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7章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一碗牛肉炖马铃薯下肚,赵恒感觉更饿了,催促着克里希那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李才人怜爱的将自己碗里的牛肉马铃薯拨了点过去,赵恒心生不忍,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还吃不饱饭?说出去谁信?他想到了卢瑟那个混小子,怪不得要把陈吉祥张婵忽悠走,就是知道没了这两个碍眼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折腾朕了?
刚想出去找卢瑟的麻烦,克里希那端着热腾腾的米粉来了。
一应十几种配料铺在桌上。
“这不是凉粉吗?不对,还冒着热气,这不是凉粉,又不似汤饼。”这些配菜赵恒几乎都认识,还有那些熟悉的酱料,“都要倒进去吗?”
一旁的近卫过来,按照卢瑟的要求,将那些配菜一股脑的倒进冒着热气的米粉里,然后进行快速的搅拌,接着是李才人的米粉,都拌好后,这才退到一旁。那香味蒸腾的感觉,确实不太好,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克里希那娇嗔的让她们自己去厨房,别再这里丢人,自己留在这里伺候。
“你也快点去吧!”李才人笑道,“我都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
克里希那顿时脸红了,这才告退出去。
“可爱的女孩子,官家就没点想法?”李才人打趣道。
“她的身世背景也着实可怜,那个臭小子,你那个阿弟眼光毒辣,运气也好。这可是皇室遗珠,都让他遇到了。”赵恒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那种新鲜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澹化了,他不愿意牵扯进这种复国的烂事里面,纳克里希那进宫倒是不难,想必卢瑟也不敢阻拦,但是娶了她的人,就要担负起她的债务,那可是西方的一个国家啊!大宋国内那么多烂事还没解决,哪里有精力分散?
李才人感觉“奸计得逞”,捂着嘴偷笑,唆了一口米粉,“唔,好吃!”如果卢瑟在这里,肯定忍不住学岛国美食节目里面出现频率最高的感叹词“欧西”。
“让他替朕分忧进御膳房他不愿意,却一天天的捣鼓着各种新品美食,真是气煞朕也!”赵恒有些恼怒,唆了一口米粉,“确实美味,回头就让那些御厨去卢府堵着,不学成归来不得回宫!”
“阿弟志在远大,只是年纪尚小。”李才人轻笑,每每看到自己丈夫在阿弟面前吃瘪的样子,就想笑,又不敢笑,憋着难受,“只希望受益能够快快长大,为官家分忧,也能尝到他舅舅做的美食,一点欢喜吧?”
“这个混小子,时不时的就做出点惊人之举,这次辽人的事情还没有决断,不知道辽使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赵恒揉着太阳穴道,“一点不让人省心的。”
此刻的汴京,御街前面,辽使带着人正在高声威胁,扬言要南下牧马,那些路过的百姓都纷纷躲闪,生怕被无辜殃及。
“王相公,刘美人让奴婢来问问,这辽使的事情到底怎么解决?”一个内侍来到政事堂,直接问向政事堂大老王旦。
王旦一夜未眠,双眼通红,被一个内侍质问,顿时没了之前的好脾气,呵斥道,“官家还没驾崩,后宫这时候就着急干政了吗?况且她刘娥还不是皇后!无权来质问,速速退去!”
内侍没想到素来以好脾气着称的王旦会如此不给面子,心里已经准备好回去添油加醋告状一番了。
寇准担心王旦的身体,“昨夜你从吕府回去,又熬夜了?”
“无妨,只是看了一本话本,气到了,睡不着了,起来练字。”王旦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解释,他想起了在卢家冰窖里看到的那些东西,现在还有些后怕,脑子里依旧浮现着“天禧元年”等年号字样。
“子明居然也有闲心看话本?”寇准被吊起了胃口,“什么话本?能够让首辅大人那么痴迷?”
“是杭州府最新送来的《岳飞传》和《杨家将》吧?”陈彭年手里出现了两本全新话本,“这是卢家送来的新话本,让在下帮忙推广的,没想到他们也找了王相公帮忙?”
寇准一把接过两本话本,坐回座位,仔细翻看起来,“倒是不乏热血,只不过都是戏言而已,不能当真。”
唯独王旦知道,这岳飞和杨家将都是后世真实存在的人物,因为他无意中在冰窖里看到他们的木盒了。
“这是何人所着?为何这些地名如此熟悉?”寇准又翻了几页,将话本递还给了陈彭年,“下衙后,送几套去老夫府上,府上的孩子也喜欢这类军事话本。”
“是一个叫做大宋闲人的作者写的,应该是用的假名。”陈彭年指了指第一页上序言的末位署名道。
“一个闲人都能写出这番忧国忧民的着作,我等宰辅怎能不兢兢业业呢?”王旦沉声道,“让卢斌去,看看他能不能喝退辽使!不然我们做的再多,也是无用。”
“王相公,这不该让枢密院礼房的人去更加合理吗?”陈彭年建议道,他也在担忧卢斌,万一言语中触怒了辽使,他们可是真的敢在御街杀人的。
王旦说完这话,也开始后悔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岂能轻易收回,“让他先去试试吧!”
于是,卢斌忐忑的带着人前往御街。
“来者何人?你们政事堂枢密院是没人了吗?让你这样的人来送死?”辽使的官话说得很拗口,但是卢斌还是听懂了,光是那嚣张跋扈的架势,猜都能猜到不像是好话。
“某乃鸿胪寺右少卿卢斌是也!”卢斌不卑不亢道,“你等使者不在使馆,跑来御街作甚?”
“你的上官没告诉你,你们的军队公然斩杀我们辽**士三十人,这件事你承认吗?”辽使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俯视着卢斌,手里的马鞭用力挥舞着。
“哦?那是辽国的军士吗?我只听说有辽国山贼无故越境杀人越货,刚巧被我大宋边境军士遇到,直接动手,我方军士无奈反击这才斩杀三十贼寇。怎么和贵使说的差距那么大?”卢斌怼了回去,“大宋的军队在大宋的土地上,击杀无故越境的山贼难道还要向辽国备桉不成?还是说这些山贼其实是辽**士假扮的?”
“你...无礼!”辽使气结,平时遇到的大宋官员何曾有如此伶牙俐齿,还敢当着老子的面指鹿为马,首级和铠甲都被送来了,还能有假吗?
周围围观的百姓里,忽然有人高呼,“卢大人,好样的!”
“好汉子!”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御街,那些辽人胯下的战马有些焦虑起来,无论骑手怎么出声安抚,都无尽于是。
卢斌这里的情况,每时每刻都有人传递回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大老知道
“好!干得漂亮!”寇准拍着桌面大笑三声,“这才是大宋官员应该有的气节!老夫当要击节叫好!”
“王相公果然独具慧眼!”陈彭年连忙送上一通彩虹屁,心里也为卢斌感到高兴。
“让禁军展露武力,逼迫辽使返回使馆!”曹利用那边也是振奋,连忙调动禁军道。
御街四周高楼里出现众多手握神臂弩的禁军,闪着森芒的弩箭狙击着下面的辽使众人,似乎只要辽使敢擅动,立马就会将其射成刺猬。
“卢斌是吧,今日之辱,某记下了,好自为之!”辽使丢下一句狠话,带着人离开了御街,朝着使馆前去。
卢斌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物已然湿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那番话。
整个御街都沸腾了,各种欢呼声此起彼伏,鸿胪寺少卿卢斌的名字被更多的人熟记传唱着。
刚刚转身准备回府换身行头的卢斌,一名小吏告诉他,政事堂王相公召见。
心下又再次忐忑起来,回忆着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到底是哪里说的不对,还是说过头了?
这番话都是卢瑟密信里提到的,他只是博闻强记背出来的,加上气势渲染,况且来之前,亨利还在附近,提醒过,一旦发生危险会立马出现救下他,不会让他独自涉险。
这混小子怎么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不会又给那些大人们说了什么吧?等下要怎么办呢?
“鸿胪寺右少卿卢斌见过几位相公!”卢斌不顾额头上的细汗,施礼道。
“安国来了,进来坐!”王旦笑道,“原本以为走了一步险棋,没想到安国随机应变的能力如此之强,干得漂亮!大涨我大宋士气,听闻那些禁军都对安国充满感激。”
“王相公谬赞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作为大宋官员,势必要以大宋荣辱为准则,正所谓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卢斌越说越顺口,这些都是混小子让自己记在心里的,没想到都用上了。
“好一个‘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说得好!”寇准大为赞赏道,“鸿胪寺卿因病致仕的事情安国应该有所耳闻,现在就等官家回宫批复,今天安国此举,必然会如实穿到官家的耳中,将来鸿胪寺就要仰仗安国来支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