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仆密谈
代月还是很生气。
独自气了会儿,也就罢了:「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这件事吧。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檀儿和芮儿没有活路。」
何姑姑愣了愣,心情有些复杂:「谁都说北渊王世子,随和温柔,谦谦君子,从前也的确那样,即便王妃时常冷待,他也还是孝顺,就是王妃从冀州回来那段日子,世子变得很奇怪。」
「那都是他装出来的,他和他那个父亲一样,表面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则心思城府极深。」
何姑姑叹了口气:「王妃,世子,毕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何必如此呢。」
代月眼神冰冷:「当时我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生下他,如果不是傅寻,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被困在北渊王府。」
「王妃,当真如此恨世子吗?」
代月沉默片刻,才道:「我看着他越长大,越有傅寻的影子,我就越厌恶,如今他更是牢牢守着明乐轩,我没办法对傅寻动手,若是哪一天,傅寻醒了,那檀儿和芮儿的身世不就暴露了吗?」
「一个傅云归就很难对付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楚娇,君臣之纲在夫妻之纲之上,若是她存心对付他们兄妹,我又如何护他们周全?」
何姑姑见着代月又焦躁起来,连忙安抚:「王妃放心,二公子和郡主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不会不管的,那代成儒平庸至极,那个代音儿也是没半点世家闺秀的样子,再说了,王妃是王爷最爱的女人,王妃的孩子,王爷自然也是最疼爱的。」
两人只顾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凤悠台……
楚娇听完暗卫的汇报,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代文亭?」
男子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没有听错,他们说的就是西靖王代行,代文亭。」
楚娇神色凝重,坐了回去,又摩挲起那枚羊脂玉腰佩来。
「代文亭,他们两个居然是西靖王的孩子。」
任嬷嬷老练,早就弄清了眼前的局势,乍听到这个消息,也惊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平静下来了。
寻嬷嬷思索半晌道:「公主,您说,许月如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楚娇思虑着:「许月如突然失踪,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许月蓉能去代文亭身边,是许月如的手笔,许月蓉如今被送回来,我想许月如已经把西靖王的事情摸的差不多了,许月如一定是察觉到有人看着她,那些人就帮她绕过了最重要的消息,我们得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是西靖王也是治理一方的王侯,怎么会看不穿这些把戏,更何况许月蓉在漠南毫无根基,西靖王怎么可能不知道?」任嬷嬷道。
「他是故意的,代文亭应该已经搭上端王这条线了,许月如不是在代文亭手里,就是在端王手中,这下麻烦了。」楚娇想通了事情缘由,按了按太阳穴,颇为愁苦。
前世端王和代氏搭上线是代音儿嫁入端王府,今生楚娇料到有变故,已经暗中在代音儿那里做了手脚,谁知今生转到许月如这里来了。
「西靖王那可是世袭的王侯,他为什么要和端王合作?」司琴问道。
任嬷嬷道:「漠南偏僻,物产最多就是那几样,最好的就是良马,牛羊这些,虽然多,可到底只能在漠南流通,想必代文亭只是想换个驻地,可是太祖皇帝下了死令,除非氏族灭亡,否则四个异姓王驻地是不能改的。」
「我懂了,相比较起来,淞洲和翠岭就是两块肥地,再加上离得近,西靖王是想要这两块地?」
楚娇摩挲着腰佩:「我想,就是这样。」
「那该怎么办,两个王侯加在一起,实力不容小
觑啊,那西靖王也不是个善茬,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和端王搭线。」司琴忧心忡忡。
任嬷嬷温声道:「公主别慌,咱们有南柏王府,北渊王府,还有二殿下,朝中也有许多重臣拥护二殿下。」
楚娇皱着眉叹口气:「我不是觉得我们赢不了,而是西靖王和端王串通一气,我们再怎么有优势,一场战乱也无法避免,到时候,许多百姓又免不了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楚娇垂眸,十分懊恼。
「代文亭真是好算计,搭上端王,一起对付云归,让他的孩子夺得北渊王之位,然后傅氏和代氏两方倒戈,东平王纪氏又向来保持中立,哪一方都不得罪,然后他们对付江家就是轻而易举,如此一来,这皇位还不就是端王的掌中之物?」
司琴司书和江葵闻言,都不由得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公主,奴婢觉得他们会对公主下手,咱们把司棋接进宫吧,司棋进步神速,眼下京城,还没有人能单打独斗赢过司棋。」江葵道。
楚娇又想到淑妃,摇摇头:「只怕淑妃也是端王那一边的了,后宫是淑妃做主,若是把司棋接进宫,她不就有了对付我的由头了么?」
任嬷嬷眯了眯眼:「那我们就先对付淑妃,拔掉端王在宫里的钉子。」
「淑妃陪伴皇祖父多年,若是一下子动手,我怕皇祖父受不住,咱们慢慢来吧。」
「那就培植起一个足以和淑妃匹敌的对手,掌宫之权都岌岌可危了,淑妃哪里还有闲心帮助端王对付我们。」任嬷嬷道。
楚娇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想法,转头问道:「任嬷嬷,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任嬷嬷想了想:「娴贵嫔,刚进宫时年龄太小,后来有了野心,也没有施展的余地,是个装傻充愣的好手,从前也常去探望皇后娘娘。」
楚娇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给任嬷嬷了。」
「司书,你吩咐下去,全力注意代氏和端王,哪些人家突然多了人,少了人,一定要查清楚。」
「是!」
过了几日,随着楚娇和傅云归婚期的接近,楚娇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这一日,内务府送来了嫁衣。
嫁衣极华贵,正红的云锦似火,两边的宽袖各绣着一只展翅相向的金凤,云锦中隐约可见百花暗纹。
长裙曳地,裙角繁复,绣着楚娇最爱的荷花,粉白的花影影绰绰,像是盛开在裙角之间,蔽膝是黑色,上面金色丝线绣着一只浴火的凤凰,底部是熊熊火焰,展翅昂首,像是要冲上云霄。
腰封是荷花样式,花心的红色到花瓣尖渐变为白色,其间点缀着墨绿的荷叶色彩斑斓却不复杂。
任嬷嬷笑道:「看来这次是真的用心了,当年皇后娘娘的嫁衣,也不过比这个稍微华丽了一些。」
楚娇看着嫁衣,极美的颜色和绣样,前世她虽坐拥天下,却从未亲身穿过这样热烈的嫁衣。
「公主,可要穿上试试?」任嬷嬷道。
楚娇摇头:「不必了,内务府量了又量,改了又改,还将当年给皇祖母绣嫁衣的绣娘请了回来,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旁摆着的凤冠,金冠打底,正面中间嵌着红宝石,两边嵌着羊脂玉,都打磨成了荷花花瓣的形状,后面是翡翠的荷叶,周遭嵌着小颗的绿松石,白珍珠,蓝宝石,极尽华丽富贵。
这是当年皇后带过的凤冠,皇后送给了江沅,如今被元帝赐给了楚娇。
楚娇的手轻轻抚上发冠,似乎能看到当年的皇祖母一袭华服走进皇宫的模样,还有母亲一袭嫁衣惊艳天下的场面。
指腹传来冰凉的触感,楚娇不禁有些怅然。
任嬷嬷看
出了楚娇的心思,轻声道:「公主,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会替你高兴的,她们一直都在看着你。」
楚娇勉强笑了笑。
「公主,有消息了!」门外忽然传来司棋的声音。
任嬷嬷细心地合上嫁衣和凤冠的匣子,下一刻司棋便推门进来了。
「近日,工部尚书陆频家来了个女人,说是陆频的嫡妻当年负气回到翠岭娘家生下的小姐,名叫陆娆,如今被翠岭那边送了回来。」
「陆娆?」楚娇皱眉。
「会不会是许月如?」楚娇道。
司棋摇摇头:「这位陆家小姐神秘的很,据说体弱多病。鲜少出门,翠岭到京城路途遥远,陆娆又生了一场大病,陆尚书急得告假在家,请了太医前去。」
「可有找太医打听了?」
「打听过了,太医说陆小姐身子太弱,路途多有颠簸,休息不好,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任嬷嬷道:「陆频是端王的人,此时此刻陆频府中突然出现这么个人,必定有蹊跷。」
「陆频嫡妻果真在翠岭生了个女儿?」
「是有这么回事,路途遥远,还早产了,没回得来,据传,陆频嫡妻姓孙,孙家对这个小姐很是疼爱,几乎不让出门。」
「这几日端王府有什么动静没有?」楚娇问道。
司棋摇头:「没有,安安静静的,准备着公主成亲的贺礼,遣人从秦州带回来的。」
「不对劲,盯紧这个陆娆。」
「是!」
司棋得令离开,司琴便进来了。
「公主,娴贵嫔遣人送来了一些亲手做的花糕,还有些首饰。」
任嬷嬷笑笑:「这娴贵嫔可算是快把家底掏空了,淑妃这些年在宫里处处克扣,她能攒下一下,也是不容易。」
楚娇看着送来的首饰,成色都极好,淡淡道:「娴贵嫔这么努力,咱们也该有些表示才是,吩咐宫里的厨房,备些好菜明日请娴贵嫔来宫里用膳。任嬷嬷,你从库房中挑些东西,送去芷兰宫,做回礼。」
「是!」任嬷嬷转身刚要退下,便想起楚娇至今还未去袁家。
又转回来:「公主,何时去袁府,袁家遣人来问几次了。」
「给袁家的礼物可备齐了?」
「都备齐了。」
「那我们用过午膳就动身吧!」
「是,老奴下去准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