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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

【???】

【我去,  纪姝的母亲死了?】

【纪姝母亲和父亲不是都活着吗??】

【因为共情者只能读到纪姝的记忆,所以是纪姝觉得他俩都还活着。】

【话题歪一下,被毒哑的嗓子…怪不得小盲女听不到声音。】

【救命,  我刚刚还恨不得这个抛弃女儿的人死掉,  但是这下知道她竟然被配了冥婚…忽然好难受。】

【被配冥婚也太惨了,自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吧qaq】

【封建陋习要不得啊!!冥婚biss!!!!】

【话说,  什么叫母亲结了阴婚,纪姝又继承了阴魂的婚约啊?我听不懂呜呜呜,  这玩意也能继承的吗??】

【对啊对啊,从没听过冥婚还能继承,这后代不得倒了大霉?】

当然不能继承。

但商芙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商芙再次打量起纪姝的母亲。

——白纸嫁衣,口中米面,这些都是冥婚的标配。

甚至在标配外,纪姝的母亲,也就是沈棠,此刻眼框内一片空洞,脚踝处凸起,嗬嗬张着嘴说不出话。

她被剜去双眼,  脚踝穿了钉,毒哑了嗓子。

商芙很确定,沈棠被配了冥婚,  并且是活着时,被迫配的冥婚。

但面前这女人显然又不符合冥婚的常理。

商芙蹙起漂亮的眉毛,  大脑思绪纷飞。

冥婚习俗里,  男人可以二娶,女人不可二嫁。

而沈棠十分不可思议。

她竟然与三十六个男人同时结了冥婚。

商芙之所以用了“继承”这个词,就是因为她看到纪姝母亲身上分出的三十七根姻缘线全断,  其中三十六根都散发着鬼气。

这说明沈棠虽然结过阴婚,但现在已经是自由身。

而纪姝——

商芙脑海里闪过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照片。

她数过了,纪姝那张名叫《无声》的照片上,共有三十六双手。

商芙不信巧合。

沈棠从三十六场冥婚中恢复自由身,与此同时,有三十六双鬼手缠上了纪姝。

这其中必定有关联。

一时间,商芙只能暂且想到“继承”这个词。

是继承,也是转移。

但冥婚不可能被继承,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沈棠可以和三十六个死人结冥婚。

为什么沈棠的冥婚婚契会消失。

为什么沈棠的冥婚对象会出现在纪姝身上。

它们又是怎么找到纪姝的??

商芙脑海里直接问号四连,全然没在意因为她那几句话面色惨白的纪姝。

纪姝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像是被什么细线吊起,被悠悠晃晃吊在半空,喉咙痛,眼睛痛,浑身上下都在痛。

这是精神紧张到极致出现的幻痛。

这些年她一直凭着恨和执念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要证明给沈棠看,她比她优秀一千倍一万倍!即使被抛弃,即使两手空空,她也可以站在华国内娱的顶峰。

但她从没想过沈棠会死。

沈棠那么漂亮,她难道不是放弃了明星梦,好好当富人太太去了吗??

为什么沈棠会结了冥婚?

为什么?

是自愿的吗?

还是…受了坏人哄骗?!

如果沈棠是被迫配了冥婚…

纪姝脑海里乱了套,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商芙瞅了纪姝一眼,见她短时间没法回神,于是又把视线落到别处。

她环视了屋内一圈,确定现在屋子里,除了沈棠以外,再没有第二个鬼。

所以问题又来了。

那些鬼躲哪里去了?

他们既然能窥视到纪姝的一举一动,难道不应该时时跟着她吗?

这些天来,商芙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这个棘手同时来自于纪姝和沈棠。

通灵体虽然可以通过对视知道人和鬼的记忆,甚至他们忘却的记忆她都能从对方记忆深处翻找出来。

但架不住纪姝根本不知道沈棠发生了什么。

也架不住沈棠瞎了,哑了,神志还不清醒。

117这时注意到了商芙有些纠结的神色。

竟然罕见有些小激动,它跳到商芙肩膀上:“怎么样,终于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喽?”

商芙把小黑猫拍下肩膀:“瞎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117扭了个傲娇的小猫步。

它自然只是气气商芙,这世间没有通灵体解决不了的鬼神之事。

商芙如今面露难色,也只是因为她死的太早了。

还没有被天师家族发现,没有被接走,没有受过正统训练,所以会被一些外在条件制约。

商芙思考好解决办法,看向了纪姝。

纪姝这会儿虽在发着颤,但明显已经缓过神,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虽然心里有很多困惑,虽然她的猜测几乎要让她崩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纪姝祈求地看向商芙。

“我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商芙挑眉:“我以为你会先问跟着你的男人们。”

“我…只是,有种荒谬的猜测…”

“你的猜测是对的,从骨龄来看,她死于26岁。”

26岁,沈棠抛弃纪姝的年纪,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纪姝漂亮的眸子里短时间内积蓄了大量的泪水,面容因为克制显得有些扭曲,又是不符合镜头美学的一场哭,但这次她全然没有在意。

或许觉得周身发冷,或许觉得无处可依,或许只想找个支柱,纪姝伸手攥紧了桌边的水杯。满了的水杯哆哆嗦嗦,不消片刻,她纤细精致的手就被水浸透。

杯子里的水很快溢了满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芙托腮思考半秒:“我现在没办法精准告知,但我可以让你自己看。这些鬼很聪明,躲在某个地方,我也需要从你看到的画面里,找出它们的藏身之处。”

纪姝连忙道:“我要怎么看?”

“灵魂共情。”

商芙淡淡道。

通灵体的灵魂天生包含所有灵魂本源,这也是她能把安德鲁碎掉的灵魂粘起来的原因。

但它还有一个更强的使用手段,就是灵魂共情。

每个人的灵魂都由不同的灵魂本源组成,数种占比不同的灵魂本源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这些本源差一丝差一厘都不再是这个人。

商芙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着沈棠的灵魂构比,从自己的灵魂里抽出来纪姝少于沈棠的能量,然后安置在纪姝灵魂里,对纪姝的灵魂进行改造。

身为母女,并且同为媚骨拥有者,二者灵魂构造极为相似,她已经看过了,只需要输入三团抽出一团,就能让纪姝的灵魂构比与沈棠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纪姝会成为另一个沈棠。

拥有相同的灵魂,与此同时,也拥有了相同的记忆。

而商芙要做的第二步,就是对纪姝进行催眠,让她作为沈棠,回忆一遍当年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会一直放在纪姝身上,纪姝的视觉与她完全共享。

回忆的过程绝对不可能美好,商芙跟纪姝说了弊端。

“回神后,你的这段记忆并不会消失。”

“从沈棠现在的惨状来看,你精神崩溃的可能性很大。”

纪姝沉默不语。

阿琳娜与威尔都没有插话,这是嘉宾自己要面对的选择,他们不会干扰嘉宾的判断。

商芙也没催,她托腮瞅着纪姝。

如她所料。

三分钟后,纪姝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开始吧。”

沈棠睁开双眼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灯光昏黄,她茫然盯着肮脏的墙壁,沾满灰的蜘蛛网,吱呀作响的吊灯。

只是出了趟门,她的家怎么脏成这样?

沈棠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墙壁上。

阳城夏天热,姝姝老容易起痱子,为了姝姝能安稳睡觉,她买了一个壁挂空调。

…她的空调呢?

那可用了她两个月的工钱。

家里招了贼?赶紧去看看姝姝。

沈棠匆忙就要撑床起身,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透过已经泛着黑的血,沈棠看到了门上贴着的门神像。

她浑身僵硬起来。

她不信鬼神,这里不是她的家。

门外传来几个人走动声,破锣般的嗓子吱吱呀呀地拉,像是断了弦的二胡。

有些熟悉的嗓音传来:“阿倩还在睡觉,一会儿你们再进去看她吧,别吵到我家娃。”

“王婶您真疼闺女,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阿倩?”

“阿倩命贱,自小体弱多病,本以为嫁不出去,哪好意思到处说。”

“您起先是准备养这娃一辈子啊。”

“阿倩长得漂亮,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沈棠捂住了脑袋,她听过这个声音,好像就在不久前,是什么时候呢?

——“阿娘,您怎么这么早就摆摊啊,现在这个点没人啊。”

——“阿娘,您这摊子…您是算命阿婆啊,好久没看到这个营生了。”

——“我把八字告诉您,您算算我的命吧,我能挣到钱养姝姝不?”

——“阿娘,我不渴。”

——“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谢谢您的水。”

——“阿娘,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呀,以后别再把水给别人喝了,坏人给您加东西怎么办?”

——“………”

——“…好困啊。”

沈棠手脚冰凉。

此时房门被缓缓推开,老旧的木门带起一片灰尘,呛得沈棠直咳嗽。

“哟,醒了啊。”

王婶把手里的两千元收进裤腰,端着一碗汤走到沈棠面前。

“阿娘,这是怎么回事?”沈棠还抱有一丝侥幸与期待,“我是在您摊子前昏倒了吗?”

王婶笑起来,苍老的脸上布满褶子,“阿娘看你漂亮,给你找了个好人家。”

“后天就嫁人了,喝药吧。”

“…我没有病。”

“你有哑病。”

“我没有病,您放我走吧,我不嫁人,我还有个女儿,她还那么——”

沈棠话没说完,就被老人的手死死扣住了下巴。

苦涩的药汁不断流进她的喉口,流过她的下巴,半截老鼠尾巴因为她的挣扎,从汤药中滑出,顺着她的衣领落在了她的胸口。

一碗饮尽,沈棠哆嗦着扶着床头不停干呕,满脸都是眼泪和黑色汤汁。

王婶含笑擦拭着她的脸。

“阿娘这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不是哑巴,后天可是要被剪舌缝嘴的,还不谢谢阿娘?”

门砰的一声关死。

沈棠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沈棠动了动手,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昨晚因为试图逃跑被王婶的丈夫发现,结果被拽着头发踢翻在地上,一米八的大汉啊,她像个畜生一样被拳打脚踢,最后王婶上前说她现在还不能死。

否则,她现在已经死了吧。

当时王婶是怎么说的来着?

——“沈棠,你命贱,认命吧。”

沈棠发出嗬嗬笑声,她想抬手摸摸少了一块头皮的地方,却发现手腕不能动弹分毫。

她费力转动眼珠,发现手腕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麻绳下的皮肤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她天生长得白,干多少粗活也没把皮肤弄粗,细腻得像小姑娘一样。

如今,这些细腻的皮肤都成了她的刑罚。

沈棠左想右想,她昨晚在梦里也在想。一个梦接着一个梦,都在不断重复昨天早上的情景。

她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只是想算个命啊。

她只是…只是想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姝姝。

就在沈棠眼前逐渐模糊时,脚踝处忽然传来刺痛。

沈棠压着下巴努力往下看。

一只老鼠正不断啃咬着她的脚踝。

老鼠爱吃腐食,她的脚踝因为破了皮流了血,现在已经出脓了。

肉色小舌钻进她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带起抽筋扒骨般的痛苦。

沈棠疼着疼着忽然就不疼了。

她愣愣盯着天花板。

好像疼痛神经被切断了。

又,或许是没有痛苦情绪了。

她的情绪其实早在昨晚那场殴打时消失殆尽。

她被揪着头发一下一下砸在水泥地上,她的长发被扯下,她看到了雪白又鲜红的头皮,视线被血红遮盖,那时候,她满脑都是姝姝,想着那个总是害怕被抛弃的姝姝。

她怎么会抛弃她呢?

她可是姝姝的妈妈啊。

她只是想扔掉那些书,结果竟然也扔下了女儿。

房门又被推开。

王婶走了进去,“阿倩,娘来看你了。”

沈棠闭上了眼睛。

两个男人跟在王婶身后走了进来,“哎呦,你家闺女这是怎么了?”

“昨晚从床上摔下来了,我和她爹心疼的噢,我俩怕她再摔,就把她绑在了床上。”

两个男人大笑连连,“好办法啊。”

其中一个男人:“喏,这是尾款,三千。”

王婶大喜:“怎么多了一千?”

另一个男人笑道:“昨天把阿倩的八字烧上去了,我爹很满意,托梦让我们犒劳犒劳您。”

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王婶丈夫回来了,王婶连忙上去迎。

屋内只剩下沈棠和两个男人。

沈棠聪明,她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她闭着眼默默流着泪。

可耳边还是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哎,你说咱俩昨晚那个梦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一模一样的梦,肯定是爹托梦给我们。”

“这女人的命真那么贵啊,王树莲真是祖上积德。”

“呵,你真当这是她闺女啊,你也不看看这女人的脸,是那丑婆娘能生出来的?”

“你说这是…?”

“管他呢,只要爹满意,这就是老王家的闺女,王阿倩。”

“明天赶紧把婚事办了,然后多给她找几个夫家。爹说她命格太贵,爹的命格承受不起,得分担一下,哈哈。”

“这女人是皇后命,咱爹这也算是当了次皇帝。”

“沈棠,你命贱,认命吧。”

“这女人是皇后命,咱爹这也算是当了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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