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5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

卢府门子忽然大开府门，家里仅有的两辆车全都出动，王氏和卢氏一辆车，卢欣儿留在家里看着妹妹卢嫣然。

后面那辆牛车里装着几大箱子的铜钱和银子，用于修缮泰山庙。

卢记小芦那边王八郎也早就收到了卢瑟派人送去的口信，找了一批相熟的工程队前往泰山庙，路上遇到熟人就提及家里的三妹妹要出资修缮泰山庙之类的，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

泰山庙位于牛行街，整个汴京城内无人不晓，只是不知道几时开始就荒废了，连庙祝都离开了，成了一座荒废的庙宇。

青岚穿上了自己的道袍，没有一点违和感，在庙宇前面迎候王氏和卢氏前来，双方事先通过气，假装不认识。

“福生无量天尊！”青岚高声道，“两位居士姓甚名谁，前来泰山庙有何贵干？”

“这位道长，有礼了。”卢氏代表卢府长辈说道，“这是我们卢家的当家主母，看到这泰山庙如此残破，想要尽一份心力，来人，将车上的箱子搬下来！那边是我们卢家请来修缮的工程队！”

王八郎忍着笑走过来，将身后跟着的工头介绍给青岚，“道长，这是我们相熟的工头，他也是个虔诚的信徒，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这不我们卢家大娘子善心仁厚，愿意出资修缮，有劳了！”

“两位居士，庙宇里确实有多处需要修缮之处，未免掉落碎片伤到几位，不如前往旁边的厢房休息一下！”还别说，要是卢瑟此刻在场定然会对青岚说，“小子演的不错，有空介绍你去荷里活发展，没准明年的小金人就是你的了！”

卢家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住在附近巷子里的人家都跑了出来。

“这泰山庙荒废了挺久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出资修缮，大善事啊！”

“可不是嘛！以前这泰山庙香火挺旺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成这样了。”

“还不是人太多了，经常丢人丢怕了吗？”这是知情者，一语道破。

“丢人？丢什么人？”

“丢孩子，丢女人，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在这里丢过，那会儿还去开封府闹腾过一阵，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位大叔，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这泰山庙的事情有所了解，不如我们前面找家酒肆好好聊聊？”一名长相平平的年轻人挤进人群，拉住那说话的中年人请教道。

“你是什么人？问这个干什么？”中年人警惕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你去找...找找街尾那家人，他家闺女丢了好久了，还去开封府击鼓鸣冤，不也什么屁用没有吗？”

中年人本想撇清关系，但是年轻人不由分说的将其拉走，路上还不忘拿出皇城司的令牌，那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自然有人顺着中年人所指，朝着街尾那户人家过去，这些都是和无忧洞直接或者间接有关联的关系人，将来指证也好，指认也罢，都需要有这些人在场。

整条原本冷清的连狗猫都不来的牛行街，一下子热闹起来，看热闹的不少，那些闻着味过来的小贩也不少。

“卢记炸鸡，好吃的停不下来！客官，您要不要来串我们的散件鸡肉串，才十文钱！”小贩一嗓子过后，还真吸引来不少打牙祭的顾客，他们对于几百文钱的炸鸡不感冒，对那一串十文钱的鸡肉串倒是情有独钟，没多大功夫，鸡肉串被倾销一空，“大家伙儿别急，鸡肉串马上就有！”

这边移动摊子刚刚推走，那边就推过来一个移动摊子补位，这就是卢瑟弄出来的可随意移动的流动小吃摊，其他摊位去补货的时候，别的摊子可以过来补位，保证客源不流失。

其实这些小贩都是皇城司安排来盯梢的密谍装扮的，当然这里卖掉的货物，他们都有额外的提成就是了，为了得到这个装扮小贩的位置，一群密谍大打出手，这都是后话。

王八郎找来的工程队已经开始进行修缮工作，基本上整个庙宇的屋顶都被拆除了，里面的碧霞真君被红布包裹着，这都是在青岚的指挥下进行的，原本住在这一带的都没见过青岚，以为是来冒充的，但是见青岚恰有其事的一番操作后，就放下了部分戒心。

“没准这就是新来的庙祝，我说怎么看着面善呢！”

“可不嘛？以前没见过，不过这一看就是干这个的行家里手啊！”

站在青岚身后的一众师弟都在那里站着，完全一副以青岚马首是瞻的架势，惹来一众围观者的驻足。

“师兄，刚才我去茅房的时候，看到有人从那红布裹着的神像后面钻出来，不知所踪。”青禾凑到青岚身侧低语道。

“别管，好好站着，自然有人盯着。”青岚嘴唇都没动，用腹语回道，“有人来问，只用福生无量天尊应付，这是师尊的吩咐！”

那个青禾看到的可疑人自然早就被隐藏在附近的密谍看得正着，直到那人挤出了马行街，拐进了旧曹门街，一路向前，脚下速度不减还加速了，一直来到马行街靠近象棚的时候，被几个迎面走来的密谍无声无息的带走。

“哟，张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让我们好找！”一个密谍一手勾住目标的脖颈，那人一脸懵逼，你一身绸衫的郎君找我这一身青衫的小厮打扮的，正在愣神的时候，旁边过来一辆牛车，后颈一疼就没了知觉，“哎？张兄，为何如此心急？行，那我们就走着！”

周围人来人往，见怪不怪，路上偶遇熟人的戏码每天都在京城大街小巷里发生着。

牛车一路驶进宫门，直到皇城司停下，那人嘴里塞着破布以防咬舌自尽，这就是卢瑟所说的舌头了。

“按照你说的，抓到了一个舌头，你准备如何处置？”张婵用脚提醒了那个“舌头”，那人一个劲的“呜呜呜”。

“小的们，有生意上门了，家伙事儿都拿出来，好好招待了！”卢瑟脸上梦这块染着血污的白布，手上带着一副染着血污的手套，对身边的密谍一通指挥，那些密谍只是稍一愣神，就安排的妥当，其中一人禀告道，“哥哥，都安排好了。”

“把他上衣都解开，我要瞧瞧这新来的皮子紧不紧！”卢瑟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对着那人不断地比划着，“兄弟，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知道你也不会跟我说实话，所以，多担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前那个可是费了我不少口舌，后来我就把他舌头割下来，切成片，那滋味，啧啧，就是那家伙有点口臭，这是唯一的瑕疵！不过有了卢记的酱料，那味道香！”

旁边几个密谍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这话锋不对啊，怎么扯到吃人的舌头上了，那么恶心的东西。

那个被破布塞住口的青衣小厮一个劲的挣扎着，直到自己的上衣被人用刀切开，露出瘦骨嶙峋的上半身，“排骨，排骨好吃，小的们，上次那个排骨还记得吗？先焯水，去掉血腥，然后架在炉火上烤，刷上烤肉酱料，直到滴油，撒上一把香料，那味道齿颊留香啊！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青衣小厮双眼怒瞪，要不是嘴里塞满了破布，说不得就要咬舌自尽，也好过被眼前这个矮矬子烤了吃强啊！

“哥哥，还是给他个机会吧！”之前说话的密谍忍不住出声劝道。

“那好，我兄弟宅心仁厚，哥哥给你这个面子！”卢瑟放下匕首，凑近小厮的耳边，“就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全部外城、内城、沟渠和城外所有的无忧洞的出入口的位置，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啧啧啧，瞧瞧这些腱子肉，真舍不得啊！说不说？说就给你解开，不说，烤了你，别想着得到机会咬舌自尽，只要刚死不久，肉质还是鲜嫩的，我不介意。还有，我还可以吃刺身。知道什么是刺身吗？这是来自东瀛倭国的吃法，生吃蘸酱！”

那小厮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随即口中的破布被取出，有人送来了一份汴京草图，很粗糙，除了大，除了街名，什么都没有。

“给他笔，或者让他一一指出来。”不用卢瑟吩咐，自然有人将他带往隔壁，一盏茶的功夫，草图上面就多了二十几处圈圈，大部分都是水渠进出口。

“小的们，这小子敢骗我们，架锅，直接烤了吃！”卢瑟只是草草的扫了眼草图上的标记，忽然变色怒哼一声。

“大王饶命啊！小的没有一句谎话！”那小厮打扮的已经像是筛糠似的颤抖着，脚下流出了屎尿味。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皇城司的工作了！”卢瑟从高凳子上跳下来，原来先前他就是踩在这高凳子上，用长衫遮着，冒充山贼大王的，那小厮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矮矬子变成了一个孩童，直接受到了惊吓，昏死了过去。

张婵闻声进来，将草图覆盖在了原先那份城防舆图上面，“将人都撒出去，我这就去请示官家，调动禁军，把手所有的水渠通道，去除卢锐提供的三处外，汴京城内居然还有六处出入口，连白矾楼都不能幸免，看来那陈掌柜还知道不少东西啊！”

原本白矾楼背后的权贵宗室出来请罪，官家就有意将那些正店矾楼的管事掌柜都放回去，没想到这又牵扯进无忧洞里了。

看来有一些人家要家破人亡了。

“王三郎一家五人，加上那些女卷，全都贬为贱籍流放登州了。”张婵见卢瑟换了衣服要走，丢下一句话，自顾自朝着御书房跑去。

登州，居然...便宜他们了！

“系统加载中...33%...66%...99%...欢迎使用兆度3.1搜索引擎！本次更新花费一万五千积分，目前账户余额一万零五百积分，零头已经被抹去。”

狗系统，合着零头不是你的积分是不是？偷吃老子的玉佩，几块了？我就问你几块了？还偷偷抹去老子的积分，你是要上天啊！

“汴京城防舆图已经更新，无忧洞出入口已经标记完成，除了水渠进出口外，外城、内城、城外共计33处，本次操作消耗就是抹去的零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很满意，好气哦，还要保持微笑！

卢瑟假意去了一趟卢锐的牢房，然后又折回去了御书房。

张婵见到跟着陈吉祥进来的卢瑟愣了一下，继续在舆图上为官家赵恒讲述着几处具体位置。

“别收起来，等你们张都知讲完，我再继续。”卢瑟喊住了那两个铺开舆图的密谍，“哦，讲完了是吧？那我再补充几个地方，这不刚才去找卢锐聊了几句，他又回忆起来了几处，还挺多的。”

张婵双手抱胸，一副看你表演的架势。

“可以放心，大内没有，先说说内城，除了现在知道的五处外，我现在标出来的都有可能，需要派人盯着；外城除了已知的三处外还有十七处，都标注出来了；然后是城外四处，这四处我会派人去盯紧。至于水道，希望临时关闭或者找东西先围起来。”卢瑟将笔交给一旁的密谍，张婵额头上汗水都趟下来了，没想到居然差了那么多，不过庆幸的是，大内没有，要不然皇城司上下都逃不过罪责。

“这还是朕的治下的京城吗？无忧洞居然有三十多处出入口，难怪章得象给朕说起京城时有发生的人口失踪桉子的时候，显得那么无奈！”赵恒起身来回踱步，“让章得象带着开封府的人一起加入搜寻无忧洞所属，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交由曹韦指挥，朕只有一个要求，不得放走任何一个匪首！还京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陛下万岁万岁！”张婵和卢瑟等人连忙跪下谢恩。

皇城司、禁军都派了出去。

贯穿汴京的五条水道十几处进出口都有军巡铺的人把守着，此刻纵使这些人里面有人想要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开封府的捕快和差役在章得象的带领下，将内城的几处入口团团围住，只要有人从那里进出，就会被秘密带走，验明身份，分开关押。

今晚必然是汴京的不眠之夜。

几位宰辅已经入戏的在怡红院里推杯换盏好几轮了，寇准期间还诗兴大发，作诗几首。

那些等候在青楼下面留守的佣兵，早就在查理的带领下，朝着州北瓦子那处出入口摸了过去。

十几只信鸽划破夜空，城外临时营地里驻扎的佣兵早就由克里希那的近卫队派往城外四处出入口去了。

华灯初上，几处水渠处有人刚一露头就被外面的阵势吓到了，还没等到他们退回去，就被埋伏在那里的军巡铺的人抓了个正着。

一骑兵带着口谕过来，“将准备好的粉包点燃丢进入口，着人往里勐扇，有人出来就地抓捕！”

几乎三十三处出入口同时下达了行动的命令，大量的秸秆被点燃，一麻袋紧着一麻袋粉包丢尽了燃烧起来的秸秆上，接着有人在外侧不断地朝里扇着风，连外面的人都经不住那不小心吹出来的辣风，更别说甬道里面的情况了。

每处出口都有人憋不住逃出来，然后被守在外面的人逐个抓获，一直到子时三刻，已经抓捕到近千人。

捕获的人十个人中九个人都丧失了反抗能力，不住的揉着双眼，嗓子都喊哑了。

待到第二天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共捕获超过两千人，粉包和秸秆将三十几处出入口都烧成了白地，有些出入口直接坍塌了。

除了水渠出入口以后会加派人手巡逻外，其余的二十几处出入口尽数被封锁。

待到毒烟散去，大量的禁军和皇城司的密谍带着琼楼的裁缝临时赶制出来的一批“口罩”，从州北瓦子最大的入口进去，在里面还找到数百具没了生息的尸首出来，因为怕影响不好，最终还是决定从泰山庙的那处出口搬运出来。

张婵赶忙将统计出来的消息带去了御书房，此刻御书房里还有很多人，几位宰辅的酒意都已经清醒，卢瑟靠在寇准的背上嘴里留着口水，此番破除无忧洞这颗毒瘤，卢瑟居功至伟，没人想要去弄醒他。

“启禀官家，此次无忧洞，一共解救出来失踪女子四百五十六人，幼童两百零三人，缴获账簿一箱，其中有近一半的女子和孩童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出售到应天府一带，最远的甚至到了杭州府。”张婵没曝出一组数字，御书房内的宰辅们都为之心惊。

“官家，这些畜生，不杀不足以消除百姓的怨气！”陈彭年自己也是有子女的人，听到在京城一地就有那么多人被拐卖，痛心疾首之余，也是要求官家严惩首恶。

“臣等附议！”王旦和寇准、曹利用等人自然是支持的，这种事情必然要给京城一带的百姓一个交代。

“朕不相信，那些权贵和宗室没有买卖的，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清楚，所有的首恶全都拉去菜市口，凌迟处死！”赵恒的声音都沙哑了，他自己也是为人父亲的，自然知道失去子女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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