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陈晞郡觉得自己挺酷的，至少最后是由她来主动结束这段感情的。比起被出轨、然后取证、然后再争吵，最后搞到一地鸡毛来说，这种方式可真是又体面又干脆。

林恒由刚开始的不以为意，到陈晞郡说出分手，慢慢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脊背，然后沉默地盯着耳钉。

那晚的记忆确实不明晰，第二天他也没有刻意去回想。但眼前这枚耳钉，让一些片段清楚起来。

车里被空调风吹得干燥又闷热，郁贝贝问他：“师父，你有女朋友吗？”

声音清凌凌的，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张扬与大胆。看起来是在问他，但实际上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至少那一刻他是在脑子里权衡的。

不知道是当时酒喝太多，还是权衡过以后的一时犹豫，总之他当时确实有点点超出控制的无力感。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说。

女孩子特有的香气伴着热切和颤抖，他感觉到她慢慢地俯下身，柔软的唇在他唇上短暂停留又略略辗转，随后转移到他耳边，发烫的气息瞬间裹挟了他整个感官，她问：“那么，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我先走了。”林恒长久的沉默让陈晞郡刚刚伪装的轻松消失殆尽。但就好像所有的外放情绪都在前几天的争吵中消耗了。

现在只想离开这儿，让这件事情以相对平和的方式直接结束。

林恒从怔愣中回神，唇开了又合，最终叹了口气：“就算不论对错，你一定要这样强势地去处理这件事情吗？”

如果说陈晞郡之前的情绪还仅仅限于背叛，这次又加上了很多愤怒，而这种强烈的愤怒此时有了这个突破口。

她站的挺拔，目光微微俯视，一眼不错的盯着林恒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可真让我恶心。”

关门的时候，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半年的感情其实算不上有多深，但林恒表白前两人线上的聊天是快乐的，之后的表白水到渠成，她是真真切切动过心的，为了他暂时放弃原先的步调也是自愿的

但现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一切都显得特别可笑。

脸上糊的都是泪水，嘴瘪了起来，大颗大颗眼泪往下砸，小区里安安静静。

走得急，大衣还搁在手臂上，右手抬起来胡乱地擦着脸，金丝绒衬衫沾了水显得更绿了。

陈晞郡看着看着，越发悲从中来。

突然哇的一声蹲下来，抱着自己抽噎出声，难过的不能自已。

小区很老，通常只有东边主路两侧的路灯开了晕黄的光，所以林恒匆匆忙忙追下去，一路沿着主路找人。

无论结果，这么晚让陈晞郡自己回家，他做不出。

可偏巧，陈晞郡第一次过来，根本就没有东西方向的概念，下了楼直接从西边的小路走，走着走着又蹲下来哭。

林恒走到车附近，没看到陈晞郡，他想着她走的时候又急有气，大概率是打车，所以也没多作思考，上了车就一踩油门往陈晞郡家开。

天幕完全裹在在黑夜里。

北风萧瑟，已经隐隐有了些风雨欲来的架势。陈晞郡抽抽噎噎地，掏出手机给方丽萍打电话。

“妈妈，我又跟林恒吵架了。”陈晞郡找了个长条椅，大衣已经穿好。

这会儿坐在长条椅上，她看着黑色夜幕下涌动的云，语气带着落寞和不甘心：“这次可能是真的分手了。”

方丽萍之前接到陈晞郡电话说今晚迟点回去，她还在想：小孩子真是猫一天狗一天。

前两天还哭唧唧说谈恋爱太累，今儿又欢欢喜喜一块儿约会去了。

正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结果看电视呢，就接到陈晞郡这么个电话，她抿抿嘴，想着怎么说才能安抚到女儿。

可陈晞郡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刚开了个头说：“晞晞啊~”陈晞郡又补了一句：“我去燕妮那儿吧，今天不想回家。”

未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去吧去吧，你爸那儿我来说。”

“嗯，妈妈再见。”挂了电话，她立刻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给朱燕妮。

朱燕妮秒回。

燕不归：【咋？终于分手了？】配了个小猫贱兮兮笑着的表情包，一如既往继续对陈晞郡的初恋表示不看好。

烟火色：【昂。今晚你要收留我嗷。】

燕不归：【我艹！！！】

跟着朱燕妮的语音电话就拨了过来。

语气简直兴奋地像过年：“什么情况啊？”虽然她唱衰这段感情颇久，稳步贯穿了从开始到结束。

但突然迎来这个结果，她也挺懵。

陈晞郡还没说话，她又追问道：“是不是那玩意儿欺负你了？艹！我就说这男人狗吧？”

陈晞郡：“嗯，是狗。”

朱燕妮：“”你突然这么附和我，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在哪？我过来接你。”

陈晞郡报了小区名，朱燕妮问她：“狗男家小区啊？”

“先过来再说。”

“ok！”朱燕妮脑子里大概算了下距离：“你别乱跑，找个地儿坐着等我，十分钟后小区门口。”

“好。”陈晞郡挂了电话，颓丧地情绪被朱燕妮冲击了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晃晃悠悠往小区门口走。

小区不大，算是城中这块比较老的了。围墙斑驳开裂，有碎片掉在墙根。绿化很好，整个小区都笼罩在高大的树木里。

到了门口，陈晞郡看手机才过去五分钟，于是不自觉地把眼神投向了林恒刚刚的停车位。

门口的路灯倒很亮，两排的车位看的清清楚楚。那辆车不在那里以后空出一个车位，光秃秃的。

陈晞郡低下头，知道他大概是去自己家了，但她现在是真的烦这件事，于是就当不知道，踩地上自己的影子玩儿。

朱燕妮的奔驰很快就到。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来。朱燕妮戴着墨镜，唇红似火，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叫她：“小姑娘，上车。”

陈晞郡眼睛里星星点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大晚上你戴墨镜看得见路么你？”

被墨镜挡住半张脸，朱燕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牙痒痒道：“你别以为你失恋我就给你好脸了！”

哦吼，陈晞郡灰溜溜绕到副驾驶开门，系上安全带乖巧端坐，一气呵成。

朱燕妮侧过脸赏了个“呵”给她，转过头就猛踩油门。

朱燕妮住在号称南城贵族的绿城御景湾。

210平的跃层全款付清，靠的当然不是她的努力，而是她优秀的父亲。

想到这个，陈晞郡又想哭了：“燕妮啊，为什么我不但穷，还遇不到好男人啊？”

朱燕妮脱了大衣，又等着陈晞郡把自己大衣脱下来一起挂起来。然后才走过去餐厅吧台倒杯水给她：“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好男人。”

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除了我的父亲朱富贵男士。”她爸曾用名确实叫朱富贵，只不过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大家往往一句朱总代替，这优秀的名字也只有签合同时候出现，以及他女儿整天挂嘴上。

陈晞郡一屁股坐在吧台椅上：“还有我爸。”又啧了一声：“不过我妈可能不这么想。”

朱燕妮轻笑：“说说吧，怎么回事？”

有点难以启齿，但是陈晞郡还是跟雏鹰归巢似的，巴拉巴拉一气儿都给说了。

朱燕妮拳头已经硬了：“就这么个男人，有什么资本啊到底？没怎么样呢就先乱搞？”

陈晞郡悲伤补充：“物质上的资本目前看来是没有多少，但是想要乱搞的话他的皮相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还挺客观，并没有因为林恒乱搞就否认他的优点。

朱燕妮坐她对面，闻言忍不住把硬了的拳头先对准她：“我看你是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啊？”

陈晞郡掀眼皮看了一眼她：“事实上他确实是我们系最帅的男生。”系草称号并非浪得虚名，毕竟也是论坛上大家你一票我一票，扎扎实实投出来的。

“切。”轻嗤了一声，朱燕妮否认：“事实上个屁。”帅不帅的都是主观判断，候选人要么有身家背景加成，要么有学习成绩加成，再不行还有艺术特长。

总之见仁见智。

陈晞郡看她眼神闪躲，立刻“噢”了一声：“主要还是陈三木毕业了。”

朱燕妮这回不嘲笑她了，站起身把杯子端起来又重重地放下去，“咚”地一声铿锵有力！

“我再强调一次，这属于造谣！”

“造谣什么啦？陈森还是陈三木？”对林恒的指控都说完了，她这会儿调侃起朱燕妮：“咋还急眼了呢？”

朱燕妮懒得理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往楼上走：“我先洗澡，你自己玩会儿。”

陈晞郡不想自己玩，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不要安安静静地面对失恋，于是朝楼梯喊：“一起洗啊~~~~”

“滚啦！”

但反对无效，陈晞郡已经追到她，开开心心地拉住朱燕妮。这会儿两人走在楼梯间，还有两三层就到二楼。

陈晞郡跟朱燕妮中间隔了两层楼梯，她个子不高又站的低，而朱燕妮一米七三。

所以陈晞郡这会儿仰着头看她，手还摇晃着她的手，声音又软又娇的：“好不好啊？”

朱燕妮气的要死，只能白她一眼，语气里满是空壳王者的嚣张：“这还要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