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后会无期

元隐寺。

晋连城正在后山练剑。他练的是风云剑法，但手中拿的并不是从佛塔之中取出的风云剑，而是一柄木剑。

察觉有人靠近，晋连城收剑，看向了来人。

“元规师叔，山下有客来访，说是师叔的故人。”一个和尚双手合十，对晋连城说。

晋连城点头：“多谢。”元隐寺这几个月的访客，全都是来找晋连城的。不过元隐寺也没有规矩说不能跟外人接触，本身星柘岛就不是封闭的，谁想上就能上，只是传闻中不允许女人踏足。

这次来的到底是谁，晋连城就不得而知了。连瑀来过，假的祁宁远和真的祁宁远都来过，这次来的人肯定不是他们，如果是的话，他们就直接自报家门了，不会只是自称故人。故人，故弄玄虚么……

晋连城把木剑放好之后就下山去了，也不着急，走得不快，到了山下，武僧给他指了指不远处树下背对着他站着的一个人。

晋连城看到那个背影，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司徒宇回头，看到晋连城光溜溜的脑袋，愣了一下，开口说：“晋公子，好久不见。”

自从回到天启大陆，晋连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管他叫晋公子。而司徒宇虽然用易容换了一张脸，但他的身形并没有变，也没有遮掩声音，所以他一张口，晋连城就确定了，这个人确实是他的故人，但准确来说，跟他也没有直接的关系。当初在七杀城，晋连城是被萧月笙带去的，萧月笙拜了司徒宇为师，晋连城那个时候是萧月笙身边的随从，因为萧月笙，跟司徒宇打过交道，司徒宇还救过他……

想到这里，晋连城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司徒前辈，久违了。贫僧已经是个出家人，司徒前辈可以叫贫僧的法号，元规。”

“好，元规。”司徒宇点头，改口叫晋连城的法号，“老夫想到元隐寺暂住一段时日，不知可否？”

“虽然寺中很少接待外客，但并非不能。贫僧当初承蒙前辈关照，前辈能来找贫僧，正好贫僧也想跟前辈叙叙旧。请。”晋连城客气地说。

如此，司徒宇就跟着晋连城上山去了。

元隐寺很封闭，但并没有规矩说不能留外人住。佛家讲究慈悲为怀，如果落难的人求到元隐寺门下，元隐寺是必然会出手相助的。只是因为这天启大陆各个家族分而治之，本身也都很闭塞，平日没有人前来元隐寺烧香拜佛，流落到星柘岛的人不是没有，特别少而已。

元隐寺后山有不少客院，一直空置着。上次祁沅和祁宁安来找寻求庇护，纯粹是他们当时运气太糟糕，正好碰上了晋连城，被拒之门外，还彻底栽了。

这次晋连城要带司徒宇回寺里，顶多也就是旁人问起的时候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人就行了，没有大问题。这跟晋连城身为玄苦的徒弟，在寺中辈分较高是有关系的。再加上他刚入寺才几个月，便在九月初九那天被住持大师钦点可以进入佛塔取宝，让他的身份再次提高不少。

进了元隐寺，晋连城也没有让司徒宇住客院，而是邀请司徒宇住进了他自己的院子，就在他隔壁的空房间住了下来，又让小和尚送来了干净的被褥和素斋。

简单地吃了素斋之后，晋连城让司徒宇坐在一旁休息，他用一只手给司徒宇铺床，司徒宇看着晋连城娴熟的动作，眼眸微微闪了闪。

晋连城把床铺铺得很整洁，转身对着司徒宇微微一笑说：“司徒前辈，寺中条件清苦，希望前辈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司徒宇摇头，“多谢晋公子。”

晋连城坐了下来，看着司徒宇说：“贫僧已经决意出家，不问红尘俗事。所以不管前辈是因何来到这里，都是缘分。请前辈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什么时候想走，贫僧再送前辈下山。”

“好。”司徒宇点头。

晋连城起身告辞，回了他在隔壁的房间。司徒宇看着晋连城高大清瘦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司徒宇跟晋连城打交道其实并不多，因为晋连城和萧月笙那次在七杀城总共也没有待多久。最终萧月笙出事，被萧星寒和穆妍救走。晋连城也身受重伤，被司徒宇救了，伤好之后就一个人离开了七杀城，去了玄叶国找叶重华。

司徒宇对晋连城了解不多，他所知道的是晋连城那个时候一直在帮萧月笙，至于晋连城的过往，他并不清楚。

这次司徒宇会来找晋连城，是因为他听说了晋连城到元隐寺出家的事情，想着晋连城欠他一次救命之恩，他要来元隐寺住一段时间，晋连城定然会帮忙。结果，如司徒宇所愿。

在司徒宇面前表现得一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模样的晋连城，一回到他在隔壁的房间，就把耳朵贴在了墙上，试图听司徒宇在做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坐了下来，神色莫名。

晋连城对司徒宇的了解也不多，他很想问司徒宇的问题是，原本在七杀城一直声称只会医术不会武功的司徒宇是怎么来到天启大陆的？

晋连城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司徒宇在七杀城都是装的。

如此，晋连城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他和萧月笙在七杀城分开那天夜里生的事情。

那次，萧月笙被人下了杀手，中了子母共生蛊的晋连城不得不选择跟萧月笙并肩作战，而刚去到天元大陆的两人实力不足，也没有人帮忙，最终如果不是萧星寒和穆妍及时出现，把萧月笙救走，后果难料。

当时萧星寒和穆妍只救走了萧月笙，根本没管晋连城，晋连城自己都觉得很正常。但他也获救了，救他的人就是现在突然上门来找他的司徒宇。

晋连城记得，司徒宇把他救回七杀城医宗，藏在密室里面，中间一直在问他一个问题，救萧月笙的是不是真的冥修。

而晋连城反问了司徒宇一个问题，既然司徒宇能及时救他，还亲眼看到有人救走萧月笙，甚至还捡了穆妍的一支箭回来，说明出事的时候他一直就在旁边看着，却始终没有出手救萧月笙，这是为什么？

当时晋连城就怀疑司徒宇是个高手，但司徒宇声称他只是轻功很好而已，晋连城根本不信。

晋连城之所以问司徒宇那个问题，是因为司徒宇跟萧月笙当时是师徒关系，司徒宇还一度表现出一副很喜欢很在意萧月笙这个徒弟的样子，给了萧月笙珍贵的炼体药物，还教萧月笙练砍柴刀法，结果萧月笙有生命危险，司徒宇竟然选择冷眼旁观？！

晋连城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司徒宇竟然说，因为萧月笙不是真的冥修，所以才不救。晋连城当时就觉得司徒宇很可疑，并且认定司徒宇这个人绝对是伪善之人，极其虚伪那种。

后来司徒宇明明知道萧月笙在神兵城，他依旧选择留在了七杀城，晋连城才不相信他是为了那些加起来都比不上萧月笙的徒弟。

而司徒宇在萧月笙之前收的徒弟青雪，中间出事的时候司徒宇依旧无动于衷。他表面上摆出一副对百里郇和百里晴祖孙俩并不认同的样子，甚至曾经在萧月笙面前直接表现出了对百里晴的厌恶，但他事实上却一直跟着那对祖孙，为他们效力，始终没有离开。

想到这里，晋连城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墙，想到隔壁的司徒宇，口中无声地念着一个名字：“百里晴……”

百里晴摇身一变成为朔雪城谌家大小姐谌紫晴的事情，是祁宁远早就告诉了晋连城的。晋连城认为这件事很重要，因为谌紫晴视穆妍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得不防。所以上次在星柘岛见到连瑀的时候，晋连城还专门叮嘱连瑀，再见穆妍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而从天而降的司徒宇，曾经就一直待在七杀城，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星柘岛，星柘岛距离朔雪城是最近的，不得不让晋连城怀疑，司徒宇这次出现，还是跟朔雪城的谌紫晴有关！

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不管做任何事，都必然有目的。司徒宇当时留在七杀城的目的，和他现在来到星柘岛的目的，唯一能够产生联系的，就是谌紫晴这个人。

晋连城迄今为止并不知道谌紫晴为何会流落天元大陆，成为百里晴，谌紫晴身上有秘密，司徒宇身上也有秘密，他们两人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关系，他们各自的秘密，也必然是相关的。

晋连城开始思考，要怎么探知到司徒宇的秘密，最好能够控制住他……

司徒宇在元隐寺住了下来。晋连城当和尚已经当得很“熟练”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就连眼神，都让人看不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而他虽然满腹疑问，在司徒宇面前，却只字不提曾经的事情，什么都不打听，司徒宇无意中就降低了对晋连城的戒心。

另外一边，离开仙萝岛之后，连瑀和祁宁歆又朝着神兵城的方向走了七八日，这天清晨，迎面碰上了一艘船。

“瑀儿，保护好歆儿！”连策说着，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面，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两艘船都放慢了速度，逐渐靠近之后，对面站在船头的高大身影让连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开口对连策说：“爹，我看着那个好像是穆霖。”

连策定睛一看，那人一身宽大的白衣，眉目清朗，神色淡淡，仿若谪仙，可不就是穆妍的哥哥穆霖吗？

连策立刻放开了腰间的剑，神色一喜，高喊了一声：“穆公子！”

“连伯父。”穆霖也已经看到了连策和连瑀，只是有些意外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从神兵城过来二十多天，穆霖很自觉地一直在驾船，让萧星寒陪着穆妍休息练功。这会儿萧星寒和穆妍都还没起，玄苦出来了。

两艘船靠近，都停了下来，连策飞身过来，连瑀也揽着祁宁歆飞到了这边来。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初，初冬季节，海风微微有些刺骨。

穆霖请连策三人进了他的房间，玄苦只跟连策和连瑀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因为有女眷在。玄苦迄今为止唯一能够很自然地交谈说话的女子，只有穆妍一个而已。

落座之后，穆霖微微一笑说：“小妹他们还没起，连伯父，连瑀，你们怎么来了？这位是？”

穆霖说着，看向了祁宁歆，不知道连瑀带来的这个女子是什么人。

连瑀跟穆霖说了祁宁歆的身份，又解释了一遍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还跟他们为何会离开莲雾城来这边有关系。

连瑀说完，门口就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连瑀你还挺厉害的嘛！”

祁宁歆听到这道清丽的女声，转头去看，心中对于连瑀和连策总是挂在嘴边的奇女子阿九满是好奇。

看到穆妍的真容，祁宁歆眼中闪过巨大的惊艳，一瞬间竟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觉得连策和连瑀先前说的那些溢美之词非但没有夸大，反倒是不足以形容这女子的容貌和气质，

而连策和连瑀其实也都是第一次见到穆妍的真容，因为当初他们在神兵城初见的时候，连瑀是个瞎子，连策见到的是“阿月”的样子。后来在莲雾城，连瑀的眼睛好了，他们一直见到的却都是小花的样子。

跟在穆妍身后进来的萧星寒，也没有易容，只是他一直还用药物遮掩着自己的紫眸，但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依旧让人见之失神。

连瑀默默地用身子挡住了祁宁歆看向萧星寒的眼神，心中想着以后谁再说他是美男子，他可不敢认了，见了萧星寒，谁还敢自称美男子？

“歆儿？”穆妍落座，看着祁宁歆笑着说，“我家小姑子也叫心儿，真是缘分，不过我那妹妹心儿是心上人的心。连瑀是你的心上人，这桩亲事我看好极了。”

穆妍话落，直接给祁宁歆闹了个大红脸。

连瑀笑着说：“阿九，歆儿脸皮薄，你别逗她。”

“歆儿，看连瑀多疼你，我们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反对我。”穆妍眼中满是戏谑。

祁宁歆还是新媳妇儿，脸皮也是真的薄，这会儿耳根子都红了。本来她想过很多次第一次见面要怎么跟穆妍打招呼，要表现得好一点，不能让穆妍讨厌她，因为听连策和连瑀说了那么多，连瑀还说她跟穆妍肯定可以当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的祁宁歆可是盼望着见到穆妍，以后好好相处的，结果穆妍一见面就可着劲儿地“调戏”她，让她之前想的那些全都忘了……

穆妍正了正神色，不开玩笑了，看着祁宁歆认真地说：“歆儿，你能嫁给连瑀，真的太好了。”

祁宁歆愣了一下，就听到穆妍“痛心疾”地说：“歆儿你都不知道我们家有多少个光棍儿都娶不上媳妇儿！”然后穆妍就指着穆霖说了一句，“我大哥，是不是看着人模人样的？也是个万年光棍儿的命，连瑀真是命好遇到了你这么好的姑娘。”

祁宁歆表示，这位穆公子看着很优秀，性格也很好的样子，怎么会娶不上妻子呢？不过穆妍最后一句话，让祁宁歆有些忐忑的心情放松了一下，因为她渴望得到连瑀最在乎的朋友的认可。

连瑀表示，穆妍在自己人面前，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

至于每每在说到亲事的时候就被自家妹子拿出来当反面教材的穆霖，对此已经非常淡定了，眼睛都没眨一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坐在那里，像是没听到，也不觉得丢脸。

“歆儿，以前我们跟你大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那几次，我只能说，都是对事不对人，我们恰好碰上了，过了招而已，你大哥因为对我们不了解，所以被我得了好处，他背了黑锅，但我们也没有任何一次是真的要跟对方为敌。”穆妍看着祁宁歆说。难得一个光棍儿解决了终身大事，穆妍希望祁宁歆跟连瑀好好在一起，所以才跟祁宁歆说这些。

祁宁歆意识到穆妍在跟她解释他们跟祁宁远先前的那些“矛盾”，连忙开口说：“我都知道的，阿瑀跟我说了，真的不怪你们。我大哥是被我外公利用去做那些事情的，他自己也有错，我拦不住他，幸好他也没伤到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宁歆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现在虽然依旧很在乎祁宁远，但已经很自觉地把自己当做连家人了，下意识地站在连瑀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话说回来，当初祁宁远每次出门，祁宁歆都是劝过的，只是最终都没劝住。

穆妍闻言，就笑了：“嗯，果然是我们家的人，歆儿太明事理了。我必须得说，祁宁远有你这个妹妹，是他最幸运的一件事。”穆妍在想，如果祁宁远不是还有一个温柔懂事的妹妹在身旁，作为他良知和情感的羁绊和约束的话，他的心彻底黑掉，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祁宁远亦正亦邪，他的那点“正”，大部分就是祁宁歆影响的。

“哪有……”祁宁歆听穆妍夸她，说她是自家人，又害羞了。

连策和连瑀看到祁宁歆和穆妍相处这么融洽，也都很高兴。

该说的事情连瑀刚刚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穆妍和萧星寒也都听到了。穆妍并不排斥跟祁宁远合作，现在有了祁宁歆作为纽带，穆妍觉得在接下来的合作之中，祁宁远就算有别的心思，也会顾忌一下他妹妹的处境，对他们双方来说，都算是好事。

大家坐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连瑀没有忘记晋连城的嘱咐，跟穆妍提起了朔雪城谌家大小姐就是百里晴的事情。

穆妍当时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会注意一点。”至于百里晴为何成了谌紫晴，他们暂时想不到，也就不纠结了。穆妍打算等到了天启大陆，好好调查一下谌家。

穆霖去准备吃的了，连瑀说要请萧星寒和穆妍给祁宁歆医治。

穆妍先给祁宁歆把脉，把完了之后让萧星寒又把了一次。

夫妻俩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连瑀的心提了起来，握住了祁宁歆的手，看着萧星寒和穆妍问：“怎么样？很麻烦吗？”

穆妍笑着摇头：“没有，连瑀你别紧张，就算我不行，我家萧寒寒出手，也绝对没问题。”

连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祁宁歆眉眼之间也满是喜色。她当然希望自己有个健康的身体，尤其是跟连瑀在一起之后，连瑀心疼她，说等她身体好了再要孩子，身体如果好不了就不要孩子了，但她很想给连瑀生孩子。

“不过呢，”穆妍话锋一转，连瑀眉头就皱了起来，听到穆妍说，“是这样的，歆儿是先天的心疾，很严重，我们知道该怎么治，但是需要的药材比较多，其中有些药材很少见。”

“是药材不全吗？缺什么，我去找！”连瑀说。

“我家中有神医，有个药库，我们刚刚对了一下，药材基本是全的。”穆妍笑着说，“问题在于，药材都在家里，我们是在商量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回去，给歆儿医治完了再去仙萝岛。”

连瑀眉头舒展，还没说话，祁宁歆开口说：“你们的正事要紧，等你们回来再给我医治就好了。”

“嗯。”穆妍点头，“倒也不是去仙萝岛比歆儿你的身体更重要，只是我们已经到这儿了，这次就先不跟你们回去了。连瑀你们不必担心，我家里的神医不止一个。”

“光你们就两个了。”连瑀说。

“还有我家月儿哥哥呢！”穆妍笑着说，“他的医术不比我男人差，回头我们写个方子，你们带着去神兵城交给他，到时候让他参考一下，他出手也绝对没问题。”

连瑀见到萧星寒，倒是一时忘了萧星寒的哥哥萧月笙也是个神医，闻言神色一喜：“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天晚些时候，穆妍把一个方子给了连瑀，他们就分开，各自往前，连瑀带着连策和祁宁歆去神兵城，穆妍和萧星寒继续往仙萝岛的方向走。

莲雾城风平浪静，祁宁远接到消息，纪家和韩家前去朔雪城求亲的人都已经出了，而朔雪城的细作给祁宁远传回来了消息，说谌紫桓回城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带一个老头，祁宁远稍稍放了点心，打算再观望一下。

星柘岛，元隐寺。

转眼的功夫，司徒宇已经在元隐寺住了好几天了。他没有下过山，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每天就跟着晋连城一起去前殿，和尚们念经的时候，他就盘膝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听着，偶尔会到后山去转转。

这天一起吃饭，晋连城像往日一样，给司徒宇盛饭，放在了司徒宇面前，等司徒宇吃完了饭，晋连城又端过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司徒宇也很习惯晋连城对他的照顾之中带着几分恭敬。

吃完了饭，晋连城收拾了碗碟，亲自端出去，让小和尚端走了。

回到房间，晋连城的耳朵又贴在了墙上，屏息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他听到凳子移动的声音，司徒宇站了起来，又听到关窗子的声音，然后是开门的声音，随后晋连城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元规，老夫想去后山走走，你去吗？”司徒宇在外面问晋连城，声音与往日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晋连城开门，微微一笑说：“贫僧稍后要去拜见住持师公，就不陪前辈去后山了。”

“也好，那老夫去了。”司徒宇闻言，摆摆手转身出了院子，往后山去了。

晋连城看着司徒宇的背影，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把门关上，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晋连城曾经拜了天羽大陆毒宗的宗主为师，学了不少东西，其中不仅有毒术，还有蛊术。可惜他不会傀儡蛊，否则一定把司徒宇变成他的傀儡，到时候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了。

但其他的蛊，当初晋连城那个老毒物师父会的，晋连城可都学到了，只是很少用。

不久之前晋连城在司徒宇喝的汤里面，下了噬功蛊，曾经他那老毒物师父用过的一种蛊毒。中蛊之人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蛊毒作，而作为蛊主，到时候晋连城就可以轻易夺走司徒宇的全部内力，司徒宇将会变成一具干尸。

其实晋连城犹豫过，因为司徒宇医术高明，毒术定然也很厉害，晋连城怕被现，到时候会很麻烦。但晋连城还记得，当初在七杀城，萧月笙跟他提过一次，说司徒宇并不会用蛊术。

晋连城刚刚看司徒宇的样子，心已经放下了，因为司徒宇显然并没有现自己中了蛊，接下来等他现的时候，就是蛊毒作的时候。

到时候，在失去功力和不得好死面前，晋连城相信司徒宇会把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他会耐心等着那一天。而晋连城的计划是，等司徒宇说完该说的，就把司徒宇的功力全都夺走，到时候他会“好心”给司徒宇收尸的。

想到这里，晋连城冷笑，喃喃自语：“司徒老儿，当初在七杀城，老子走的时候，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后会无期’，你还非要来找老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