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状元张九成
回到府中,见大家都在忙着,岳发祥看着天色还早,想起王玥说的话,便谁都不带,自己去了王庶府上。
现在去王府早已熟门熟路,门房家丁也不再通报,直接告诉他王庶在哪儿就得了,岳发祥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路走到小花园的一处凉亭,王庶与王玥正在下棋,远远看见岳发祥来了,王玥棋盘一掀,直接跳了起来,朝着岳发祥就奔了过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怕是要扑到岳发祥怀里了,总算理智占了上风,到得近前,与岳发祥互相见了个礼。
王庶也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发祥来了啊。”又无奈地道:“女生外向,现在玥儿见了你,连我这个爷爷都不要了。”岳发祥越发感到奇怪,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多多少少都有点不高兴,现在又表现的这么直白,而王庶却认为理所当然,而且还有些火上浇油的意思,这就不太正常了。
以后要想办法套套这坏老头的底。
王庶接着道,“我们去书房谈。”又转头对王玥道:“你就别跟来了。”王玥嘟起了小嘴,很不开心,但又无可奈何。岳发祥道:“玥儿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和王相谈完事,回来找你下棋。”王玥这才转嗔为喜,“你们可要快点啊!”
王庶摇摇头,转身向书房走去,岳发祥看了王玥一眼,连忙跟上。
到了书房,不等王庶开口,岳发祥先问道:“王相,这次盐务交差可还顺利?”王庶道:“还算顺利吧,皇上说只要朝廷税收不减,降价也算给百姓福利,众臣也都支持。那批黄金起了大用,户部正好缺钱,我说此次查抄贪官和打击私盐贩子,获利颇多,正好顶上,龙颜大悦。秦桧和赵鼎见皇上表态,也不好再说什么,但都对你的技术分成有些意见,但有税收保证,暂时也没有过分相逼老夫,但是假如以后税收不能达到原先预计的年增长两成,你别说分成了,那一百万两估计都保不住。”
岳发祥一听,放下心来。只要现在不出事,嘿嘿,以后,要是让这伙人知道自己的志向,还不吓死?还会盯着这点“小钱”?
既然盐务无事,只好又问道:“那王相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王庶道:“两件事,都和你有关。一是关于你入太学的事。”
岳发祥奇道:“我入太学,无论是父亲身份,还是您这个举荐人身份,都毫无问题,正常来说直接便可入学,这有何问题?”
王庶道:“自从我大宋南迁以来,人人都是如此,确实没有问题。但秦桧却说,依照祖制,太学生入学需要考核才行,这几年局势不稳,所以从权,没有进行考核。但现在朝局稳定,还是按照祖制进行考核的好。他这么一说,当然大部分朝臣都会附和,我也就没办法了。”说着叹一口气,又道:“你可知张九成此人?”
岳发祥想了想道:“可是上届状元郎?”
王庶道:“不错,正是他。此人惊才艳艳,并不贪恋权势,上次科考高中状元后,朝廷给他一个小官,他没做几天便和上司吵了起来,直接挂官辞去,回去讲学了。据传他每次讲学,听者甚众,在民间有极高威望。前段时间,受赵鼎相邀,才勉强受了个太常博士之位。”
岳发祥沉吟一下,意识到了什么:“莫非?”
王庶苦笑道:“不错,此次考核你的人就是他,而且之前考核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但你只有过了他这一关,才能进太学。”
岳发祥哈哈一笑,“如果具体定了考核什么,我是否能进入太学,尚未可知,但什么都不定,我有十分把握可以通过考核!”
王庶略有些怀疑:“张九成此人,极其正直,你小子可不要玩什么歪门邪道啊!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岳发祥嘿嘿一笑:“王相你可放心吧,我不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的。那么还有件事是什么?”王庶沉声道:“今秋八月,重开科考!”
岳发祥暗骂自己糊涂,每天光想着怎么破坏议和了,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这次科考可是出了几个很厉害的人才,名相都两三个,而且大部分都是主战之人,以后都是极大助力!
装作糊涂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王庶道:“我想让你参加!”
“别逗了,我现在身上可是什么功名都没有,拿什么参加啊?”
王庶啪给了岳发祥脖子一下,“臭小子,你忘了太学的三舍又三舍了?”
岳发祥又努力回忆一下,这才记起太学确实有这规定,当年王安石差点因为有了太学而放弃科考制度,只不过太学学士非富即贵,如果按照王安石的想法,寒门士子那就再无机会翻身了,所以此议案一提出便被大家一片反对而胎死腹中。
太学共分三个档次,上舍,中舍,下舍,所以每个档次的太学学士便被称作上舍人,中舍人和下舍人,而每个档次又分上中下三档,如上舍人便被称作上上舍人,中上舍人和下上舍人,以此类推。上上舍人可直接为官,中上舍人可直接参加殿试,下上舍人可直接参加科考。下面档次之人可凭着刻苦努力向上晋升,所以太学学士中除非家中有极大背景,其余人等竞争异常激烈,而且对天分才情很有要求,也不是靠熬时间就能随便出头的。但这三个档次已经属于内舍,内舍享受朝廷补贴,每月有几百文钱,贫苦之人也够过了,不过这里面去哪里找贫苦之人呢?而刚入太学之人,均先安排在外舍,相当于替补或备胎,学习一段时间,经过集体考核成绩突出者,方可进入内舍。
内舍中共分九档,所以被人戏称“三舍又三舍”。
岳发祥道:“我知道三舍又三舍,可我也不能直接跳过外舍,下舍,中舍直接进入上舍吧?”
王庶诡秘地笑着道:“我在皇上和众大臣面前把你小子一顿好吹,说你年龄虽小,但文韬武略、琴棋书画、阴阳八卦、术数五行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你知道为什么张九成会答应单独考核你?都是老夫的功劳!而且,如果张九成考核你让他满意,他如果直接向皇上推荐,你就能直入上舍!”
岳发祥气结:“你这是…..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啊,我本来想低调些的!”
王庶冷笑:“你想低调?你让人喊口号,你最美,你最帅,你天下最有才!你低调?”
岳发祥满面羞惭,逃之夭夭,找王玥下棋去了。
晚上岳发祥顺便蹭了顿饭,王玥自然高兴,现在她每天多看一眼岳发祥便觉得幸福感满满,一会儿见不到便空落落的。
蹭饭时,岳发祥问王庶什么时候进行考核,王庶道:“应该不会太久,张九成说他回去准备一下,你回去也得准备准备吧?”
岳发祥又问了下张九成之所长,王庶道:“此人经学方面有独到见解,无论朝野都很是佩服。但此人最为自负的却并非经学,常与人说经学乃小道,他对术数研究才是他平生之最为得意之事。另外,他常与僧侣交往,对佛学也甚有研究,但此事不登大雅之堂,应该不会考核你佛学。”
岳发祥一听,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呵呵,数学?你还考核我?我随便出两道题,出高数微积分算我欺负你!到时候你不拜我为师,我跟你姓!
王玥在一旁道:“他考你琴棋书画怎么办?尤其是琴艺,你还不是很熟练,不行,我要每天监督你练琴!”
王平有些恼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在家好好待着,学学女工什么的,老往外跑什么?”
王庶却不给儿子面子:“玥儿跑跑怕什么?她教岳二公子练琴,我看挺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们户部那么多事情,你都做好了吗?”
王平在两个晚辈面前丢了面子,又不敢跟父亲发作,只好端起酒杯,喝起了闷酒。
王庶又道:“张九成此人,你要小心应对,他看对眼的,怎么都好,他不喜欢的,皇上也不给面子!”
岳发祥嬉皮笑脸道:“我会小心应对的,王相请放心!您不是也说我最美,我最帅,我天下最有才吗?”
王庶听了,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之厚,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