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花郎早逝的原配（二十六）

吴老三最最怕的，就是他们有造化。

吴老大媳妇不知，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端着架子说：“依我看，九儿和五妮在人家里做下人，面子上虽是不好看，内里的好处多着呢！不说别的，就说五妮儿，那活计可好，只要陪着他家姑娘玩。现在么，小姑娘一丁点大，也不要怎么伺候。我听讲，五妮儿日子过得可好，每日里吃得饱穿得暖不说，还跟着主家认字、学针线活儿。这才去了几日，花儿、叶儿的，也会绣了。她能得人这样子培养，不是留在秀才娘子跟前做心腹丫鬟，就是将来留给他家姑娘做得力助手的。这杨秀才要是没造化，五妮能得这番培养，也是值了。若是杨秀才有造化，水涨船高，那就更不得了！你现在闹着把他们赎回来，亏得很！完完全全是为了面子丢了里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是不妥得很！我一介粗人，面子丢了就丢了。这杨家眼看着就要更换门庭了，侄女儿又是杨家的长媳。若咱家孩子在人家里做下人，不是丢她的脸吗？万一往后富贵了，大哥大嫂怎么跟杨家走动？万一那秀才娘子使坏，故意在大场面上叫九儿和五妮出来使唤，那咱家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了！”

吴老大一听这话，就道：“这不能成！咱们家的姑娘，不能被一奴几家的姑娘压了下去。这不仅是咱家的脸面，还关乎这外甥他们的脸面呐！”

“可这人也不是说赎回就能赎回的呀！这一百两银子，老三，你拿得出手吗？”吴老大媳妇问道。

吴老三拧了眉，双手一摊，叹一口气道：“别说一百两，就是叫我拿十两、一两，我也拿不出来呀！”

“怎的，九儿和五妮的卖身银子，一两都不剩了？”吴老大媳妇追问道。

吴老三点了点头，说：“可不，都走后门了。”

“一两银子都没，你还敢说赎人？你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吴老大一听，就晓得老三想要空手套白狼，不由深吸一口气，压下眼角眉梢的厌恶，说：“你不会想着让人做赔本的买卖，把人给你送回来吧？我跟你说，我和你大嫂两张老脸，没这么值钱，求不来这种事儿。你要想把儿女赎回来，就自个儿想办法去。”

吴老三听了，脸上不见一丝不快，反而笑道：“大嫂也说了，这人不赎回来，反而是一件好事。当然，这是对我家来说。相反的，对你家姑娘来说，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大哥、大嫂，你想，那秀才娘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心里头想必也是有一些城府的。她跟要钱不要脸似的，跟亲戚要这么多赎身银子，真的是为了银子吗？我听人说，她绣得一手好针线，可能赚银钱了！想必，在钱财一事上，未必多计较。她这般行事，必然另有算计。你说，咱都能想到她将来可以拿九儿和五妮压五侄女。秀才娘子这么聪明一人，能想不到？大哥、大嫂，把九儿和五妮儿赎回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们觉着呢？”

“怎么，你还想让我家出这个银子？”吴老大问道。

吴老三无视大哥瞪得铜铃大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钱，我是一两也拿不出来。人，赎或者不赎，大哥大嫂你们想好。唉！不是我这做叔叔的不疼侄女儿，实在是没法子。我也想过卖地，可我家那个烈货，还不拔了我的皮！大哥、大嫂，这事不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要不，再去求求亲家也成。”

说完，他也不等吴老大答应，就说：“天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