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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验尸(一)

官府的冷库果然不凡,刚一进去宋离尘就打了个寒噤,虽然外面是七月盛夏热得很,但冰库依然是冷的像是寒冬腊月,冰库正中央果然是停放了几具尸体。宋离尘大眼一扫,这些僵硬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列了一排,都用白布盖着,不多不少,整整十一具。

吴太守介绍道,“长奚王,您请看,案子中的这些受害者的尸身都在这儿了,从左到右,依次按着被害的先后顺序。这最右边的这具,是最近半月之前被害的。”

宋长奚看了这些尸体一眼,走过去一个个的掀了白布仔细看,第一具尸体就吓了他一跳,各种因腐烂而产生的气体充斥腹部导致死者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了,又由于血液分解,身体也随之从绿色变成红色。再加上这放入冰库,这些现象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宋长奚真的恶心到了,甚至还能闻见腐烂恶臭的味道。

宋长奚把扇子别在腰间,捏了捏鼻子,又扇了扇脸前的空气。“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回长奚王,这个是,这个是当时下官没想到要保存尸体,就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放进冰库,直到他腐烂了一段时间后,下官,这才想到要把他……”

吴太守磕磕巴巴的叙述宋离尘也明白了大半儿,这个吴太守,说他笨吧,人家能想到要保存尸体,那你说他聪明吧,居然都烂成这个样子了才给人放进冰库来保存,唉,不过还好还好,只有第一具尸体腐烂的程度让人难以接受,剩下的,有轻微腐烂的,也有那么两三具一点儿没烂的。

宋离尘是不敢碰这些的,看着就浑身掉鸡皮疙瘩。只见江北一脸高深莫测的从这一列尸体前走过,当然,他忽略了第一具尸体,中间那几具腐烂程度轻的,宋离尘见他想动手,却又给忍着了,直到到最后那三具完好的尸体前,江北这才停了下了。

仔细端详了一阵,江北低头在其中一个的衣襟上摸了一把,指尖果然有些细小的白粉末,“阿离,你把那个迷药拿过来给我看看。”

“嗷,”宋离尘说完就犹豫了,这场面她实在是害怕,去是肯定不敢去的,只得从袖子里取出那包药粉,隔空抛了过去,“江北公子,接着!”

江北接过宋离尘扔了的药粉,只看了一眼,并未拆开,无奈道,“阿离,这是砒霜。”

宋离尘“……”

这几包药混在一起,这他*的谁分的清啊!于是又低头在袖子中好一番寻找,算了,你妈的,还是分不清!于是打算将剩余的六包药粉都掏了出来,额,该怎么抛给江北呢?直接抛那岂不成了天女散花,这不是为难江北吗?难不成他还能一下子接到?那一个一个的抛?万一扔一个是砒霜,扔一个是砒霜。这谁扛得住?

宋离尘想让宋长奚送过去,却见宋长奚因为忍不住恶心,跑到冰库一旁干呕去了。这他妈的,比自己还没出息,那吴……算了,吴大人您还是继续捂着眼吧。害,到最后还不是要本公主亲自出马?

思来想去,宋离尘还是得亲自給江北送过去,忍着心里的恶心和恐惧,一遍又一遍的说,没事的,没事的。江北旁边的一点都不臭,不臭。“江北,你自己看一下吧,我分不清的。”

宋离尘双手捧着那五六包药粉,随意的往江北面前一伸,让他自己去找迷药。江北见她这样不禁觉得好笑,只看了一眼宋离尘手上的药包,伸手取了一包药粉,“阿离,你把眼睛睁开了再同我说话可好?”

“啊?哦,谁,谁闭眼了!”宋离尘打死不承认自己害怕,刚好看见吴太守闭着眼还哆嗦的模样,当即道“吴大人!你把眼睛睁开了!”

吴太守本来就害怕,宋离尘又突然这么一吼,当场三魂便给吓去了七魄。“公主,息,息怒。臣,臣……”

“阿离,你瞧你,净难为人家。”江北笑着向吴太守招手,示意他过去,“大人你过来瞧。”

“……什么?”吴太守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去,也顾不得形象,“有,有何发现?”

“大人你瞧,”江北晃了晃手中的药粉,“这个是我们在那道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杨仙师,从他身上找到的迷药。你看死者衣襟上的白色粉末,与这个药粉,是一个东西。”

吴太守睁大了眼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这位公子,你是怎么看出死者衣襟上的就一定是迷药,而不是死者生前或者死后蹭的白灰什么的呢?”

“若是蹭的白灰,定然是一片,绝不可能是粉末状。”宋离尘道,“至于是不是迷药,你再请一个仵作或者医师过来,一验便知道了。”

“好主意。千黎公主果真聪慧无双。”说完吴太守便差人去请仵作了。“你们两个,去请仵作来冰库一趟。”

吴太守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那,这位公子,如果是迷药,凶手便不可能只对他一个人用迷药,那这两个人身上怎么没有呢?”

其他的尸首或多或少都有些腐烂,衣服上有没有白色粉末根本就已经看不出了,可这三具尸体,他是一出了事就塞到了冰库里的,保存的相当完整,可就是这样,其余两具尸体衣服上却仍然没有粉末状的迷药。这不禁让吴太守很好奇。

“江某正要说呢,请大人再给草民找一套仵作验尸的工具。”

吴大人于是又对着外边喊,“顺便再带一套验尸工具!”

也不知那两名侍卫听到没有。

“那啥……对不住,呕……”宋长奚刚刚干呕完了来到尸体面前,还没说一些什么话呢,见到那些或溃烂或不溃烂的尸体,又被逼的只能退到角落里扶着冰冷的冰库墙壁继续干呕。

宋离尘“……”

吴太守“……”

“宋兄,阿离一个弱女子尚且都不怕,你怕什么?”江北颇为好笑的问,“死人而已啊,宋兄不至于吧。”

“呕——她是什么弱女子!”宋长奚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非也非也,江兄,我这不是害怕,我这只是……觉得恶心,我不行了,呕——”

宋离尘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家伙,本公主的老脸都给你丢光了!宋离尘坐不住,额不,是站不住了,小跑来到宋长奚跟前蹲下,低头从腰间的福袋里摸出了一颗糖衣杏仁儿,塞到宋长奚嘴里,“含着含一会儿就不恶心了。”

说来也奇怪,自己的荷包莫名其妙的就丢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是可惜了那几块儿蜜饯。宋离尘也不知道那荷包是几时丢的,只是好像那天送那两个歹人去官府的时候就没见它。又好像被绑的时候就没了,其实说到底,宋离尘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荷包是几时没的,反正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本来以宋离尘的敏感程度来说,荷包丢了她也是发现不了的,可那时江北给了她一福袋的糖衣杏仁儿,宋离尘喜欢得很,塞袖子里又怕袖子甩来甩去的丢了,就想着别在腰间,可往腰间挂福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说来这事太小了,以至于宋离尘都忘了说了。况且这个福袋用金线绣的闪闪的,也挺好看,糖衣杏仁儿也挺好吃,宋离尘这才不打算伤心了。

“平时我都舍不得吃的,你要是敢吐,我牙都给你撅了!”

“……”宋长奚果然不敢吐了,干呕也不敢了,反应过来后当即就反唇相讥,“凶谁呢你?”

见他还能还嘴,宋离尘心道果然是好了,不过倒是白白浪费了颗糖衣杏仁,衣杏仁儿,杏仁儿,仁儿,儿………

“回去还我。”宋离尘站起身来认真道。

宋长奚:“什么东西还你?”

“我的糖衣杏仁儿!”

宋长奚“……”

“我说阿离,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一颗糖衣杏仁儿你还要让我还?这么细小的账目你也要跟我算?”

“小账不可细算,你教的。”

这下宋长奚是无言以对了。这他妈还真是自己教的!

他记得那次是因为啥来着,好像是太傅罚他抄书来着,还抄最为长篇累牍的《春秋》,还要抄三遍,才八九岁,三遍《春秋》,够他抄断手的了。宋离尘当日是帮他抄了的,毕竟当年罚抄书,二人不是你帮我,就是我帮你。虽不是兄弟,但在这方面,那可堪比亲兄弟,默契的不得了。

见宋离尘一字不落一丝不苟的在那儿抄,宋长奚夺了笔杆就是数落和教导,“阿离,这里,还有这里,这几段都不用抄的,你少抄一句两句,太傅又不会发现。你当真以为他会一个字一个字的核对不成?照你这样抄,要抄到什么时候?”

宋离尘眼睛眨啊眨,“可是这几段加起来也不过百余字呀,那么厚的《春秋》抄都抄了,你还差这几个字?”

“哎呀,你懂什么!”宋长奚重新将笔杆塞回宋离尘手中,朝她脑袋上敲了敲,“虽然这几段字数少,但是若每一卷少写百余字,那一本《春秋》几十卷下来,就是几千字,一遍少写几千字,三遍就是万字不止…………哎呀呀,想想要少写一万多字就激动,阿离,你知道这叫什么嘛,这叫小账不可细算!”

宋离尘也笑,“宋长奚,你好生聪明呀!就是不学无术了点儿。”

“呸呸呸,你又是从皇兄那里学来的老气横秋之词吧!”宋长奚一边抄书一边头也不抬的笑,“学的倒是有模有样。”

“才不是呢,我是跟皇爷爷学的,我父亲只会夸你,才不会这样痛贬你。”

宋长奚的笔尖顿了顿,宣纸上霎时多了个豆大的墨点,暗自懊恼着又换了一张,“也是,就像皇兄老是说你没有女孩儿家的样子,而我父皇却又会夸你聪慧狡黠一样。”

“对呀,真是难搞哦。”小小的宋离尘揉了揉发酸的大眼睛。

对于和宋长奚一起讨论你爹喜欢我,我爹喜欢你,宋离尘一点压力都没有,更多的是感觉难搞,害,果然,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先皇觉得宋离尘聪颖机灵,所以厚爱。皇帝觉得宋长奚稳重又睿智,所以优待。反正都是自家人,宋离尘也就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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