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你这老东西坏得很
入夜时分,韦渊在城主府设宴为萧月笙和穆霖接风洗尘。
二人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带拓拔严一起过来,韦渊笑着问了一句:“九长老刚回来,怎么没有把小寒公子带在身边?”
“他身体不适,在休息。”穆霖神色淡淡地说。
“呵呵,二位长老一路辛苦了,快坐吧。”韦渊笑着说。
说是宴会,其实在座的也就韦渊和韦方平父子,还有韦争这个大长老,其他长老都没在。
韦争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但他心中并不平静。因为随着韦沁芳的死,韦争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他原本设想的是,一旦成功利用韦沁芳暗中拉拢到萧月笙和穆霖,他的大事,很快就能成了。但现在,没戏了……
“八长老,联姻之事,谈得如何了?”韦渊看着萧月笙问。
“回城主大人的话,联姻未成。”萧月笙恭敬地说。
韦渊神色莫名:“联姻未成,那两位长老此行到连家做了什么?”
“回城主大人的话,联姻未成,是因为连策的外甥连城剃度出家了。”穆霖开口说。
韦渊神色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出家了?”
“是的。城主大人日后不必再担心元隐寺会插手韦连两家的事情,因为连城正式成为元隐寺的弟子之后,他也不能再管连家的事。”穆霖说。
韦渊点头,又问了一句:“只是这样吗?”
萧月笙接着说:“城主大人,连策将城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连瑀。”
韦渊愣了一下:“当真?”
“是真的,我们都做了见证。”萧月笙说。
“连瑀一个瞎子,连策这个时候把城主之位传给他,难道……连策身受重伤,或是身患绝症,命不久矣?”韦渊若有所思地说。
从一个正常的外人的角度,韦渊会这样猜测也正常。连策正值壮年,连瑀又是个瞎子,莲雾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从常理来说,连策不应该把城主之位交给连瑀,除非连策没有办法继续当这个城主了……
“父亲,也觉得也有一种可能,连瑀设计夺了连策的位置,父子已经反目了。”韦方平开口说。
韦渊神色有些怪异,就听到萧月笙说:“我们刚到莲雾城的时候,城主还是连策,对于我们提出的条件,连策统统不答应,甚至差点为了他那个外甥,对我们动手。”
穆霖接着说:“但是我们到的第二天,连瑀突然成了莲雾城的新城主,连策什么都不管了,连瑀对我们的态度也与连策有很大的不同。”
“什么不同?”韦渊问。
“连瑀说,他答应与韦家的合作,只要韦家能够帮助莲雾城度过这次难关。下月城主大人的寿宴,连瑀说过会亲自前来,当面与城主大人商谈合作事宜。”萧月笙说。
韦渊终于笑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连瑀倒是比他爹识时务得多啊!他既然敢亲自来拜月城,就表明他对韦家低头了。”
“城主大人,这是连瑀给你的亲笔信。”萧月笙拿出一封信,恭敬地送到了韦渊面前。
韦渊打开,看完之后递给了韦方平,呵呵一笑说:“信中所述,与两位长老说的差不多。连瑀已经在信中讲了连家要投靠韦家的意思,下月他会亲自前来拜见我,送上一份大礼。”
“恭喜父亲,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连家拿下了!”韦方平神色一喜,开口对韦渊说。
韦争也连忙开口:“恭喜城主大人!”
“呵呵,”韦渊笑着说,“这次还是要算八长老和九长老的功劳。连瑀在信中说了,是二位长老与他讲了其中利弊,让他决意要退一步。二位长老口才了得,我敬你们一杯!”
“多谢城主大人!”萧月笙和穆霖异口同声,然后跟韦渊喝了一杯。
“星儿姑娘的事,还请八长老节哀啊,八长老如此英雄人物,不愁没有红颜知己。”韦渊看着萧月笙说。
萧月笙呵呵一笑:“无妨,一个女人而已。等帮城主大人把连家解决了,属下再请跟城主大人求个恩典,回仙萝岛把小玉带过来。”
韦渊愣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正是!这小玉定然也是八长老的红颜知己,星儿姑娘福薄,等这边事了,八长老就回去带小玉姑娘过来相伴吧!”
“那就先谢过城主大人了!”萧月笙举杯道谢。
而萧月笙的表现,给了韦渊父子和韦争一种感觉,萧月笙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个星儿姑娘,他只是不喜欢被人算计,硬塞过来的女人……
想到这里,韦渊有些后悔当时听了韦争的建议,动了星儿姑娘。现在想想,其实是多此一举,反倒跟萧月笙生了几分嫌隙。
结果下一刻,萧月笙举杯,对着韦争似笑非笑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大长老要是再有年轻貌美的孙女想送给我,只要不是寡妇,我都可以笑纳。”
韦争面色一沉:“欧阳珏!你什么意思?”
萧月笙唇角微勾:“也没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八长老那么上赶着想让你那个寡妇孙女勾引我,你是什么意思?”
萧月笙话落,韦渊眼底闪过一道暗光,突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韦争这些年一直很低调,也很听话,表现得很忠心,但是韦渊没有忘记韦争事实上是他的亲伯父,韦争心里真的甘居人下吗?韦争借口要帮助韦渊试探萧月笙和穆霖的忠心,推了自己的亲孙女出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私心……
韦争本就有些心虚,听到萧月笙的话,神色一怒,拍案而起:“欧阳珏!你不要以为城主大人看重你,你就如此嚣张!”
“大长老激动什么?”萧月笙慢条斯理地说,“我嚣张?我哪里嚣张?我哪里敢在大长老面前嚣张啊!大长老在拜月城,位高权重,地位尊崇,我一个新晋长老,还没站稳脚跟,前脚出门,后脚我的美人儿就被大长老的孙女推进了海中,大长老还巴巴地带着她去见我,美其名曰给我赔罪,就差没把她衣服脱光送到我床上去了。我是爱美人儿,但我也很挑剔的,且不说那韦沁芳太丑,大长老那么热情,想方设法要把亲孙女送给我,我也不敢要啊。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长老这是奸,还是盗?我应该谢谢大长老这么看得起我,想让我当您老的孙女婿吗?”
萧月笙只字不提韦渊,一副已经看透韦争心思的样子,越说到后来,韦争脸色越难看,韦渊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欧阳珏!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韦争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萧月笙的话其实完全说中了他的心事,但他绝对不能让韦渊知晓这些。
韦方平轻哼了一声说:“我倒觉得八长老说的话并非毫无根据,大长老你与八长老都是韦家的长老,你想利用孙女拉拢八长老,意欲何为?”
韦争额头汗涔涔的,扑通一声就在韦渊和韦方平面前跪了下来,沉声说:“城主,少主,不要听欧阳珏胡言乱语!老夫对韦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对韦家忠心耿耿?不是对我这个城主?呵呵!那是自然,因为大长老也姓韦。”韦渊冷笑,“说起来,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了伯父,我作为晚辈,该向伯父赔罪才是。”
韦争神色一僵:“城主大人!老夫一心效忠城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城主可不能听信欧阳珏的谗言啊!他就是没安好心,想离间我们!”
韦渊眼眸微闪,神色淡淡地说:“罢了,想来大长老和八长老之间有些误会。八长老失去了星儿姑娘,大长老的孙女也偿了命,这件事,扯平了。二位日后都不要再提起,同心协力,为壮大韦家努力!”
“城主大人放心,我们兄弟定当尽心尽力!”萧月笙和穆霖都举杯说。
韦争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多谢城主大人理解老夫!”
宴会散了,关于莲雾城的事情,韦渊还算满意,对于萧月笙和穆霖二人的能力再次表示了肯定。
但是宴会后面萧月笙和韦争的交锋,看似平息了,实则却在韦渊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父亲怎么看待八长老当着我们的面与大长老起了冲突这件事?”韦方平问韦渊。
韦渊神色莫名:“欧阳珏是真的很聪明。他今日敢当众那样对待韦沁芳,就是在打大长老的脸,他心里应该猜到这件事我也有参与,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大长老拉下去!”
韦方平皱眉:“把大长老拉下去?对他们兄弟有什么好处?”
“想来他们兄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往上再爬一爬。”韦渊说,“现在他们二人排在末位,把大长老拉下来,其他长老也无法与他们抗衡,他们以后在韦家,在我们面前,地位和身份与现在就不同了。”
“若是如此的话,父亲打算怎么做?”韦方平问。
“今日听八长老的那些话,观大长老言行,他未必没有反心。”韦渊说,“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长老子孙众多,贸然除掉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倒不如就保持现状,我们盯着大长老的一举一动,但先不动他,让大长老和八九二位长老之间互相制衡。”
“父亲英明!”韦方平点头说,“这样的话,大长老原本那点小心思或许就收起来了,因为知道我们对他生了疑心,接下来会更努力表现他的忠心的,而八长老和九长老想要取代大长老,也会不遗余力地效忠我们!”
“正是如此。”韦渊点头。
另外一边,回到住处的萧月笙和穆霖正在商议下一步怎么做。
“今天只是在韦渊心里扎根刺,他不会因为我们三言两语就把韦争给废了。”萧月笙说。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就没意思了。”穆霖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穆霖话落起身,去把拓拔严藏起来的装龙焱花的那个包袱拿了过来,包袱很大,因为里面还装着十个空了的玉盒。
“穆小霖你要干什么?”萧月笙问穆霖。
“今天你带着韦沁芳去海边的时候,我暗中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穆霖看着如火焰一般的龙焱花说。
“什么消息?”萧月笙好奇地问。
“韦争的孙媳妇这两日就要生了,据说会生下韦争的第一个重孙。”穆霖说。
“穆小霖你是想说,到时候韦争一定会主动开口,向韦渊求一朵龙焱花,给他重孙用?”萧月笙眼睛一亮。
穆霖摇头:“其实我猜测,如果不是我们今夜搅局的话,韦争或许今晚就会找机会跟韦渊提,毕竟他的重孙说生就要生了,孩子一出生就用龙焱花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今天没提,韦争明天十有八九还会去找韦渊。”萧月笙笑了,“穆小霖你很会打听消息嘛!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非常之好!不必我们费心去想怎么让韦渊知道龙焱话被盗了,韦争会自己暴露的!”
“到时候韦渊和韦争第一个都会怀疑我们。”穆霖说,“有可能会来这里搜查,所以有点麻烦的是,小妹会被现,这龙焱花也藏不住。”
“我不想让朗朗现在把这五朵花给吃了,因为怕他本来能吃七朵,只有五朵浪费了第一次最好的机会。”萧月笙若有所思地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穆霖点头,“关键是小妹怎么办?”
“凉拌。”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内室传来,萧月笙和穆霖神色都是一喜,起身冲了进去,就看到穆妍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拓拔严就站在她身旁,笑容满面地拉着她的胳膊说:“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小弟妹现在什么感觉?”萧月笙笑着问穆妍。
穆妍摇头:“一次吞那么多龙焱花,我现在感觉丹田快被撑爆了,不能再修炼了,还是要循序渐进。修炼这些日子,我顶多吸收了两朵龙焱花的精华,剩下的慢慢来吧。”
萧月笙嘿嘿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弟妹你暂时应该还打不过我!”
“哥你也知道是暂时的,以后对我好点儿,不然揍你没商量!”穆妍笑着说。
“小弟妹你也是小没良心的,哥哥向来对你最好了。”萧月笙说。
穆霖伸手把萧月笙推到一边儿去,看着穆妍说:“小妹你醒的正好,接下来我们打算……”
“刚刚我听到了一些。”穆妍说,“我等会儿带着龙焱花一起离开这儿,到外面找个地方躲一躲,你们就在这儿继续祸害韦家吧!”
“小弟妹真是冰雪聪明!”萧月笙笑着说。
第二天,如穆霖所料,即将迎来重孙的韦争,又去找了韦渊。
“那倒是要恭喜大长老了。”韦渊呵呵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还望城主大人赏赐一朵龙焱花,老夫日后定带着儿孙,为城主大人,为拜月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韦争说着,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韦渊磕了个头,表示他的忠心。
韦渊眼眸微闪:“大长老快起来吧,这是我们韦家的喜事,我作为城主,也是那孩子的叔祖父,自然要送上一份贺礼的。大长老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亲自把龙焱花送过去。”
“多谢城主大人。”韦争神色一喜,再三道谢过后,才离开了。
韦渊带着韦方平去了韦家禁地,禁地之中看起来一切如常。
“上一次还是八长老和九长老来过。”韦方平说。
“嗯,方平你选的这两位长老不错。”韦渊点头。
“父亲真的要给韦争的重孙一朵龙焱花吗?”韦方平问。
“这是韦家的规矩,也是那些长老们给我们卖命的理由,因为长老的直系子孙有得到龙焱花的机会。”韦渊神色淡淡地说,“同时这也是给韦家培养弟子,不必在这种事上面太过严苛,不然长老会寒心,韦争就算原本没有异心,也要生出异心了!”
“父亲所言甚是。”韦方平点头,看着韦渊亲手打开了禁地之中的一个机关。
下一刻,韦渊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恶!是谁?!”
一大早,韦渊带着韦方平,还有韦争,韦家其他所有的长老,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萧月笙和穆霖的住处!
“把这里围起来!”韦渊厉声说,所有龙焱花全部被盗的愤怒已经让他无法再保持理智,而他当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认为最后一次进过禁地的萧月笙和穆霖,于是带着人直接冲了过来。
“城主大人,这是……”萧月笙手中举着一只金黄酥脆的鸡腿,开门就愣在了那里,“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难道是我烤的鸡太香了,大家闻着味儿来的?”
“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贼!”韦争上前一步,面色冷寒,指着萧月笙就骂了起来,“城主大人和少主破格提拔你们当主城长老,那是看得起你们,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想到你们兄弟二人竟然能做出那等无耻之事!现在立刻把你们从禁地盗走的龙焱花交出来,否则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萧月笙愣了一下,手中的鸡腿抖了抖:“什么龙焱花?大长老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别装傻了!就是你们兄弟俩,最后一次进的禁地,盗走了所有的龙焱花!”其他长老也义愤填膺地嚷了起来,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韦渊面色冰寒到了极点,看着萧月笙说:“我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龙焱花在哪儿呢?”
萧月笙啃了一口鸡腿,突然笑了:“城主大人,我是今天才知道咱们韦家的龙焱花藏在禁地里面。不过你们这么大阵仗,就因为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进的禁地?但我们当初从禁地里面出来的时候,可是大长老在门口等着我们,如果我们盗了龙焱花,身上绝对无处可藏,大长老又不瞎,他会看不到吗?大长老你说呢?”
韦争眼眸微闪:“哼,那次你们确实没有偷盗,但难保不是你们后来暗中又进过禁地!”
“这就有意思了!那既然这么说的话,大长老又怎么保证,你自己后来没有暗中进过禁地呢?”萧月笙似笑非笑地说,“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在场的所有长老都曾经进过禁地,大长老说了我们那次出来没有偷盗,那么大家的嫌疑是一样的。非要说谁的嫌疑更大,那必须是负责掌管禁地的大长老,城主大人以为呢?”
韦渊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向了韦争,韦争昂挺胸,一脸义正言辞地说:“城主大人别听欧阳珏信口雌黄!老夫从未偷偷去过禁地!”
“这话我也会说,凭什么不信我就要信你?”萧月笙轻哼了一声说,话落又啃了一口鸡腿。
“老夫如果盗了龙焱花,又怎么会去向城主大人求龙焱花?”
“故意演戏呗!我也会!改天我也跟城主大人求一朵龙焱花,给我儿子,这就能证明我手里没有龙焱花了?可笑!”
“欧阳珏你休想把脏水泼到老夫身上!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呵呵,人的影子都是斜的,这是一句废话!”
“欧阳珏,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誓,老夫如果从禁地里偷盗了龙焱花,就天打五雷轰!你敢誓吗?”
萧月笙举着手中的鸡腿,指着天空说:“大家快躲开,有雷要劈大长老,小心被殃及!”
众人纷纷抬头,天空万里无云,韦争恼羞成怒:“欧阳珏,拿命来!”
下一刻,就听到两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城主大人,我们知道是谁偷了龙焱花!”
两个看守禁地的老者狂奔而来,韦争看到他们,神色一喜:“你们快告诉城主大人,是不是欧阳珏和欧阳钰偷了龙焱花?!”
那两个老者却冷冷地看了韦争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开口大声说:“大长老,别装了!就是你!”
萧月笙把手中的鸡腿啃干净,扔到了韦争头上,冷哼了一声说:“你这老东西坏得很!看你还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