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陈萍本来脑补出一番感天动地的情感大戏, 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甚至, 她感觉需要仰视刘春兰。
结婚多年发现丈夫是同志,她没有闹,为了家庭,为了爱选择接受, 处处维护丈夫的面子。
比起肤浅的任正清, 这才叫爱。
可剧情刚开始就崩了。
陈萍目光呆滞,问了句废话:“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春兰回答的很轻松:“当然为了爱呀。”
相亲第一眼, 她就知道,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是她要等的人。
他那么优秀, 懂那么多。
交往一段时间后,当得知张教授喜欢男人, 她依旧义无反顾,那个年代, 他需要一个女人, 一个家庭对外掩饰身份。
她感觉对方应该对自己多少有好感,不然怎么会告诉她这样大的秘密呢?
她想, 一辈子长着呢,早晚他会真正爱上自己。
陈萍:“”
这个爱有点恐怖。
“是不是吓着你了,感觉我很可怕?”刘春兰唇角上扬,优雅笑了笑, 又长长叹口气, “你还没遇到真正的爱情,等遇到了, 也会像我这么做的,成全他,爱他, 用自己的一切,一辈子。”
陈萍差点打个冷战,即使遇到,哪怕对方天神下凡,她首先是自己。
警察办案要问和案件有关的。
陈萍没忍住:“你心里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我有正常的感情需求,又不是动物。”刘春兰眯起眼看向窗外,低声道,“看着他和男人亲热,我难受的恨不能把心挖出来仍地上踩,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他会很内疚,提出离婚。”
不能对人言的秘密埋藏几十年。
任正清不是第一个男人。
第几个,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为了不引起怀疑,约会地点尽量在家里。
刚开始她受不了,躲在屋里用被子蒙上头,满脑子全是丈夫和男人亲热的画面,时间长了,大概习惯,也可能产生抵抗力,不再那么疼,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热情寒暄。
欣慰的是,男男之间的感情都不长久,短的几个月,最长的一年。
一直到任正清的出现,她才感到危机。
丈夫态度从未的强硬,一次次提出离婚,他说,压抑了几十年,余生想活的真实些。
“陈警察,你说他是不是太糊涂了,任正清刚二十出头,怎么可能长久,万一败露身份,一辈子全完了。”刘春兰喃喃道,“所以这场意外出的好啊,我伤心又高兴,他走的干干净净,以后如果能地府见面,我一定要问问他,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吗?”
陈萍终于狠狠打个哆嗦。
她明白刘春兰当时哭什么了。
陈萍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回到派出所给梁景瑶发信息,她无法理解,一点点都没法理解。
太窒息了。
梁景瑶没心情谈这事,她遇到上任以来的第一件大事。
中午,不知怎么睡着了,做了个梦。
茫茫群山无边无尽,山里有个小村庄。
清晨时分,无数鸟儿忽然扑棱棱飞起,像受到什么惊吓,疯狂盘旋尖叫。
阳光穿透树林,落了满地,无数老鼠密密麻麻,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后面咬着前面的尾巴,前面的再咬着前面的,宛如一片涌动的黑色河流,让人头皮发麻。
村口水井旁,有个早起的妇人轻快转动辘轳,等吊起水桶,惊呆了。
原本清澈的井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浑浊的像泥汤。
画面忽然加快,太阳来到头顶,落在山那边。
小村庄没有通电,一盏盏煤油灯朦朦胧胧的,不知谁家吵架,男人大骂,女人哭喊,狗跟着凑热闹,一只叫,全村跟着叫。
夜色渐渐深了,村庄睡去,没人看到,山那边忽然亮起道刺眼白光,那白光,比太阳都要亮,短的却只有一瞬。
然后,一声闷响!
群山晃晃悠悠,大地剧烈颤抖,无数山石滚滚落下,灰烬漫天,转眼间,小村庄变成一堆废墟。
梁景瑶醒来浑身湿透。
她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天界给她这个土地神的提醒,要地震了,很大的地震。
是提醒,也是警告。
人间有人间的规则,春天花开,秋季落叶,冬天下雪,一年四季轮回,有因果,有报应。
神仙不可干扰这种自然灾害。
地震的小山村,距离她数千公里,几乎到国界了,那是别的土地神的管辖范围。
她想管,人家也不愿意。
然而人间生活二十多年,真的不管吗?
没等她想出什么办法,老汉差点变猴那村的村长来了,邀请她喝喜酒。
喝喜酒,并非要喝酒,当地的传统说法。
梁景瑶作为土地庙唯一工作人员,在当地老百姓眼里,算公家人,有身份,能邀请到她,脸上有光。
或许一切冥冥之中真的天注定。
梁景瑶都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有了办法。
办喜事的主人见到她高兴坏了,不容她拒绝,给安排到主位。
喜宴有讲究的,新娘新郎父母和直系亲属属于贵宾,单独一屋,菜比其他客人多了几道,除此之外,就是主位了。
梁景瑶哭笑不得,都快有社恐了,整个一桌,全是村里的长者,最年轻的也得六十往上。
喜宴喜宴,总不能只吃饭吧,聊什么?要不给他们把把脉?
她担心多了,刚落座,身边的一个老太太就眯起眼,笑盈盈道:“梁大师,你结婚了吗?”
梁景瑶:“没。”
老太太老眼一亮:“还没男朋友吗?”
见梁景瑶摇头,气氛立刻变了,老头还好,男人嘛,不屑儿女情长。
一群老太太展开热切讨论。
“东子年龄差不多,上次听他娘说一直单着呢,要不给说说?”
“我觉着不太行,梁道士是吃公家饭的。”
“啥公家饭啊,你真老糊涂了,现在都看钱,公家饭不行了,一个月死工资,最多几千块。”
“”
梁景瑶脸笑的都快僵硬了,正打算转移话题,浑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喜宴,她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头发打结,天还没冷,穿了件老旧的蓝色夹袄。
喜宴主人赶紧走过,拉住她胳膊往外拽:“老婶子啊,咱们去外面吃饭好不好?今天您侄儿结婚,拜托您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老婆子不耐烦推开他,眯起眼看向周围,嘟囔道,“我家娟儿没在家,河边没有,地里也没有,我找了一个遍没找着——娟儿,你在吗?跟娘回家了,你一个没过门的姑娘,不能吃喜酒,听话啊,娘给你下面条,放两个荷包蛋。”
她嗓门响亮,生生压过旁边音响里播放的喜庆歌曲。
喜宴主人叹口气:“老婶子啊,你家娟没在这,我好像好像看到她回家了,没准和您走岔道了,要不您回去看看?”
距离近的宾客跟着附和。
“对对,回家了,婶子,快回家吧。”
梁景瑶感觉众人态度有点反常。
她看出来了,老婆子精神不正常。
按理来说,喜宴来了个疯子肯定不吉利,但怎么好像都客客气气的?
身边老太太看出她的疑惑,指指自己脑袋低声道:“她呀,女儿走丢二十多年了,这里坏掉了,整天到处找女儿。”
梁景瑶一愣:“二十多年?”
“估计已经不在了吧,不然怎么不回家。”老太太一口气叹的差点憋着自己,“我和她同一年嫁到这里的,我生了个小子,她生了闺女,还想着两人同龄,能结个娃娃亲呢。”
旁边另一个老太太瘪瘪嘴,不屑道:“可别想了,你儿子哪能和人家闺女比,第一长相,哎呀,二十多年了,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娟子那水灵的啊,整个公社找不出更好看的,学习也好,如果还在,现在至少是个中学老师。”
她的眼里,中学老师又有文化又有地位。
又一个年龄更老的老太太淡淡道:“不,她会接她爹的班,当工人。”
“可惜便宜了外人,供销社的铁饭碗啊,比坐办公室都好。”最早说话的老太太看看周围,低声道,“你们说,真的是她侄子把娟儿卖了吗?我总感觉太巧了,娟儿当年丢的时候十九岁了吧,又上过学,认字,绝对不可能自己走丢。”
疯婆子似乎感应道什么,忽然挣脱众人,哈哈大笑:“我给你们讲,我家娟儿以后可是要去供销社上班的,以后谁家办喜事,买喜糖什么的,找她。”
喜宴主人连连点头,苦笑道:“好好,婶儿,下次结婚我一定啊呸,没有下次。”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快笑疯了。
疯婆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精神不正常,还以为夸她闺女的,跟着傻呵呵笑。
梁景瑶暗暗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往生录缓缓打开。
还好,疯婆子的女儿还活着,在
梁景瑶愣住了,不敢置信再次确认地址。
即将要地震的那个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