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重回南山
已经是南山的这片危崖了,方利民甚至还记得,上一次随着胡苹来南山,发现她站在这里,许久了仍然向着远处眺望的情景。本文由首发
心爱的姑娘,那时候看见的是什么,曾经抛弃她的那隐约可见的城市,还是曹家沱那汹涌喧嚣的流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胡苹当时的心情一定很糟,说不定也绝望。
但过去了,从前对她的那些苦难,将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一去不复返。
站在这样的半山上,晴朗的天空下,望着起伏的山峦,和大自然相比,人又该是多么的渺小。而就是捧护于山峦的那一带平展,依稀可见的生活的城市,似乎也不过可怜的一席狭长地带。
然而,就是这样狭隘的区域里,从古到今,也不知道人们曾经上演的,有过多少的酸甜苦辣或悲欢离合。
但过去了,从此以后,胡苹将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和自己一道,共同来把握好自己的命运。
回眸南山,暂时还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但方利民知道,就在这葱翠和茵绿中,胡苹正在走来,并且一步步拉近和自己的距离。
于是看着微风轻掠的植物浪尖,粉蝶在翻飞,在时而没入花瓣吸允,时而又扶摇升起,在阳光下闪动着美丽的羽翼。突然的几声别样鸣啼,那悠扬的韵味,似乎也更突出了安谧和宁静的美好。
接着就看到胡苹的身姿,相距谈不上远,所以她不再是不时地隐没于植物。
已经是坡下了。可爱的人儿就快接近到自己。
看到洁白衬衣下面,胡苹是紧绷身体的青色小腿裤。但他并不认为有什么过分。衣服款式的选择,只要不是违反公众道德。就应该尊重人的选择自由。
“快拿住我的手,朋友!”
不过,他这种热烈和主动并没有得到响应,斜坡下的胡苹既不看他,也不打算理睬。
没有受挫的气馁,仍然是笑脸地鼓励;“就只差一步了,我帮你,我们就再没有了距离!”
这一次,迷惑的双眸虽然也好奇地看了他。但也只是微微的摇头。然后是她返身,绕着陡坡,从另外的方向走了上来。
上了这危崖,胡苹也没有走近他就站住了,脸朝着别的方向,嘴里却是冷淡的说话。
“为什么必须来这里,要不会后悔,这会你可以说了吧。”
“朋友,就得彼此信任。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不过这一次,他这一声朋友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因为胡苹的回答,也只是让他失望的冷漠。
“你没有回答。请直接一点。”
注意到胡苹这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方利民就明白,就算接受了这样的见面。也并不意味着她是相信了自己。
当然,这里不是地方。所以还不是向她解释的时候。
于是他也像胡苹一样,严肃地说;“好吧。那你跟着我来。”
说完之后,方利民大步地走向胡苹,经过她的身边也不理会,却是先于她继续向前走。
胡苹虽然满怀狐疑,也只是在后面默默地跟上他。不过,并不存在担心,因为该说的自己说了,并且没有保留地告诉了方利民。
至于几天后,方利民为什么突然提出见面,就算不知道原因,她还是来了。她将满足他的要求,就算心中爱着的人儿是报复,哪怕让她去死,这心里也绝对不会有后悔。
很快又是这一大片生满刺藤的洼地,也只是记忆起上次的赛跑,胡苹这心里难免还是呼出了深深的郁闷。
到底过去了,当初的那种担心,那种懊悔,那种恐惧和胆战心惊,现在对自己已经完全地没有了意义。
但就算是这样,此刻这种重温旧地,这心里,毕竟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因为现在的他们,应该是从此义断情绝,彼此再无牵挂的形同陌路了。
或许人生的这种无常和世态炎凉,使得她这一颗心,霎时间,却又是难受得几乎有些隐隐作痛。
当然,她并不因此就后悔,因为能够得到人间真爱,她已经满足,并且也无欲为求了。尤其方利民这份人间真情,不但值得用一生来交换,而珍藏于心,也必将安抚和温润自己啊。
于是,努力在麻木自己的青春女孩,那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还是曾经走过的路,还是原来那地方,并且接近到有着崖洞的崖壁,方利民这才站住的不走了。
但就是这时候,仿佛那一夜,那风声,雨声,伴随着雷电风雨撞击的奔驰;以及在山洞里,彼此相偎用身体来抵御夜寒,种种情的形霎时间凸显,让那青年的内心却是异常地激动不已了。
他在等待着,就这样看着掉在后面的胡苹在沿着崖脚下,由他在草丛中踩出的小路缓慢走过来。
而当彼此接近之后,方利民大步地迎了过去。
这女子没有看他,而是背向他的,并不理睬的脸看向了另外方向。
虽然看不到这没有表情的脸,就算知道她神情漠然,方利民这心里却在轻松和自信。毕竟答应了,又是如约地来到南山这样地方,胡苹对自己的一颗心,还可能,用得着再去怀疑吗。
“想过了吗,朋友,为什么我们又要来这里?”
虽然是柔声的说话,但那困惑的目光也只是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微微摇头。
“猜一下,把你所想的告诉我,愿意吗?”
没想到,胡苹却是冷冷的说;“方利民,是你约我的,我来了。要想说什么的话,请直截了当。”
想不到的生硬和干脆,竟然也不含有任何感情。明显受到挫折的青年禁不住地惊愕和失望。
当然,这可以理解。他点点头地说道;“我知道,应该是不相信。还在怀疑我这个朋友。”
“不必拐弯抹角,请吧,要说或者还有什么别的,你能不能请快一点。”
仍然冷漠的拒人千里,方利民也不是困惑,而是恍然大悟了。尤其回忆上一次,只是天一亮,他们便是各自下山的情形,就让他由衷地感到了自己想当然的天真。
那时候两个人分开。已经万念俱灰,绝望透顶的他,对于女孩,他根本就没有一句像样子的话。甚至明知道姑娘同样下山,并且远远地跟在自己后面,但是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想过要回过一下头。
显然,任何的一位女孩,就算如何地爱着自己。被他这种冷落之后的一颗心灵,那又该是何样的伤害啊。
在这样反省之后,青年再说话的声音变了,变得十分的诚恳和认真。
“记得你说过。是朋友,就应该彼此的信任。到现在,也是这样吗?”
但胡苹摇头后。却是脸色更加难看地说道;“何必还要我再来重复,要怎样的想。那是你的事。而我在等着呐,你想怎么样。请快一点。”
他想怎么样,不但这样说,胡苹还是一直冷着了脸。接着又是半闭了眼睛,好像在等待,一付视死如归的漠然。
她这是怎么了,不相信自己,好像准备着,就算遭遇自己对她的伤害,也不会有抗拒吗。
尤其感到她这种不是信任,甚至对自己的误解之深,更是让青年的一颗心既惭愧不已,也非常不忍的在心疼至极。
微微点头,方利民饱含了感情地说道;“明白了,原来你不是相信,你在怀疑,在怀疑我心存不良。之所以约你重回南山来这里,是想让你重温你那不幸的过去,然后我用它来报复或者对你羞辱。是这样的吗?”
胡苹还是没有动,也不理睬,仍然半闭眼睛,面无表情的无动于衷。
这惭愧的心似乎进一步刺痛了,以至于那青年难过得直摇头。
“不,不是这样啊,朋友?报复,这可能,我敢吗,假如我还是人,胸口跳动的是一颗正常人的心,我也不该是那种冷酷无情了!因为看看吧,就这里,这一个为你非常熟悉的地方——”
胡苹果然睁开眼睛,几乎本能地随了他手指看过去,但马上,迟疑的目光又从崖壁下那洞口移向了那脸。
而仅仅是她眼神里这种没有信任的迷惑,却让方利民更加激动了,以至于说话那声音,也因为过分的激动而颤抖了起来。
“看那,它能够算什么,是家吗?可是哪怕任何一个正人君子来评判,在这样的地方,它也不可能还有半点家的概念!因为这不过一个荒山上的崖洞,一个在夜里可以听见鬼怪哭嚎,听凭风雨相袭的自然崖窟!
“可就是这种本该野兽出没的所在,在那样的时候,竟然还是正待生长发育的小女孩,在被罪恶野蛮摧残折磨之后,唯一可以栖身,躲避饥寒交迫的天堂了!”
“别说了呀?求你--”
那软弱的声音,几乎充斥了说不出的苦寒在喊。也许曾经的那些苦难和酸涩涌了上来,纷至沓来的记忆,让辛酸的眼泪想止也止不住。
而那青年却继续在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在扪心自问;小小年纪的女孩,本该依偎在父母膝下承爱,却遭受天罚一般如此沦落,以至于不得不身陷狼窟的与鬼怪为伍,她又该何罪之有!
“而现在,她终于觉醒的幡然悔悟,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而我又是已经清楚了一切,在这个时候,假如还想要用她并不是自愿的过去,来对她羞辱或报复,这不是冷酷,也是非常可悲的没有心肝了!
“不,不会,不至于那样无情的浅薄和鄙俗!其实过去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在扪心自问,同样是人,作为共和国遵纪守法的公民,同样具有追求感情和幸福权利的女子,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去追求,去爱,和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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