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不眠之夜
这就是工业国和农业国的区别。
虽然大明还算不上工业国家，但南京，上海，杭州，台北，基隆，台南,已经成为实打实的工业城市。
北京、天津、沈阳、大连（郑克均将盛京更名沈阳，宁海更名大连，命萧何在辽宁着重建设沈阳和大连两座城市）、成都，大批工厂也在建设之中。
随着蒸汽机技术的成熟，开始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
换句话说，如今的世界，大明已经率先进行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其生产能力，比农业国强出百倍不止。
更别说海西女真这种游猎部落，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如今的大明，物资怎么可以如此丰盛。
“老子要是有一天能睡上这样的床，真是死了都值。”
一名海西女真人感叹道。
“你现在不马上就要睡上了吗？”另一名女真人笑道。
“睡一晚上又不是自己的，睡得怎么能自在？哪天要是我家里有一床，哪个娘们不愿意跟老子睡觉？”
“哈哈哈哈哈。”
进入帐篷的十几个女真人都笑起来。
“别做梦了，咱们多半都活不过今晚。”一名年长的女真人道。
一时间，所有女真人都沉默下来。
……
女真人躺进温暖的被窝，加上火油引燃的煤炭火，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彷如两个世界。
这是这些长居深山老林的女真人，第一次享受到世间的安逸和奢华。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在这里长眠，永远不要爬起来。
可是却每一个女真人敢安心享受这一份舒适。
夜深人静,所有女真人都瞪大眼睛。
“报。”
月上三竿，一名站岗的女真人匆忙跑进帅帐。
“什么事？”
帐中的杵拐老人,富兰青,苛察伦等头领,立即坐起来。
他们根本没有一刻合眼。
“是不是新北军要围杀我们？”
“是。”
报讯女真人立即道：“咱们北，东，西三面，都有大批新北骑兵出没，全幅武装，临阵待发。”
“这郑克均心还挺好，给我们留了南边一条活路。”一名头领道。
“你放什么屁？南边是松花江，你能游过去啊？”杵拐老人瞪了头领一眼。
“他娘的，跟这群王八蛋拼了。”
苛察伦一跃而起，拿起床边的大锤和猎弓，就要冲出去。
“给我回来。”
杵拐老人立即叫住苛察伦。
“郑匪没动手前，我们决不能动手。”
“老族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郑匪将仁义？”苛察伦急了。
“讲狗屁的仁义。”杵拐老人冷声道：“你忘了我们住进新北军营做什么来了？
你以为我们先出手，我们就能赢？
我们这几千人，伤兵满营，还有妇女孩子，率先出手，就能击败郑匪上万铁蹄了？看书喇
白天你们也看了人家的装备,是我们能撼动的吗？”
“那我们就被动挨打？”
“就是被动挨打。”
杵拐老人沉声道：“反正都是败，咱们就得等郑匪先动手。
现在郑匪只是在营中调兵,在自己营中调动军队，说破天去，也是人家的权力。
我们要是先动手，不是落人口实？
那怎么激怒两省所有女真部落团结起来，共同对抗郑匪？
到时候肯定有些怕事的女真部落，为郑匪找借口，说是我们先动手，他们迫不得已剿灭我们。
到那时，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全都白死了。”
苛察伦沉默下来。
“听着，木哨传令，所有军帐中的女真人戒备，但任何人不准出帐。
必须等到郑匪率先发起攻击，我们才能抵抗。”
“是。”
传讯兵领命而去。
很快，营帐中模拟鸟叫的木哨声响起，所有军帐中的女真人都收到了命令。
全部女真人都不舍地起了床，穿戴好衣帽，拿起自己的武器，躲在帐篷中，紧张地喘着大气。
他们是悍不畏死的女真人，但如今却是必死的结局，他们也很紧张。
“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一定投胎成中原人，也要睡暖和的被子，烤上煤炭火。”
一名络腮胡壮汉咬着牙道。
“瞧你那点出息，几床被子，你连女真人都不当了？”另外一名女真人讥讽道。
“别装大尾巴狼，老子不信你们不想过这些郑匪的日子。”
几个同帐篷的女真人无言以对。
“来世是来世，这辈子咱们都是女真人，是女真人就得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今晚死的是我们，来日所有女真部落团结起来，死的就该是郑匪了。
你们怕死吗？”
“怕个卵。”
“待会老子要是快死了，一定烧了这些军帐。
老子睡不成，狗日的郑匪也别想睡。”
一个个女真人枕戈待旦，靠在帐篷门前，从缝隙中，紧张注视着营外新北军的动静。只等新北军发起冲锋，他们便冲出去拼命。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新北军的骑兵，除了在营外待命，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这群兔崽子在搞什么幺蛾子？怎么还不进攻？”
两个小时的神经高度紧张，苛察伦快疯了。
“是不是新北军不打算进攻了？”富兰青皱眉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郑匪抱有幻想？老夫告诉你，这是郑匪的计谋。”
杵拐老人终于明白了一切。
“都说郑克均奸诈阴险，其麾下部将，岳飞、张辽等人，更是狡猾如狐，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老族长，他们有什么阴谋？”
“这还不明显吗？他们在等我们疲惫。
他们出现异动，我们必然戒备，可是他们不进攻，就是在消耗我们的体力。
我们如此高度戒备，神情紧张。要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竭。
再加上我们没有睡眠，再等两小时，更会油尽灯枯。
特别是到了黎明，人是最虚弱的，到那时他们再进攻，我们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这也太无耻了吧？”
苛察伦作为一个耿直的东北大汉，完全没想过人心可以如此险恶。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干嘛还要上郑匪的当？现在冲出去，咱们还能杀几个郑匪，要是再等下去，怕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放屁，你忘了老夫告诉你的，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无论何种情况，我们都不能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