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是你阿姐啊
天还未亮，阿璃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尽管路上奔波了几天，昨晚又守了清漪大半夜，但阿璃此时还是精力满满，阿璃也不离开清漪的寝殿，昨夜太医院将阿璃的药箱送了回来，阿璃就在这寝殿中研制解药，白日里清漪这里宫女们进进出出，阿璃干脆时时带着面纱，好在两人最不像的地方就是眼睛，带上面纱就没人看出来什么了。
“江小姐，先用些早膳吧。”
西玉端着早点进了寝殿，大少爷交代过江神医是自己人，务必要好好款待，不得怠慢。
“放着吧。”
阿璃抬头看了西玉一眼，发现西玉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一般。
“是。”
西玉放下早点打算出去。
“等等。”
西玉不解地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阿璃。
“你哭什么？”
阿璃直视着西玉微红的眼睛问。
“刚刚奴婢去内务府领衣料，路上听到几个小宫女正在议论郡主，说、说......”
“说什么？”
阿璃皱着眉头问西玉，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说外头人都说郡主自小多病多灾，天命不详，无端得了这郡主封号，老天爷看不过去，这才打算带走郡主，说郡主这次肯定凶多吉少......”
西玉说到后面越想越气，这些宫人以前郡主好时一个个都凑上来拍郡主马屁，想要进漱玉殿当差，郡主这一病，都敢在背后议论郡主了。
“是哪个宫的宫女？”
阿璃面上不悲不喜，还是一脸平静，甚至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是启月殿的两个小宫女，珍珠和柳叶，原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后来犯了错，便被派去了启月殿伺候西夏的二皇子殿下了。”
西玉在这宫中呆了一年多，基本认全了所有的小宫女。
“是吗？她们打你了？”
阿璃继续问道。
“不曾，我上去与她们争论，她们非说自己说的不是郡主，还说奴婢诬陷她们。”
西玉气自己嘴笨，若今日是东珠姐姐在，肯定能将她们骂个狗血淋头，可惜漱玉殿的小宫女都被看管了起来，郡主一日不好，她们便一日不得出来，只除了自己还能留在漱玉殿照顾郡主。
“我听说，你跟着罗大将军在习武？”
阿璃终于放下手里的活，抬头正视西玉。
“你习武为了什么？强身健体？”
阿璃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愈发凌厉，好像能穿透人心，那青灰色的远山眉都变得锋芒起来。
西玉一震，是啊，自己习武本就是为了保护郡主，像刚刚那两个宫女如此妄议郡主，自己动手也不为过。
“奴婢知道了，下次再让奴婢遇到了，奴婢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嗯。”
阿璃收起看着西玉的目光，又拿过一张空白的纸，提起笔却迟迟不下笔。
西玉见阿璃不再理她就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明明自己比江小姐还要大一岁，可是总感觉江小姐比自己厉害好多，西玉有些挫败，下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西玉在寝殿外不远不近处候着，既不会打扰到江小姐，又能随时听候吩咐。
“二皇子殿下？”
西玉见楚恒带着凝香踏进了漱玉殿，连忙向楚恒行礼。
“不必多礼，我就来看看明慧，明慧还是没醒来吗？”
自清漪病重，楚恒也会每隔一两日来漱玉殿探望清漪，今日凝香在宫中也听到了关于清漪的传言，楚恒知道后便想来漱玉殿瞧瞧。
“郡主还是老样子，前几日还能醒来一盏茶的功夫，近几日是一次也没清醒过。”
西玉如实答道。
“不过大少爷请的江洲神医到了，正在寝殿中照顾郡主。”
“江洲神医？是那个年轻的女神医？”
有凝香在，楚恒总是对这宫中的事情都略有所知。
“是。”
江洲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楚恒心下道。
“我进去看看明慧吧。”
楚恒也不是第一次来探望明慧，西玉没拦着，但是想着里头有阿璃在，还是通报一声比较好。
寝殿中阿璃等西玉出了门才在纸上落笔，写下了一个杀字，笔迹柔中带刚、遒劲有力，阿璃盯着这个字看了一会，最后将这纸点燃烧了个干净。
西玉虽然忠心，但却不够狠心，这般多舌之人，留着干什么，启月殿吗，阿璃露出了来帝都的第一个笑，只是不达眼底，不入心头。
方子写完了，药箱也送回来了，让阿兄找的兔子应该也在路上了，小漪，阿姐不会让你久等的。
阿璃收起方子，在出寝殿之前打算再看看清漪，遂走到床前坐在清漪床边拉着清漪微凉纤细的小手紧紧的握着，想要捂热些这手中的小手。
阿璃闭着眼，这些天的长途跋涉让她着实有些疲惫，昨晚又只小憩了一会，这般坐着阿璃都有些困了，这几天阿璃都会服药让自己打起精神，只是身子到底有些难以承受，阿璃打算在床边小眯一会。
“江小姐，二殿下来了。”
西玉没听到里面有人回应，不过也习惯了，每次有人来探望清漪，西玉往里面通报阿璃都不会理会，只要让她知道有人来了便好。
“二殿下进去吧，有什么吩咐就唤奴婢一声。”
“嗯，凝香你在殿外等着吧。”
楚恒知道皇姐不喜欢有人打扰明慧，所以自己也是偶尔才来探望一下，更不好再把凝香带进去。
“是，殿下。”
楚恒轻声踏进寝殿，殿内外间并无他人，楚恒觉得奇怪，不是说那江洲的小神医在寝殿吗。
楚恒又往屏风后走去，只见清漪床边正坐着一白衣少女，闭着双目，只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和青灰色的远山眉，一头长发一半用木簪挽在头顶，剩下的披散在身后，发尾在床边散开，修长的双手正握着明慧的小手。
原来神医不仅年纪小，还有如此姿容......
楚恒不忍上前打扰，将身子掩在屏风后远远的看着，虽然不知道阿璃为何要握着明慧的手，但楚恒觉得这一幕特别和谐，一点也不突兀。
阿璃本来打算闭着眼睛小憩一会，突然感觉手中微凉的小手微微挪动了一下。
阿璃瞬时睁开了眼睛看向清漪。
“你、醒了？”
阿璃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颤抖着，时隔八年了，小漪一定忘了自己，可自己还是很喜欢印象里只要见到自己就会咯咯大笑的小妹妹，就算自己再怎么讨厌帝都，再怎么讨厌永昌侯府，甚至知道自己不能回侯府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小漪，可阿璃还是把小漪当成自己最亲的妹妹。
清漪眼里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半睁开眼，可是厚重的眼皮和睫毛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眼前的人是谁，是太子姐姐吗？还是东珠西玉？不对，这声音不像，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声音，这声音好听的像山泉中流淌的小溪，让人听了无比舒畅，还有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清漪急切地想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手下便下了重力，用指甲狠狠地掐着那人的手。
阿璃也不恼，摸了摸清漪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水，阿璃赶紧用衣袖替清漪擦汗。
“谁......”
清漪哑着声音询问。
“我、我是你...阿姐...”
阿璃低声回道，小漪此刻如此糊涂，想来醒来也就忘了，此时不说，大概这辈子也不能再有机会告诉小漪了吧。
“小漪肯定不记得阿姐了，阿姐刚刚见到小漪时小漪才刚满一岁，阿姐怎么每次见到小漪小漪都这么狼狈，小漪是侯府的小公主呀，小公主就该快快乐乐的活着。你看阿姐，阿姐在江洲独自一人，阿姐还做过小乞丐呢，阿姐不是嫉妒你哦，阿姐其实一点也不想回侯府，侯府有什么好的，你祖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听说他对你挺好的，那就可以了，阿姐挂念的只有阿爹和小漪，小漪肯定不会喜欢阿姐的，那就不见好了，反正、反正阿姐已经见过小漪了，等阿姐治好了小漪，我就再去见一面阿爹，阿姐就能安心回江洲了......”
清漪早在阿璃说自己是她阿姐时就又昏迷了过去，阿璃也知道，只是这几年的委屈此刻瞬时倾泻出来，阿璃无头无尾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藏都藏不住，就想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
不知不觉，脸上的面纱被泪水打湿贴在了脸上，阿璃取下面纱，擦干了泪水，收起了满身的脆弱，换了一块干净的面纱重新戴上。
“小漪，阿姐这就去为你研制解药，你再等我两天，小漪好好休息。”
阿璃眼中又恢复了清明，丝毫不见伤心。
“二殿下要回去了吗？”
西玉见楚恒从寝殿出来上前问道。
“嗯，今日我来漱玉殿的事情别告诉别人，就当我没来过吧。”
楚恒一脸严肃地对西玉道。
“可是江小姐不是......”
西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但是也不打算问个究竟，只是殿内不是还有江小姐吗。
“我跟江小姐说过了，今日我是逃了课才来的，我怕宫中再议论明慧。”
楚恒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哦，我知道了二殿下。”
楚恒对西玉还是很信任的，刚刚那江小姐取下面纱后，自己就出了寝殿，估摸着那江小姐也快出来了，楚恒不再停留带着凝香快步出了漱玉殿。
阿璃打开门就看见西玉一人候在门口。
“你先进去照顾你家郡主吧，这两日我就不过来了，我在偏殿研制解药，有什么事情来叫我就好。”
“是。”
一听到阿璃要开始研制解药，西玉就忘了其他的事情，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好好照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