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松叶蟹
虽然从新公司坐地铁回家只需要一站，但中午的午休时间并江稚柔没有回家，点了外卖准备在公司的休闲角吃。
新大楼的设施比原来的公司要好很多，就连茶水间里的零嘴咖啡也都是应有尽有，比一些小区里普通的便利店的品类还要全。
江稚柔想到茶水间里的冰柜里拿瓶果汁配饭，刚走进茶水间就听见同事们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早上到公司来的一位神秘人。
“你知道我们这次联动的公司是个大公司吧，甲方爸爸还花钱请了那个神秘的作曲家sulin来作曲，今天早上他来我们公司了。”
江稚柔只是偶然经过，聊天的几个同事也就朝她笑笑打了个招呼，不在意地继续聊。
她拉开冰柜，若无其事地从里面拿出橙汁，可耳朵一听到sulin这个名字，就猝不及防地想起那个在摩天轮上偷吻她的少年。
是巧合吗？江稚柔怀疑了一秒，很快自己打消了心里的怀疑。游戏中的苏林是一名职业的电竞选手，不是作曲家。
而且听她们说sulin的发音，也更像是英文，而不是中文。
大概是艺名，不是真名。
“传闻中不是说他从来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吗，是个特别神秘又富有才华的作曲家。你早上见到了吗，长得怎么样？”
开启这个话题的女同事正准备开口说，就被身边的另一个同事不以为意地打断：“既然是藏在大众视野后面，应该是长得不怎么样吧。不然为什么不出镜，高颜值天才作曲家，听起来就更容易火啊。”
那个女同事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用铿锵的语气反驳她：“才不是，虽然他戴着口罩，可是看那个身高和那双眼睛，绝对是个帅哥。”
和她持反对意见的同事“嘁”了一声：“那不还是戴着口罩吗，说不定就是五官里一个部位毁了整张脸呢。再说了，能有多帅，能比我们迟总还帅吗。”
说到迟屿诀，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止住话语，江稚柔不回头也能想到自己的身上聚集了几束视线。
碰上“杠精”，又碍于江稚柔在场，那个兴致勃勃的女同事也就懒得继续说下去了，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其他的八卦上。
江稚柔偷听了一耳她们之间的谈话，也不算偷听，她们说话的声量完全就是大大方方的议论，她不是聋子很难听不见。
江稚柔握着果汁到茶水间外的休闲区里的一小块餐吧区域坐下，从塑料袋里拿出黄焖鸡米饭，准备开吃。
江稚柔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拿着手机，正打算发条消息问问彭卉乔人在哪。
她的桌子对面就有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江稚柔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惊讶地握着筷子夹着的菜又落回了饭盒里。
“姐姐，看见我很惊讶吗。”苏林双肘撑着桌面，笑嘻嘻地看着她。
江稚柔刚刚还在说服自己天底下不会存在那么多巧合，可现在，此苏林就那么出现在她的眼前。
告诉她，世界上的偶然的几率也是不低的。
此苏林乃彼苏林。
“你就是给我们游戏作曲的那个作曲家sulin？”江稚柔试探地问，哪怕她心底已经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他就是那个作曲家，否则不会出现在她公司。
可往往一件事情的几率产生一个结果的几率越大，人们就越希望看见所谓“奇迹”的发生。
甚至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想。
苏林轻轻点了点下巴，眨巴着眼：“姐姐，我刚刚还在想能不能在公司里见到你，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你了。”
“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这个公司上班。”江稚柔回想自己和苏林的对话，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在这里上班的事情。
那么，苏林是怎么知道的。
“迟屿诀不是收购了这家公司吗。”苏林疑惑地看向江稚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不过提起迟屿诀，苏林的语气冷了些。
江稚柔脑子里灵光一现，忽地又想到了江易止在书店里也问过她，难道不是已经见过迟屿诀了吗。
所以，他们之间是彼此知晓的。
“姐姐，你在想什么。”江稚柔陷入了沉思，苏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稚柔伸手要拿放在桌边的果汁，苏林抢先一步拿过那瓶橙汁，旋开了盖子推到她手边。
“谢谢。”江稚柔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喉，“你是知道我在这家公司上班才答应给我们游戏作曲的吗。”
苏林对上江稚柔认真的视线，忽然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来说，似乎很重要。
他勾着唇笑，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才不是。”
江稚柔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渔网包围着的鱼，密不透风。
又突然寻到了一处逃离的出口。
“不过我是知道姐姐在这里上班才露面的。”苏林的脸上总是笑吟吟的，“不然，我一般都是直接发曲子给合作方确认修改的。”
江稚柔握着筷子，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他：“你吃饭了吗。”
苏林的视线扫过她的盒饭，撇着嘴又露出委屈的模样：“还没有。”
江稚柔叹了口气，把盒饭的塑料盖子重新盖上，放进刚刚装盒饭的袋子里。
“走吧，我请你去吃饭。”
午休时间没有回家，到楼下简单地吃顿饭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那份黄焖鸡米饭，干脆先放在公司的冰箱里冷藏，晚上再带回家热一热好了。
“你等我一下。”江稚柔提着袋子到工位上用便利贴写了名字贴在了袋子上，才放进公司的冰箱里。
茶水间里的几个同事的聊天话题已经聊到了前任，江稚柔快步离开，拉着苏林坐电梯下楼。
所幸现在公司里的人不多，没几个看见她和苏林的。
前两天她还跟迟屿诀“暧昧不清”，今天又和小奶狗公司约会，简直就是送她上公司娱乐版头条的节奏。
江稚柔带着苏林到了距离公司有一小段距离的一家西餐厅吃饭，她点了碗意面，而苏林则是点了份焗饭。
“你原来不是……打电竞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作曲家了。”江稚柔将心里的疑惑坦然地问出口，但说出口的那一刻，迟疑了一瞬。
苏林他是游戏里的人物，她对他的了解，都是来自游戏里的情报。
纸片人出现在现实中，他们的设定是会发生改变的吗。
“打游戏只是爱好啊，不是工作。”
“再说了，我这个样貌去打游戏，抛头露面的，姐姐也放心吗。”
苏林没说两句正经话，又变得不着调了。
江稚柔直觉苏林在朝她隐瞒些什么，刻意在回避这个话题。
“姐姐，我傍晚来接你下班吧。”苏林昨天在网上搜索了一些追女孩的攻略，里边儿提到的一条就是要送女朋友上下班。
他决定今天开始就付诸实践。
“公司离家里这么近，哪里需要你送啊。”江稚柔笑着摇头，“而且我晚上要去我妈妈那里吃饭。”
“噢。”第一步就失败了的苏林沮丧的情绪就明晃晃地表现在了面上。
“不过你有驾照吗。”江稚柔顺口问了一嘴，如果她没记错，苏林今年是21岁，可以考驾照了。
只是在游戏里，她没有苏林开车的印象。
游戏设定里，苏林是会开车的吗。
苏林那双像小动物似的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撞到她眼里，她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没有。”苏林略消沉地回答，随即扬声说道，“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坐地铁。”
“我也没有驾照。”江稚柔顺着毛撸，“不过，我还是有打算去考的。”
她一想到练车和考驾照，就莫名地产生了后退的心理。
一拖再拖，从高中毕业江牧星要给她报名驾校被她婉拒后一直到工作了也还没去报名。
她本来就是个比较懒散的性格，为了缩短通勤时间就搬家到了公司附近，近来，她更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学习驾驶技能的需求。
大城市里的公共交通已经足够方便了，再不济，这不是还有工具人江牧星吗。
“那我和姐姐一起去考，练车还能有个伴。”苏林兴致很高地回答。
服务员在两人说话的间隙上了菜，江稚柔用叉子卷着意面，犹豫着问了一句关于迟屿诀的近况。
“苏林，你知道迟屿诀最近在忙什么吗。”
江稚柔低着眼睛看着面前装着意面的白色盘子，一时不敢看苏林的表情。
苏林拿勺子挖饭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语气冷冷的：“不知道。”
“你不是知道他收购了我们公司吗，你和他，没有联系吗。”
苏林塞了一口焗饭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有，我和他，也就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关系。”
姐姐竟然在他面前提其他男人，还是对她有不轨之心的男人。
生气。
江稚柔本还想多问两句，那他知不知道江易止和温绪延的消息。
苏林因为嘴里还含着饭，鼓着两个腮帮子，像极了气呼呼的河豚。
“姐姐，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他埋怨的话用的是撒娇的口吻，再加上他那张无辜的脸。
江稚柔根本就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
“我会吃醋。”
他说的会吃醋，在江稚柔的耳朵里，就像是听到她外甥六岁的时候不谙世事地说要娶她做老婆一样可爱。
江稚柔无奈地笑了笑：“好，不提了。”
吃了午饭，苏林送她回公司楼下。
江稚柔才知道，苏林早上来公司，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所有的合作事宜都谈妥了。他是在公司一直等到午休时间才来找她的。
就是担心打扰到她工作。
江稚柔的心不由地柔软下去，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到苏林的手心。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你快回家吧。”
苏林依依不舍地捏着那颗巧克力，想握进掌心又担心巧克力化了：“那姐姐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太阳这么大，你别站在这里晒太阳了。”
苏林的皮肤白，一晒太阳就容易发红，像是过敏。
“姐姐你进去了，我就回去了。”
江稚柔拗不过他，不想让他一直站在太阳底下，只好迈开步子朝公司走。
站在公司大门口看向门外的苏林，他朝她挥了挥手，整只手臂抬高起来晃。
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江稚柔朝他笑，挥手让他快点回去。
他站在那里，仿佛任何时候，江稚柔一回头，都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