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5章 西夏商人
赵恒在陈吉祥的搀扶下,起身跟在陈俊身后来到甲板上,伸了个懒腰,坐在竹椅上,表面铺着厚厚的椅垫,坐在上面很柔软。
抬起茶碗,揭开茶盖,看着碗里漂浮着的茶叶发愣,这是什么神仙茶道?
“陈老,是不是拿错了?忘记放茶膏了?”陈吉祥尴尬笑道。
“哦,这是劣徒刚刚研究出来的新茶道,别有一番滋味,尝尝!”陈俊料到会有这么一说,“第一口茶汤苦涩,第二口回甘,越喝越香醇,确实比那些茶叶末的茶汤好喝不少,经常喝,还能清心明目。”
赵恒似信非信的学着陈俊的样子抿了一口茶汤,确实一股苦涩的味道从牙根传递过来,含在嘴里的茶汤渐渐有种甜丝丝的味道,将鼻子凑近闻了闻,一种奇特的醇香扑鼻而来,顿时心旷神怡。
“刚才吃了太多油腻,喝点茶水,清理一番,也是很有必要的。”陈俊自顾自的介绍道,“老夫只是喝了一次,就有点喜欢上了,再让老夫喝那些茶膏就多大兴致了。”
“听闻前朝还有人喜欢往茶膏里放盐?”赵恒看着陈吉祥往茶碗里续水,那些茶叶在水中上下翻滚的样子,一股清香随着加进去的热水再次弥漫出来,顿时来了兴致,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问这个活化石了。
“有啊,不光是放盐,各种重口味的香料,还喜欢放油脂的,上面那些人都以此为荣。”陈俊言语中流露出不屑来,“难怪小徒经常说,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有味道,小孩子都懂得的东西,很多大人却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赵恒默然,可转念一想,你那徒弟那是神仙卷顾,能和普通小孩子相提并论吗?
忽然,几只信鸽在甲板上空盘旋着,鸽尾像是绑着什么东西,发出“嗡嗡嗡”的声响,随即一声口哨传来,几只鸽子落在了甲板后方,一名船工蹲在那里从信鸽的脚踝上取下鸽信,交给身旁的另外一名船工,那名船工打开鸽信,看了一眼,这才交给过去的陈吉祥手里。
“官家,宫里已经得知您无故出走的消息,刘美人杖责了几名宫人和宫女。”陈吉祥走到赵恒耳边滴咕道,“张都知想知道官家是否打算回宫?”
“这才刚到应天府,就被察觉了,你去问问张婵,他这个皇城司都知是怎么当得?”赵恒不免有些无语,“罢了,本身就很难避免,既然出来都出来了,必然是要去一趟汤泉村的,朕也想感受下当地的温泉,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就让张婵如实禀告给政事堂,让那些人去和宫里周旋吧。”
陈吉祥不敢怠慢,连忙回身走向那两名船工,将官家的意思写了鸽信绑在鸽子脚上,喂了点鸽食,稍作休息后,又将鸽子放飞出去。
其实从这里可以直接发往京城,但是这几只鸽子都从应天府来的,鸽子也只会先回到应天府,那里的密碟会将赵恒的意思重新传递回京城皇城司。
赵恒突然没有了继续喝茶的兴致,他没有想到刘娥的反应会如此过激,以前也不是没有出宫的记录,只是这次自己还带着年幼的皇子和他的生母,不免会让人有所怀疑。
“哼,要是封后了还得了?”赵恒冷哼一声,返回自己的舱室,在舱室门口,刻意的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不想让敏感的李才人瞧出来什么。
张婵受到应天府发来的鸽信的时候,赵恒他们所在的官船早就驶离应天府码头,继续南下朝着宿州而去。
鸽信小巧,不会缀续过多的篇幅,但是从那几个字上,张婵还是隐隐感觉到官家的愤怒和无奈。
“去,给运河沿岸的驿站里的密碟去信,要让他们保证沿途的安全,随时可以调动军队护卫,不得声张!”张婵布置了自己都觉得有些矛盾的命令,又不得声张,又要保证安全,现在宫里动静太大了,他刚刚从政事堂回来,将官家的意思告知了王寇两位相公,还有陈彭年知道,他们自己会去和后宫交涉,只是苦了那些在官家御书房当差的内侍了,完全是无妄之灾。
“都知,这里还有一封鸽信,只是上面的内容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表达什么含义。”手下递来一份鸽信,这是伴随着那封信一同寄来的,上面画着奇怪的东西,有手有脚,是人偶吗?还是什么符号?
“将这个派人送给陈参知。”张婵不知道这是什么,不代表陈彭年不知道,交给他,他也应该知道要交给谁。
这是卢瑟趁着机会交给假扮船工的皇城司密碟一同发往京城的密码,不仅是船工,就连应天府的密碟也看不懂,既然是要既往京城的,让京城的同僚们去头疼吧。
陈彭年接到皇城司的密碟送来的鸽信,只是扫了一眼,就叫来自己的亲信去卢记小芦请亨利过来一趟。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但是他知道只有亨利知道含义,就当是帮那小子个忙。
“陈参知将那鸽信交给了卢府的佣兵了。”密碟传递回来消息,张婵点了点头,果然是那个小子的手笔,只是他好奇得紧,这些符号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都知,外面有卢家的佣兵队长亨利求见。”又一名密碟进来禀告。
“那小子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张婵看到亨利手上的那张刻画着古怪符号的鸽信了,“那是你们的秘语吗?”
“主人希望张都知可以帮忙牵线那些来自西夏的商人,谈一下购买牛羊马匹的生意。”亨利除了一头金发和蓝色的双眸,举手投足间就是一个大宋人一般,一口流利的大宋官话,不带任何蹩脚的口音,比很多来汴京经商的外藩商人好了不少。
“西夏商人?战马绝无可能,透过榷场的马匹也都是被阉割过的,无法当做种马。”张婵耐心的解释道,“之前不是说过要从海外寻找野马作为种马马源吗?不是也找了阿拉伯商人购买一定数量的阿拉伯战马,耐心等着就是了。”
“我家主人说了,只要张都知代为牵线就好,剩下的是事情我们自会去交涉。”亨利不卑不亢道,“请告知那些西夏商人,我们是从塞尔柱帝国来的罗马商队就行了。”
张婵孤疑的看向亨利,塞尔柱帝国,骡马商队?这是什么名字?在哪里?他都不清楚,基本上出了边境,皇城司的眼线就很闭塞了,当然在辽国的都城也是有密碟的,只是轻易不会唤醒。
“我家主人说了,张都知只管这么告诉对方,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去让对方相信,并且尽快达成交易。”亨利说着就站在旁边等着,“皇城司在这些外藩商人里应该也安插了不少密碟吧?这是我家主人说的。”
张婵不说话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这个臭小子,知道的倒还不少,都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罢了,有官家给他撑腰,只要是跟购买战马有关系的,官家都会无条件同意的。
“跟我来。”张婵丢下这句话,带着亨利骑着马前往外城辽国使馆附近的外藩人经常逗留的酒肆,对柜台的掌柜使了个眼色,那掌柜拉开柜门,让两人进去,里面几个密碟见是张都知,连忙起身问好。
“这是来自塞尔柱帝国的罗马商人,你们带他去联络那些来自西夏的人,最好是做皮革或者牛羊肉生意的。”张婵这话那些密碟一听就懂,看向亨利的眼神也变得热情起来,从酒肆的后门出去,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西域风格的酒馆,里面正传来大肆嬉闹的声音,“罗马商人?听得懂大宋官话吗?很好,进去后带着眼睛就行,别说话。”
几人走进西域酒肆,掌柜的是个胡人打扮的中年人,打量了几人的装扮后,最后将注意力落在了亨利的脸上,“哪里来的?”
“他说是从塞尔柱来的。”带路的男子甩了甩头道,“西夏商人在哪里?告诉他们,来大买卖了。”
胡人掌柜招来一个使女,对她耳语几句,使女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跟在后面,穿过走道,是一个不小的庭院,庭院四通八达,最后在庭院尽头出现了几个帐篷,使女走过去撩起帐篷口,请几个人进去,然后告退。
“是你?又有什么好推荐?先说好,东西不满意,不给钱!”里面坐在首位的西北男子冷眼扫了几人一眼,“那个小子,黄头发蓝眼睛,不像是中原的人,从哪来来的?”
“塞尔柱。”男子抢白道。
“我问得是他,你给我闭嘴!”西北男子不满,起身,手里拽着把割肉的匕首,来到亨利跟前,“难道是个哑巴?啧啧啧,看这虬结的肌肉,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种极品?”
“如果你嫌弃这只手碍事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把他切下来!”亨利厌恶道,一把夺过伸来的匕首,单手扭住来人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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