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沈氏长孙女沈清璃
阿璃奔波十日，如期到了帝都，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沈渊亲自率领侯府众人等在门口。
沈时一大早就去城门口接应了这个她最思念的大女儿，这一次，她的女儿终于能堂堂正正的踏进侯府的大门了。
老侯爷沈渊面上没有什么神色，但是他闭关大半年之后亲自到府门口迎接，已经向众人表明了他对这个侯府私生女的重视。
沈渊后面站着江妍和沈清墨还有一群沈家的旁系族老。
今日不仅仅是为了迎接阿璃，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将阿璃娘亲的牌位放入沈家祠堂，再把两母女写入沈氏宗谱中。
这也是阿璃唯一的条件，她的尊荣全部给侯府，她只要她阿娘光明正大的待在阿爹身边。
“沈氏长孙女......沈清璃给祖父请安，给......夫人并各位族老请安。”
阿璃一袭天青色的冷月纱裙曳地，清冷疏离，气质绝然，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一路辛苦，回家吧。”
沈渊心里复杂万分，这个从一出生，就被他遗弃的孙女，没想到是一颗明珠。
想到那老国师退离太庙后，嘲笑着对自己说，那句“生来孤离”的后半句是......“然，万人之尊”，不比小漪的三国之上差。
万人之尊，是什么样的地位才是万人之尊......
就像北楚是纳兰一族的使命一般，侯府也是沈渊的使命，他抱起小漪的那一刻，就是因为她的三国之上而已，只是后来，冷情自私之人，也生出了几分真心。
江妍本来对阿璃是很厌恶的，毕竟也是自己丈夫的私生女，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
可是因着阿璃在江洲对小漪的照顾，又看到了她与自己女儿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是再也生不出什么厌恶了。
她想上前问问阿璃，自己的女儿怎么样了，在江洲过的还好吗，为什么不给自己回信，那丫头，小时候明明很依赖自己。
阿璃将水玥茵的牌位稳稳的放在祠堂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牌位上写着“水月茵—沈时之妻。”
像是算好了时辰一般，宫里的圣旨也到了侯府，只是来宣读圣旨的人有些特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二皇子楚恒。
“奉天承运，女帝制曰！仁宗十四年科举状元沈氏清璃，承皇命远赴江洲，教忠励资、端重循良，兹以覃恩封尔为太子太傅，钦此！”
“臣等谢旨隆恩！”
太子太傅！一开始就授予阿璃为太子太傅，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事情，圣旨一出，明日朝野怎能风平浪静，沈渊心中大惊。
阿璃跪在地上抬手从楚恒手上接过圣旨，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女帝，不过是将她险地，以此报复，又安抚了沈家的心，一举两得。
“恭喜沈大人了。”
楚恒悄悄侧开了身子，避开了阿璃的跪拜，接着看着阿璃微微一笑。
阿璃不明所以，这个二皇子好像总是这么奇奇怪怪，每次来帝都哪都有他，这帝都未免也太小了些。
“谢过二殿下。”
阿璃淡淡地回道。
“不知今日为何是二殿下来宣旨？”
沈时也觉得奇怪，这二殿下来凑什么热闹。
“近日本宫帮着母皇和皇姐处理杂务，这礼部的事宜也交给了本宫，礼部繁忙，本宫就自己来跑一趟了。”
楚恒随口编了个理由，他确实在帮着女帝处理杂务，但礼部也没有忙到找不到人来宣读圣旨的地步，沈时也不深究，似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
“既如此，明日沈大人直接来吏部就好了，母皇看重沈大人，沈大人初始便受封太子太傅之位，母皇怕其他朝臣不服气，交待本宫帮沈大人熟悉朝中事宜。”
楚恒站在众人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阿璃，一身古板的黛蓝色文官官服在他身上丝毫不显乏味，约莫是承袭了女帝的好颜色，楚恒虽然没有楚玖那么惊艳，但也是儒雅俊逸，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清风坦荡之意。
“微臣领旨。”
阿璃不知道楚恒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真诚坦荡，只是，阿璃知道在那帝宫里待了这么些年的人，总是不单纯的，当然，除了尔尔。
楚恒走后，府中众人良久没有出声，一个科举状元，一入朝便是太子太傅？女帝最是看重官员能力，断不会因为安抚沈家就破了原则，必然是阿璃才能过人，让女帝都心服口服。
阿璃的科举策论一直未能公布，女帝将那策论压在了御书房，只吏部尚书刘大人和女帝还有楚玖三人见过，沈渊也好奇，但是阿璃并不想多言，沈渊也没再深问，如此看来，那策论必然是惊才绝世的。
“阿璃，我让人在温酒居边上修缮了一个小院，题名还是水月居，到时候等小漪回来，她肯定高兴。”
沈时牵起爱女的手臂向内院走去，阿璃这会才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即使多年未见，父女两还是毫无疏离之意。
“祖父，那是姐姐吗？”
八岁的沈清墨站在沈渊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沈渊面前呆了大半年，沈清墨渐渐的开始明事理，知分寸，已然看不出一年前的顽劣性子了，他对清漪的印象不深，只知道，自己算是得罪了自己的姐姐，看着眼前那与自己姐姐极为相似的脸，沈清墨有些迷糊了。
“那是你大姐姐，你二姐姐在江洲。”
沈渊没有对沈清墨多说什么，他不太喜欢在清墨面前提起清漪，就像江妍前几年不愿意亲近清漪一样，越是愧疚，越是无法面对。
“哦哦。”
沈清墨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阿璃的身份而多语什么。
“以后，你要跟着你大姐姐多学学，不管她有多嫌弃你，你也要对她恭敬有礼，知道吗？”
沈渊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教给清墨的东西可能远没有阿璃能给他的多，而且，让清墨亲近阿璃也是好事。
“墨儿明白了。”
“墨儿今晚可要来飞霜院用饭？”
原本今日应该是要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的，但是阿璃不愿意，沈渊耐不过阿璃，就不办这个接风宴了，左右这里的人也都是场面关系罢了，江妍许久没和清墨亲近了，又不出府，一个人别提多落寞了，现在有机会见到沈清墨，就想着拉沈清墨去飞霜院坐坐。
“母亲，墨儿功课多，还是在祖父那用饭吧。”
沈清墨也不是刻意避着江妍，是沈渊给沈清墨安排的功课确实很多，沈渊又教导沈清墨不能贪恋七情六欲，那个贪恋母亲怀抱的小屁孩，早就不复存在了。
“呃......也好，你好好学，别太累了。”
江妍现在是一点也没有脾气了，人到中年，才知道什么对她是最重要的，江洲娘家不搭理她，三个孩子不搭理她，丈夫也不搭理她，她再不醒悟，可真是要众叛亲离了。
阿璃跟着沈时来到水月居，只见院子里，一个白袍少年从容地坐在轮车上，看到阿璃进来，对阿璃温和一笑。
“阿璃，欢迎回家。”
沈清斐脸上还是那么自信，并没有被世人的冷待而打击，而且他是从心底里欢迎这个妹妹回家。
虽然不曾在江洲，但是从那一封封江洲的来信上，沈清斐可以看得出阿璃对思尔的照顾有多入微。
“大哥。”
“路上很赶吧。”
沈清斐知道其中原因，陛下从骨子里就是个记仇的人，跟楚玖一样。
“还好。”
“江洲的事情都交代妥当了吗？”
“是，阿璃，向大哥请罪。”
“嗯？为何？”
“阿璃自作主张，将尔尔托付给了他人。”
“呵呵，我知道，宋南知。”
沈清斐笑了笑，没有在意，比起让尔尔再次陷入楚玖的深渊，沈清斐更愿意去相信宋南知。
那宋南知虽然来历不明，但是是个磊落的人，他初见宋南知时就这般想了，不想她与尔尔还有这样的缘分。
“是，我把小江府和郡君府一并交予了她。”
“无碍，我总觉得尔尔在江洲待不了多久，陛下不知道什么又会把尔尔急召回来，让尔尔早点清醒也好。”
“这二殿下可有意帝位之争？”
阿璃还是觉得奇怪。
“说不好，二殿下这人并不是如外表那么温和之人，应该说，他比太子殿下更阴沉，太子殿下在明，他在暗，君王夫势必是要争那位置的，二殿下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刚刚亲自来宣读圣旨了？”
“是，我觉得奇怪，那些兵器如果是君家的，那君家就是沈家的仇敌，二殿下何必要来与我们交好。”
“有理，总之，以后你与他相处也要谨慎些才好。”
“阿璃明白。”
“你在帝都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我让靑吾先跟着你，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多谢大哥。”
“你与靑吾也算相熟，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大小姐，好久不见。”
靑吾站在远处向阿璃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是阿璃喜欢的天青色。
“是啊，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阿璃不喜欢与旁人相处，靑吾确实算是阿璃相熟的人了，在江洲那几年，小江府里也只有靑吾陪着她一同打理了。
“不敢。”
靑吾眼里暗藏喜悦，大少爷这是在成全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