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戚延没再说话,杜萱也不知道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总之,戚延也没再提这茬。
杜萱拿了针线出来,继续给小宝做衣服。她缝衣服倒是挺熟练了,但就是对这时代的衣服样式,掌握得不是特别明白。
之前做好的那件小宝的外衣,样式是陈金娘给做出来的大概样子。
之后杜萱还打算给小宝再做两件冬衣棉袄,到时候可能还得去找陈金娘帮帮忙。
至于现在,她就是给小宝做些里衣,也不麻烦。样式也就随便得很了,就前后两片布,裁出个衣服样子来,然后缝上就齐活儿了。
杜萱做得还挺高兴,感觉像是给洋娃娃做衣服似的,她小时候忙着学医学药给师父打下手,可没有机会玩这些,没想到活了两辈子还能过把这个瘾。
杜萱笑眯眯唤道,“小宝来,试试我做的新衣服。”
她高兴,小宝更高兴,“新衣服!”
孩子赶紧过来,任由杜萱摆弄着换上新衣服,他眼睛又瞧不见,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穿上之后就忙不迭问道,“好、好看吗?娘,我穿着好看吗?”
杜萱自卖自夸连连点头,“好看,我亲手做的,当然好看。”
小宝就信了,满脸都是高兴的神色,小脸都红扑扑的。
然后还转头问戚延,“阿爹,阿爹我穿着好看吗?新衣裳好看吗?”
戚延原本正在垂眸编着手中绳网,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小宝,那一身里衣前不是前后不是后的……
他实在不知道作何评价,只能朝着杜萱看了一眼,就看到杜萱的目光落在小宝身上,带着笑意。
好像就没有办法泼凉水了,戚延沉沉嗯了一声,倒是没多说什么别的话语。
哪怕只有这么一声儿,也足够小宝高兴了,他笑眯眯的怂恿道,“那,阿爹你和娘说说好话,让她给你也做一身啊……”
戚延:“……”
杜萱转眸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他这么高大的身量,做一身下来不少布料,买成衣当然不便宜,可是如果是她给做,一身下来要是没做好,得浪费多少布料啊。
杜萱从上往下地打量了他一遍,戚延原本都已经转头回去了,被她这眼神给打量得又转头回来看着她。
杜萱打量了他一遍之后觉得,自己能给他做的……最多也就是能做几双袜子了吧。
然后屋里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了下来,小宝困了,窝在床上,贴在杜萱身旁睡成了呼呼的小猪。
杜萱坐在床上继续鼓捣针线活儿,戚延依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编制绳网。杜萱也没太注意他,就草草扫过去一眼,觉得他现在编的绳网不小,估计是要干一票大的?
但是这种静谧的氛围,不需要交流,就各自坐着手头上的活儿,安安静静的,莫名有着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连小宝都睡得越来越沉,按理说,孩子因为眼睛看不见,是很缺乏安全感的,缺乏安全感的人,睡觉很难睡得很沉。
又过了一会儿,杜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垂眸看了一眼贴在她腿边睡得香甜的戚小宝,她抿唇凝眸看了片刻。
眸底闪过一抹思索,想到了自己这次去镇上的途中碰到的小插曲。
那三个被毒瞎了眼睛的黑衣人,据他们所说,他们的眼睛是因为瘴毒。
而且都是新毒,所以恢复起来快很多,杜萱才给他们治了一次,就已经初具光感了。
但小宝的眼睛……
杜萱眸色很沉,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宝的眼睛已经拖了太久,没那么好治了。尤其是,就她现在的情况,还没法明目张胆的治,但凡被谁看到了,那就说不清。
你一个农妇,没有师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家学渊源,怎么会忽然通晓了药理医术?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分分钟被抓去沉塘或者一把火给烧了,也不是没可能。
越是落后的地方和时代,这些陈腐守旧迷信顽固的想法就越是如同沉疴般难以祛除。
杜萱不敢赌,所以在找到一个合理的由头和机会之前,她甚至都不敢贸然给小宝治疗眼睛。
尤其是,戚延还防她跟防贼似的。
这会子杜萱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看着在旁边香甜睡着的孩子。
就伸手轻轻在他眼睛周围的几处重要的穴位和经络按压着,默不作声地把古医道的力量循着指尖按压的力道,缓缓送进去。
因为是给孩子治疗的缘故,杜萱的手很轻。
而且她都已经在那几个黑衣人身上试验过了,亲测有效。
只不过那套针她可不敢给小宝用,一来是可以用古医道的力量替代那套毫针,对孩子而言也能减少针刺的痛苦。
二来是,杜萱真觉得那没能彻底消毒不够干净,不敢用在孩子身上。
她指尖的力道暖融融的,让戚小宝觉得很舒服,他甚至没有醒来,哼哼唧唧地朝她贴了贴,睡得更酣畅了。
杜萱又按了一会儿,随意略一侧目,就注意到一双幽黑的瞳眸,目光警惕戒备地盯着她,盯着她手里的动作。
杜萱心里轻叹,看吧,就跟防贼似的。
自己真要想给小宝治病,可能还得趁他不在的时候,小心些,藏着掖着些,还得提前和小宝说好才行。
杜萱正好对上戚延那警惕戒备的目光,忖了忖,伸手就把针线筐里一团布朝他抛了过去。男人动作利落地抬手接住了,剑眉轻拧,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杜萱笑了一下,带着些促狭,使坏似的,“喏,小宝说让我给你也做些衣裳。”
然后她就看到男人的眼眸蓦地睁大了些。
杜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确是很犯规啊,哪怕人明明刚刚还在用防贼似的目光看着你,此刻那双漆黑瞳眸蓦地睁大几分。
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并不是太灵光,所以显得更加单纯澄澈的原因,此刻他这个表情,竟是透着些许无辜。
戚延抖开了手里的布料,就看到了一件……样式非常奇怪的……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用衣裳来称呼手里这东西。
以及还有两团小小的布料掉到地上,他捡起来,这两样他倒是知道怎么称呼——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