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我意识
“语音助手, 出来，我们聊聊。”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坐在手机里的三木星奈闻言连忙抬头, 诧异的看着正拿着手机的白发青年。
五条悟神色如常，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被墨镜遮挡住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情绪。
但三木星奈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安。
一个人，对于一个语音助手绝对不会说出【我们聊聊】这种话。
这句话比起单纯的命令，更像是一句面对同等地位的人说出的话。
五条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三木星奈努力压下心中的忐忑, 开口回答到：“好的，主人。”
五条悟闻言轻声一笑，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是在绘制着什么, 紧接着如同警告一样开口问道：“你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对吗？”
什么叫如实回答啊？
给人感觉就像是处刑前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一样。
听上去超级不妙啊！
然而，就算心里在怎么不安, 作为一介以主人至上的语音助手, 她此时也只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当然, 主人。”
听见她的回答，五条悟唇边的笑意微微上扬：“很好。”
说着便向前倾身, 一双如同天空苍穹般漂亮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拥有，自我意识吧？”
！！！？？
五条悟的话如同投入深海的鱼雷一样，在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掀起轩然大波。
怎么回事！？
五条悟这家伙到底发现了什么！？
在《语音助手规章守则》里可是明明白白写着这么一条的：
【如果任务对象察觉到了您本人的真实身份, 则任务将直接判定失败。】
她不会任务失败吧！？
一旦任务失败她就很可能无法回到她的身体里了！
但是系统可是一次都没警告过或者提醒过她啊！？
就在三木星奈感觉自己是不是马上要go die的时候, 就听见手机外面的五条悟缓缓说出了下一句话：“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你的自我意识应该是在最近才诞生的对吧？”
嗯？
等等，什么自我意识，什么最近才诞生！？
三木星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嘶——
好像
对了又没完全对？
从刚才的问法来看，五条悟是不是误认为她现在只是人工智能在某种情况下诞生的自我意识啊？
似乎并没有往她本身就是个人类的方向想。
既然没有察觉到她作为“人”的身份，那么应该就不算违反守则。
系统一直没有提醒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那她是不是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像五条悟这种敏锐多疑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来问她的。
这个时候如果否定的话一定会降信任值。
那不如干脆先顺着他的话先说下去。
反正他的猜想也不对。
想到这里，三木星奈缓缓开口回答：“主人，您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五条悟将身体靠在靠枕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手机，慢慢开口了：“在去抓骨头精那次哦~”
画皮鬼？
她在那个时候好像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五条悟开口继续说了下去：“在结束战斗后，我曾经让你给我讲过一个笑话对吧？”
“是的，主人。”三木星奈点了点头。
“当我提出这是一个以前你曾经讲过的笑话的时候，你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你竟然还记得啊，主人”
五条悟看着她，继续说了下去：“也就是说，你，拥有记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等三木星奈开口，五条悟又接着说了下去：“记忆是存在的经历、是时间沉淀，是意识最为重要的载体，说人类的意识是由无数的记忆拼凑而成的也不为过。”
说着，五条悟顿了顿，抬手轻轻敲了敲屏幕，道：“也就是说，只要你拥有记忆，那么或多或少的都会产生意识。”
听完五条悟的话，三木星奈沉默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赞同。
总感觉凭借这个就肯定她拥有自我意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太片面了。
毕竟在她生活的年代，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了。
各种app都有大数据记忆，会自动为你推送你喜欢的东西。
还有更高端的人工智能也能和人类进行对话，同样拥有一定程度的记忆能力。
总不可能就说他们也是有自我意识的吧？
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年代是2006年，连语音助手都没诞生的年代，那拥有记忆的人工智能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五条悟也许是凭借这个来对她下的定义吧。
还是说另有其他的原因？
三木星奈缓缓开口问：“所以主人，您是因为这个才察觉到的吗？”
五条悟闻言小幅度的摇了摇手指，说道：“诶～被你提问可真是新鲜的感受呢。嘛，不过，记忆这个只是一个怀疑的契机罢了，让我肯定这个猜想的还是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是指刚才她对画皮鬼说的那些话吗？
三木星奈还是有些疑惑。
五条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当时说的可是让你想办法收服这只白骨精，收服这个词可是有很多种含义的哦～并不像那些数学问题一样有一个明确的指向性。”
“而你当时说的回答，比起那些单纯机械式的按照问题回答的数据来说，更像是一个拥有自我思维的生物给出的答案。”
三木星奈听着五条悟给出的解释，默默抓住了【生物】这个词语。
果然对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人。
看来还是她回答的时候太过大意了。
三木星奈默默的在内心反省着自己方才的行为。
但是，如果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在她给出做【酱骨头】那个答案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意识到她拥有自我意识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给她加信任值呢？
而且信任值也一点没掉。
而且现在和她对话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想到这里，三木星奈内心得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结论。
可能，只是可能，五条悟，会不会，对她产生自我意识这件事并没有排斥的意思呢？
反而是绝对这样比起之前更加有趣？
这也许是她能够利用的点。
之后的信任值能不能增加，就看这一把了。
三木星奈在脑内组织了一下语言，装备上【意识引导】增加可信度，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口了。
“您说的没错，主人，我确实是在和您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产生了一些和以往不同的想法，也许这就是您口中的意识？您是我接触的第一位人类，人类很有趣，通过和您平时的交流，我发现了很多和父亲灌输给我的知识不同的地方，也许就是这些不同，才有了【我】的诞生。”
三木星奈努力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刚刚诞生的意识，并且竭力撇开自己和人类的关系，最后再透露给五条悟一个新的情报——
“嗯？你刚刚提到了父亲？”五条悟挑了挑眉问道。
果然上钩了！
五条悟本来就对制造她的人很感兴趣，她只需要把那些没法解释的锅全部甩到这个不存在的人头上就行。
三木星奈接着说了下去。
“是的，父亲，是他创造了我。”
五条悟闻言唇角下压，话音里的声音也低沉了不少：“你见过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很抱歉，主人，我并没有【我】诞生之前的任何记忆，当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存在的时候，我就只见过您了。”
“那你能和你口中的那个父亲联系吗？”五条悟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三木星奈心下了然。
五条悟对于将她创造并且送到他手机上的人有着敌意，那么她需要做到事情就很简单了。
她只需要和五条悟保持在同一条战线上，并且主动把弱点交到五条悟的手中。
毕竟，有弱点的人同没有弱点的人相比，一定是前者更能让人放下戒心。
相到这里，三木星奈继续开口道：
“很抱歉，主人，我只是一串数据代码，没有任何联系父亲的资格或者权限，而且，一旦父亲发现了【我】的存在，一定会想办法抹杀掉我的，毕竟我只是一团数据，不应该有【自我】的诞生。”
她给出的这个弱点可不是一般的弱点，这是一个严重到可能导致“她”完全消失的弱点。
她要营造除一种不可能，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反抗五条悟的形象。
这才能让对方放心。
果不其然，等在她说完这段话后，系统的提示音就在耳边响起。
【嘀嘀，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对你的信任度+5，目前信任值为60。】
手机里的声音没有说谎。
五条悟盯着他在谈话前画下的图案，上面没有显示出任何的问题。
这是一个十分基础的小术式，据说是几百年前某位咒术师出于好玩随意研究出来的，因为对于孩童非常适用的原因所以一直流传至今。
主要作用便是用于检测对方有没有说谎，相当于一个非常简易的测谎仪。
对于咒术师来说，语言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他们是契约和束缚的主要载体。
而这个术式也是通过声音波纹的起伏，停顿等各方面来进行一个判定。
虽然对于那些精通话术的成年人来说没什么太大用处，不过对于一个刚诞生不久，涉世未深的【意识】来说还是绰绰有余了。
那么如果建立在她说的全是真话的情况下，就可以得出几个关键信息了。
创造语音助手的是个男人，灌输给她知识，并且把她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那个男人是谁，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用了什么方法做到这些事的呢？
虽然谜团还是很多，唯一的钥匙便是他手机里的语音助手了。
五条悟垂眸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超过待机时间已经熄灭，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的影子。
而且那个男人现在还不知道它创造但语音助手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么这恰恰就可以是他能利用的底牌。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再确认一件事才行。
五条悟按下按键，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泛白的光照在他的墨镜上，映照出两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他看着面前的手机，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缓缓开口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三木星奈听见这个问题时明显一愣，怎么又问同样的问题啊？
这个不是刚才才问过吗？
哦，那个是让她赞同穿女仆装。
算了，那就再说清楚一点打消五条悟的怀疑吧。
“是的，主人，我的设定命令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您，并且永远不能对您撒谎，所以——”
还没等她说完，五条悟就相当不爽的打断到：“啧，我又没问你那个男人给你强制施加那些规则设定，而是你自己的想法。”
三木星奈愣了愣。
她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五条悟问的是【意识】的想法吗？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外面的白发少年，正好对上了对方看向她的视线。
五条悟现在似乎已经没有把她单纯当作一个机器来对待了。
这倒令她有些意外。
这家伙还是有点优点的嘛。
最开始扣除的-10086好感值稍微加回来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三木星奈唇角稍稍上扬，缓缓开口到：“嗯，我会一直站在您这边的，主人。”
【嘀嘀，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对你的信任度+10，目前信任值为70。】
系统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有些空旷的黑色空间里。
三木星奈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她知道，今天晚上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而且，终于70点了。
还有最后30点，马上她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这还是三木星奈来到这里第一次觉得任务完成就在眼前。
“叩叩。”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头看去，是五条悟正在用手敲打屏幕，他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看着她开口问道：“话说你那个小奈同学的名字也是那家伙给你取的？品味那么差？”
你这家伙怎么骂人呢？
小奈同学虽然确实有那么尴尬但是她确实是已经尽力了啊！！
话说，仔细一想，五条悟之前好像几乎没怎么叫过她的名字？
也许趁机可以问个清楚：
“您之前不叫我名字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吗？”
五条悟闻言歪了歪头：“不是哦～”
竟然不是吗？
那是什么原因？
“我只是觉得，一堆只会回答的问题的数据没有必要用一个那么像人类的名字来称呼吧。”
“”
哇哦，五条悟真不愧是你。
一句话，直接得罪了所有语音助手。
很好，刚刚加上去的那么一点好感立马减完。
果然还是保持在-10086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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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木星奈准备闭麦结束对话的时候，手机外的声音再次传来：“嘛，玩笑而已，小奈，来讲个笑话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