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8章 天上掉下个王妹妹

王氏看到卢瑟进来，就知道他们的私事谈完了，将卢嫣然交到卢氏的怀里，这才走过来给卢瑟介绍几个表哥表姐，“王欣儿你认识了，这是你的几个表哥和表姐，泉州还有几个表姐，因为早就嫁作他人妇，所以不在这里。这两位表哥是你二舅家里的，剩下的都是这些表哥表姐都是你大舅家里的。刚才我给他们分发了你精挑细选的礼物，他们都很喜欢，让我特地告诉你一声。”

卢瑟一一和这些初次见面的表哥表姐们行礼，很明显二舅的两个儿子对卢瑟充满兴趣，主动和他抱拳，至于大舅那边的几个不知道是看不起他的庶子身份，还是知道卢瑟和王大娘子没有血缘关系，还以为卢瑟是腆着脸攀上王家大娘子这颗大树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所以有点不太待见他。

原来王欣儿是大舅的小女儿，卢瑟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小女娃没有继承大舅的基因，倒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王欣儿似乎猜到卢瑟要走了，过来紧紧拉着他的手，卢瑟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这不是好客，更像是害怕失去什么贵重的东西。

“欣儿，过来！”大舅家的表姐冲着王欣儿呵斥了一声，“你抓着人家作甚？当心爹爹看到，回头罚你！”

“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表哥，想多玩一会儿？”王氏怜爱的摸了摸王欣儿的秀发，“这丫头发丝真不错。”

王氏用余光扫到大嫂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很显然这个王欣儿不是她所出，恐怕是大哥的妾室或者外室之类的孩子。

“母亲，你看欣儿妹妹挺喜欢我的，不如今晚带她去我们家里，让她陪陪嫣然可好？”脸色装出一副小孩子的嘴脸，王氏岂是看不出来，就抬头看向走来的大哥，“兄长，欣儿这孩子我瞧着挺喜欢，不如让她陪我几天？”

“三妹妹瞧得上这丫头，我开心都来不及，欣儿，那你就跟着姑母回去吧！”大舅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好像是送出去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这点让卢瑟越发的看低他，在子女问题上，卢斌算是做的不错的。

二舅来的比大舅早大半年，对于自己这个小外甥的性格是摸了个大概，知道卢瑟这时候有点不高兴了，也懒得提醒大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庶子，又是女娃，还是外室的庶女，大哥这人薄情寡性是出名的。

王欣儿听到要跟着这个刚认识一下午的姑母回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紧紧拽着卢瑟的衣角，生怕跟丢了一般。

上了马车后，卢氏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如何看不出来，这大舅家的那些孩子看轻自己的乖孙子，就好像当初自己腆着脸带着他和琴儿去汴京卢家一样，都是那般的冷漠，纵然你对他们多好，也只是觉得你自己钱多的烧得，多给点也不会说你的好。

“瑟儿，母亲就不该带你过来，让你受委屈了。”王氏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那些人的嘴脸，“你这次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生意两个舅舅做，母亲谢谢你了。欣儿这丫头，也是可怜，好在阿舅和阿姑没有嫡庶之分。”

“媳妇儿，你是不知道，你阿舅他也是庶子出身，岂会去看轻庶子庶女？”卢氏解惑道，摇了摇头，轻轻拉了一把王欣儿，王欣儿的小脸一皱，轻呼出声，卢氏轻轻揭开小丫头的袖子，惊呼出声，“呀，谁下的这种狠手，这才多大的孩子！”

王氏也看到了，这小人儿的手臂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布满了青紫色乌青。

卢氏搂着小丫头抽泣起来，王氏手指都掐红了，冲着车夫要返回去，被卢瑟一把拉住，“母亲，算了。以后找机会就把欣儿长期留在身边就是了，想来大舅母也不待见她。您现在返回去，大家撕破脸完全没有必要，他们铁定会将这一系列的恩怨都算在欣儿的身上，以后您让她如何在家中立足？”

“那种家谁愿意待谁待去！”王氏气不打一处来，以前也深知士绅家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子嗣方面不太注意，二哥也是一个劲的生儿子生儿子，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怎么了？”

王欣儿见王氏很生气，以为是自己惹王氏生气了，双眼含泪，一个劲的磕头道，“姑母，欣儿会很乖很听话的，不要将欣儿送回去！姑母，求求你！不要生欣儿的气！”

“好孩子，姑母不是生你的气，姑母是生你爹爹的气，那么可怜的小人儿，怎么下的去这手？”王氏一把将王欣儿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安抚，卢氏也在一旁不停的擦拭着眼角，“媳妇儿说什么不能再让这孩子受一点伤害了，我好难受，一样的孩子在有的家里被宠成宝，在有的家里被当成了草。当成草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般折磨。菩萨真人，偶弥陀佛！”

卢氏的一番话让卢瑟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母亲，眼角也渐渐湿润起来，“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滴孩子像个宝....”

伴随着卢瑟的歌声，车厢里顿时哭成一片，连卢嫣然都呀呀呀的。

下了马车，卢氏还在擦拭着通红的眼角，她要去找自己相公说说今天的遭遇，要说服相公将王欣儿收养下来，这是对一家之主卢察的尊重。

王欣儿从下了马车就一直抓着王氏的衣摆，不敢有一丝松懈，王氏将卢嫣然丢给卢瑟，心里确是美滋滋的，想起自己闺女有了哥哥就忘了娘亲，现在老天爷平白送了个闺女给她，这次说什么都要将王欣儿留在府里，多一张吃饭而已，这么小的人儿又能吃多少呢？

卢察看到王欣儿进来，吸了吸鼻子，显然卢氏已经吹过风了，“你叫欣儿是不是？来，过来翁翁抱抱！”

王欣儿回头看了眼王氏，见王氏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卢察身边，卢察将王欣儿抱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揭开袖子，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脾气很好的卢察都怒了，“该死的混蛋，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吗？以后你就安心住在卢家，我看谁敢说什么！”

有了一家之主说话，卢斌自然应是，不过还是看了眼躲在王氏身后的卢瑟一眼，“瑟儿过来，爹爹有话跟你说，过来啊！”

“相公！”王氏出声看向卢斌，那眼神分明是说，相公，您又有生事了？

“是...辽使今天来找我，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要问问瑟儿的意思。”卢斌看到王氏就像是鹌鹑见到猫一样，语气瞬间变软了，“跟爹爹去书房！”

卢瑟回头看了眼王氏，王氏眨了眨眼，卢瑟这才跟着自己爹爹去了书房，进门的时候，还在估算几步可以跑出去，不会被爹爹的鞋底抽到。

“把门关上！”卢斌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怎么了？爹爹的书房是龙潭虎穴吗？你小子那么大的胆子，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没，就是门口好像有灰尘。”卢瑟摸了摸后脑勺笑道。

“辽使今天去枢密院讨论岁币的问题，好像和礼房的人冲突了，枢密院派人找到为父，让为父想法子安抚辽使。”卢斌说完看向卢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本就是枢密院礼房的事情，跟鸿胪寺有什么直接关系？为何要把自己搞砸的事情让爹爹来背黑锅？”卢瑟不解道。

“他们大概是觉得爹爹之前在对待辽使跋扈的事情上很有见地吧。”卢斌自嘲道。

狗屁见地，不就是说爹爹你不怕得罪辽使吗？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卢瑟看向卢斌，“爹爹应该和曹利用说清楚，只是纯粹帮枢密院的忙，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后果和鸿胪寺无关，到时候别他们又去官家那里告你的刁状！”

“别说这些废话，我就是问问你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卢斌火气上来了，老子这么低声下去的问你，你哔哔个没完了。

“爹爹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您的一言一行要考虑我们整个泉州卢家的安危，不可能还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了。”卢瑟不在意爹爹凶狠的眼神，“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和枢密院说清楚的话，我建议爹爹就不要去趟这浑水。至于辽使那边，本就是他们遭到西夏人的夜袭，找大宋枢密院抗议什么？大宋帮助他们收拢起士兵的尸骸还做错了？就该丢在那里喂狼喂狗吗？”

前半句话卢斌觉得卢瑟有些儿子教训老子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爽，但是后半句话一出口，卢斌双眼发亮，可不是吗？亨利那支佣兵可是打扮成西夏人的装束发动夜袭的，视野又那么昏暗，谁说的清楚到底是谁动手了？大宋边军只是将辽人士兵的尸骸收拢了交还给辽使而已，错在哪里？那以后就放任不管就是了！

“相公，吃饭了！”门外想起王氏的声音，卢瑟知道王氏来解救他了，立刻起身推门跑了出去，果然王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卢斌无奈，不过目的达成了。明日就先去枢密院找曹利用说清楚，然后再在枢密院礼房的人在场的情况下将刚才理解的大致意思说给辽使听就行了。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的焦点都在王欣儿身上，小丫头是最后一个上桌吃饭的，王氏将她刻意的安排在两个哥哥中间，小丫头只是一直扒着白饭，一口菜都没夹已经半碗米饭下去了。

“瑟儿，给妹妹夹菜啊！”卢氏提醒了一句，倒是卢琴给王欣儿夹了一个大鸡腿，欣儿盯着大鸡腿吞咽了口水，就是迟迟不敢动。

“可怜的孩子，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啊！”卢氏鼻子发酸，眼泪就止不住淌下来了。

“你不吃吗？鸡腿可好吃了！”卢瑟抓过王欣儿碗里的鸡腿，在她面前比划了一番，见欣儿的眼珠子跟着鸡腿方向转动，就用公快将鸡腿肉剃下来放在她的碗里，“来，哥哥帮你拆骨头，好了，你看，哥哥只有啃骨头的份儿！快点吃，晚点给你讲故事听！”

故事？似乎是故事二字触动了王欣儿内心的记忆，她抽噎着一口一口将撕下来的鸡肉塞进嘴里。

卢琴卢瑟给她碗里夹了好多菜蔬和肉块，看到突然多了两个无微不至的哥哥，王欣儿终于忍不住趴在饭桌上哭起来。

“阿娘，阿娘，我好想你啊，阿娘！”王欣儿嘴里的阿娘应该就是她生母了。

卢瑟凑到王欣儿耳边安抚道，“咦，这是谁家的小花猫，不吃饭在哭什么呀？快点吃饭了，菜都要给哥哥吃光了哟！”

卢氏接过小翠递来的湿帕子给欣儿擦拭脸上的泪水，心疼的无以复加。

“罢了罢了，哥哥委屈点，今天给你喂饭吧。”卢瑟用汤勺勺了一勺饭菜递了过去，“来，嘴嘴张开来，啊呜一下吞下去！”

似是被卢瑟这夸张的模样逗笑了，终于破涕而笑，一口吞下勺子上的饭菜。

“啊呜啊呜，好吃吧？来，多嚼几次，对了，好，再来一口！”见卢瑟似是很有经验的喂着饭，王氏和卢氏对望一眼，随后又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卢斌，卢斌突然被两个女人瞪着一眼，摸了摸脸，不知道又哪里做错了。

卢氏看来，这孩子自己也才八岁，居然就这么老成，可见在家里庶子的艰难。

王氏看来，肯定是卢瑟小娘去得早，没人照顾他，所以养成了他现在这个性格。

卢琴也加入到了两人之间，一个劲的给王欣儿夹菜，他一直都想要个妹妹，这下一次来了两个妹妹，可见是高兴坏了。

卢察也无心喝酒了，怕酒臭味熏到怀里的孙女卢嫣然，看着这几个上天恩赐的宝贝，就算不吃饭也都饱了。

小丫头伊伊呀呀的想要爬起来，站在卢察的膝盖上面，拍打着桌面，似乎在和王欣儿说，“那是我的哥哥哎，你不要抢走他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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