我梦的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  在见到风祭清司后，高山我梦确信了一件事情。

藤宫绝对是错误的，地球把光交给他们，就意味着人类绝对不会是对地球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是人类又确实在伤害地球。

八年前,  大量工厂废物被长期的秘密排放进大海。以至于造成了海底的发光无氧生物的变异,  变成了巨大的怪兽。

谛听者号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反应,  风祭清司还是被高山我梦告知才知道的。

因为只能检测到地面上的巨型生物,  而忽略了海底。

当风祭清司开着骑士机车去找高山我梦的时候,  正好碰见了高山我梦与藤宫博也的对峙。

那只怪兽已经开始破坏地球的氧气,  高山我梦决定为了守护地球的生态环境而战。

藤宫博也却对此不屑一顾。

——分明破坏了地球的生态环境，造成如今的恶果的是人类啊。

海底发光的无氧生物变异,  说到底都是人类自己的错误酿就的恶果,  而高山我梦——盖亚奥特曼,  却要去击败这个怪兽，去粉饰人类的错误。

风祭清司摘下头盔,  下了机车,  走到了他们之间。

高山我梦和藤宫博也看向了他。

“人类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风祭清司说道,

“但是，人类也同样是在历史的批判之中不断进步的，也许他们会重复先辈的错误,  甚至可能会迎来自取灭亡的一天。但是无论如何,  人类的毁灭都不应该是现在。”

“清司。”高山我梦如同得到了他人的认可一般,  看向了他。

风祭清司看向了藤宫博也,  接着说道,  “因为还有很多人爱着这颗星球，为这颗星期战斗着，正是因为这样，地球才会把光赐予人类，她也一定是认可着人类的。”

“别自以为是了。”藤宫博也说道，“说到底全部都是人类自己的臆想，地球并不是一个性情温和的慈母。既然得到了地球的光，你们也应该践行地球真正的意志！”

地球真正的意志。

风祭清司叹了口气，看向了高山我梦，“去击败那个变异的无氧怪兽吧，我梦先生，拜托了。”

高山我梦看了看藤宫，又看了看风祭清司，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现场。

不多时，盖亚奥特曼显现，飞向了海洋。

风祭清司转向了藤宫博也，递出了邀请，“我们走走吧，藤宫先生。”

藤宫博也皱着眉头回视着他。

＊

最终，两人还是一同漫步到了岸边。

对岸，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细细碎碎的科技的灯光灿若繁星。

藤宫博也站在了岸边，神色没有被远处的光柔和半分。

风祭清司半倚靠在了护栏上，“不觉得很美吗，藤宫先生。”

“这是属于人类的愚蠢的光，也是你们要守护的东西吗。”藤宫博也的语气没有半分温度。

风祭清司垂下了眼眸，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观点，“这是人类的科技文明点亮的黑暗，他们给这片一道夜晚就漆黑一片的大地带来了新的光芒。”

“文明，事实是人类为了自己的便捷，不惜破坏地球的生态环境。”藤宫博也道。

“藤宫先生。”风祭清司略微咬重了发音，“但是你也身为人类不是吗，比起以奥特曼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不觉得自己更应该先去思考身为人类的部分吗。”

“如今的人类还有思考的意义吗，你，还有我梦，就是一直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才没有看清楚地球给予你们力量的目的。”藤宫博也坚持到现在的信念是不可能被他一句两句而说动的。

“所以现在你觉得自己代表的是地球的意志，对吗。”风祭清司转身，和藤宫博也一样面向了水面，平静道，

“我很讨厌你这种人。”

风祭清司也不是没有被身边的人说过以自我为中心。虽然并非容不下灰色地带，但过于认真的性格导致他对对与错的分辨决断过于黑白分明。

他之所以能够继续去劝藤宫博也，也是因为模糊的剧情记忆里知道藤宫博也只是一时被欺骗，否则现在已经把他当做敌人看待——即便如此，他现在也并不喜欢藤宫博也。

“每个人都庸庸碌碌的为了自己的信念而生活，为了活着的美好而去抓住那一缕飘渺的光。”风祭清司低头注视着水面的波光粼粼，

“而你却傲慢地擅自代表地球，想将这一切毁掉。又或许你觉得自己在践行地球的意志，这就是你如今的信念。那么我们的信念就注定是相悖的。”

藤宫博也撇过了头，道，“地球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正是因为无数的人像你一样，只知道注视着自己，觉得人类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交谈到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晰了。

他们显然无法说服彼此。

藤宫博也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转过了身。

“你如今只注视着地球，那么作为人类的藤宫博也呢。”风祭清司看向了他，

“你难道就没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藤宫先生。”

藤宫博也的步伐顿住了，却没有回过头。

“……你和我梦还真是像啊。”

一模一样的天真，甚至都问过他同样的话。

“因为我看到了，盖协克那次，你分明救了一个小女孩吧。”风祭清司道。

那次，他本能先于思考地去救下了那个小女孩。

然而，如今藤宫博也只是略微侧过头，平静的说道，“我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风祭清司注视了片刻藤宫博也的背影，转过了身，看向了大海。

藤宫已经决定了，彻底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了。

地球，你将你的光芒给予藤宫的时候，有想过他走错了路的未来吗。

＊

又到了去餐厅里兼职的时间了。

虽然老板因为餐厅短暂的出名而应聘了新的厨师，但当风祭清司提出辞职的时候，老板却恳求着他一定务必要留下来，哪怕只是兼职也好。

尽管风祭清司在餐厅里兼职的时间越来越少。

——厨艺修行也是一种修行。

这是天道总司的说法。

虽然风祭清司时常会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完成而产生些许焦虑，但是一旦进入做饭的状态，就会很快的平静下来。

好歹也是认真学习钻研过的东西，很容易进入专注的状态。相比较在实验室内的专注，在厨房中的专注反而成为了一种放松。

然而在兼职回去的路上，有一队路人给他发了一份传单。

——日本是一个各种宗教合法的国度，因此能时常看见一些奇怪的宗教。

比如说。

崇拜根源性灭亡体宗教集团。

风祭清司皱了皱眉，将传单揉成了纸团，放入了口袋中，抬头看向了灰暗的天空。

现在的社会，因为根源性灭亡体的出现，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与灾难，陷入了不安定的浮躁状态。

在迪迦世界的时候，人们似乎也出现过相似的社会氛围，也出现过类似反奥特曼的宗教。

只是过去的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身边的人的情感，将社会的浮躁不安视为理所当然的发展，想着只要打败了最后的敌人就能够恢复和平。

“……天空之中不应该只有恐惧。”

那里承载着人类对遥远的星空的探索的希冀，承载着人类对宇宙的求知欲，承载着无数美好的幻想与愿望。

而不应该只有对天空之外未知的敌人的恐惧，对根源性灭亡体的恐惧。

心情沉闷地回到了住所，风祭清司还是打开了口袋中皱成一团的传单。

【真正的神明是根源性灭亡体】

这样的巨大字体亮在正中心。

人类之中出现怎样的团体都并不令人意外不是吗。

他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人类是怎样的生物了，疯狂、盲从、还有黑暗，都种植在一些人类的骨子里。哪怕见到了，他也不会因此而难过。

可如今，他越来越对人类怀抱正面的希望，开始为这些黑暗而感到烦闷了。

天道总司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看向了客厅中央的沙发，盯着手中传单出神的少年，单手扶着椅背，

“该吃饭了，清司。”

风祭清司回过神，放下了传单，走向了餐桌。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眼前就是美味的料理，然而风祭清司却心不在焉，筷子戳在盘子上没有动作。

天道总司因为他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抬头看向了他，扯了扯唇角叹出了一口气。

又来了，心思敏感的人想的未免也太多了。

风祭清司仍然出神地盯着食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问，

“天道先生所在的世界已经被异虫破坏，到处都是大片的沙漠对吗。那人类呢。”

“想也能想到吧。”天道总司说道，“死于人类与异虫的战争，或者是自然灾害，陨石坠落，又或者因为物资稀缺，水源不足。人口锐减，却又因为基础文明的破坏无法统计人数。”

“……是吗。”风祭清司垂下了眼眸。

虽然奥特曼一直坚定着保护着人类，大结局也都是战胜了敌人。

但有时候，灭亡又似乎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

天道总司无奈地摇了摇头，半起身拿着没用过的筷子在对面沉思中的青年额头上敲了一下。

又被敲了额头的风祭清司的思考被打断，目光难以言喻地看向了天道总司。

“奶奶曾经说过，要把每餐都视作千载的大事，顿顿都要珍惜。”天道总司说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也不会影响你最终决定走的道路。”

确实，他所决定去做的事情，不会因为外在的环境而轻易改变。

只是……

风祭清司欲言又止，最终只憋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个世界的天道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不但对待他的态度不对劲让他想到了天道树花，还有非常自然的称呼他的名字，甚至经常会在住所里准备好早中晚餐。

再这样下去，难道他要像天道树花一样，每天一句，“哥哥（欧尼酱），早安。”

不可能的，风祭清司充其量只称呼其他哥哥为“尼桑”过。

“哥哥？（onii  tyan）”

饭桌上轻声的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天道总司的动作顿住了，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了风祭清司。

风祭清司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把自己想象的画面说出来了之后，立刻低下了头端起碗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

“……”

餐桌上一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