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终于看见回头钱了
完颜铁磬再也压抑不住,大声道:“你怎么不去抢?”
岳发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温不火地道:“我们大宋人人都是读书人,个个都是谦谦君子,只会讲道理,不会干那种没有人性的事。”
完颜铁磬听出了话中的讽刺意味,气焰顿消,低下了声音道:“十万头牛,百万只羊,确实太多了,如果一万头牛,十万只羊,我还能想想办法。”
岳发祥哈哈一笑,“完颜府主,我也不难为你,那就一万头牛,十万只羊,交割徐州的时候一并送来,到时候我们自当将郡主送回。”
当下便有人起草国书,然后加盖印章,交换国书,速度极快。
完颜铁磬拿到国书,表示要立即启程,岳发祥也不挽留,直接派禁军送至临安城外。
等禁军回转,完颜铁磬将昨晚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重新捋了一遍,突然大喊一声,“岳雷小儿,你又诳我!”言罢口喷鲜血,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来。
耶鲁和扎古等下属赶忙救治,稍后悠悠醒转,摆手道:“老夫没事,咱们尽快赶路,速速离开此地!”心中发誓,“等我金军南下,定将岳雷小儿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的文德殿中,岳发祥正摸着自己发热的耳朵,享受着众人的夸赞,有说料事如神的,有说智深如渊的,不一而足。
尤其程元之,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自从金国兴起,咱们大宋就只有送礼的份儿,何曾收过一分一毫的礼?老朽真是想不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回头钱!”然后走到岳发祥面前,躬身一礼,“岳相大才,老夫真是服了!”赌输了的十几人也一起躬身施礼,齐声道:“我等也服了。”
岳发祥赶忙还礼,“各位大人何至于此?当着皇上的面,岂不要折煞我了。”
赵昚哈哈大笑,“岳爱卿,你立此大功,当得起这一拜。”
岳发祥赶忙解释道:“诸位大人,昨日我疲累不堪,心情烦躁,一怒之下就想将他们逐出我大宋。我也没想到今日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功劳。”
他这番话无人会信,自然又是一堆夸赞之词,什么有功不自傲,当为我辈楷模等等,岳发祥无可辩驳,只好摇头苦笑。
赵鼎偷偷问王庶,“你这个孙女婿所言可信吗?”
王庶瞟了一眼岳发祥,撇着嘴道:“我信他个鬼!完颜老儿若不是他设计的,我王字以后倒着写!”
赵鼎一脸鄙夷,“倒着写还不是王字?你们爷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片欢腾之后,事也议的差不多了,当即宣布散朝。
岳发祥还没出殿门,就被李仆喊住了,“岳相留步,皇上请您陪他用膳。”本来还想回去补个回笼觉,这下没戏了。
随着李仆一路行走,最后却来到了御书房,见岳发祥脸带惊讶,李仆解释道:“皇上虽年少,但甚喜读书,所以平时用膳也在这里,也可以节省些时间不是?”
岳发祥一进屋,就见赵昚已经换好了衣服,正陪着赵秉说话,心下奇怪:“人家祖孙俩聊的好好的,叫我一个外人来干嘛?”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次给赵昚和赵秉见了礼。
见岳发祥进来,赵昚很是高兴,“岳爱卿不必见外,就当自己家一样,坐下说话。”
三人说些闲话中间,酒菜就已备好。赵昚也想饮酒,却被赵秉把杯子抢走,瞪眼道:“你小小年纪,饮什么酒!”赵秉在朝堂之上,依足礼数,可一到后宫,尽显家长本色。
赵昚委屈道:“岳相也就比我大一岁,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岳发祥也劝道:“我到皇上这个年龄也开始饮酒了,少饮无妨。”
赵秉把杯子还给赵昚,“一定要少些,千万不要醉了。”话虽严厉,可满眼都是慈爱之色。
三人饮了几杯,赵秉叹道:“宫中御酒,虽然美味,可比起岳相府中的青竹酒,还是略嫌寡淡。”
岳发祥笑道:“赵恬郡主经常到我府上玩耍,回去时给您带了不少了吧?”
赵秉扶额道:“就因为如此,弄的老夫现在饮其他酒都感觉没有酒味了。假如你以后以此来要挟老夫,那可怎么办呐?”
三人一起大笑。
岳发祥突然想起一件事,“赵爷爷,完颜郡主如今也在你府上,你可要把人看好了,如今她可不是一般的值钱。”
赵秉却道:“岳相,这完颜郡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应该住我府上吧?再说,我那些看家护院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想跑,谁拦得住呢?”
岳发祥愁眉苦脸道:“您的府上不合适,哪里还有合适的地方。咱们总不能把人家一个小姑娘关起来吧?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万一出点什么事,宋金两国打起来倒是不怕,可徐州府还有一万头牛十万只羊找谁要啊!”
赵秉冷笑道:“岳相,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安乐府’高手众多,守卫森严,要是认真起来,估计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吧?还有,你那三位未婚妻年龄与完颜郡主相当,一起玩耍的也很是愉快,你说,还有比你的府上更合适的地方吗?”
岳发祥连忙摆手道:“前些日子完颜郡主就在我府上住了十多天,我那三位未婚妻嘴上不说,心中意见可是多了去了,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要是再住一两个月,我还活不活了?”
赵昚在一旁笑道:“无妨,朕拟一道旨意,就说是奉旨居住,这下她们总无话可说了吧,你回去也有个交代。还有,我让姐姐也搬过去住,这样她们每天一起玩耍,完颜郡主自然乐不思蜀,岂不是两全其美?”
岳发祥见皇上都下旨了,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
赵昚又问道:“岳爱卿,你觉得我姐姐这人如何呀?”
岳发祥正想着自己好好一座“安乐府”都快成了女儿国,心中愁苦,听见问话,顺口答道:“赵恬郡主娇俏可人,善解人意,很好啊。”
赵秉和赵昚听了,对视一眼,赵秉微微点头,朝着岳发祥努努嘴。
赵昚会意,柔声道:“岳爱卿,那你做朕的姐夫好不好?”
岳发祥差点把嘴里的菜咳了出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皇上,您刚才说什么?”
赵昚坐直身体,一脸严肃,一字一句地道:“朕是说,你来做朕的姐夫,这次听清了吗?”
岳发祥见赵昚认真起来,知道不是开玩笑,也坐直了身体,“回皇上,依大宋律法,每个男子只能有两位正妻,如今微臣已有两妻一妾,总不能委屈郡主做妾吧?”
赵秉和赵昚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本想着今天逼也要逼得岳发祥应下这门亲事,可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大宋的这条律法,不由得尴尬异常。
赵昚毕竟年少,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低声道:“爷爷,这可怎么办?咱们要是办不成此事,姐姐生起气来,咱们谁都不好过!”
赵秉虽为白身,可身为赵氏皇族四大长老之首,经见甚多,直接拉下老脸,干咳两声道:“昚儿,岳相今日又立大功,你还没封赏吧?明日是你的登基大典,依例还要大加封赏,岳相已经位极人臣,你可想过如何封赏?”
赵昚甚是机灵,眼睛一亮,“那朕就直接赐婚,岳爱卿,你不会抗旨不遵吧?”又有些忐忑道:“万一有朝臣拿律法说事,那可如何是好?”
赵秉冷笑道:“你就直接告诉他,如果也能立下像岳相这般大功,也给他娶三房正妻的资格!”
赵昚大喜,“还是爷爷聪明,那就这么定了!”
岳发祥见这爷俩一唱一和,也不问问自己的意见,心头火起,“那微臣一定要抗旨不遵呢?”
赵昚一听就急了,差点就要哭出声来,结结巴巴道:“岳爱卿,你怎么……怎么能抗旨呢?姐姐……姐姐说了,非你不嫁,你要是不娶,我怎么和姐姐交代?”
赵秉见孙子受气,狠狠瞪了岳发祥一眼,先安抚了赵昚几句,然后冷笑道:“岳相,赵构虽然被捕,可韦氏还在宫中,你说是直接将她在宫中处死呢?还是让她母子二人团聚呢?”
岳发祥一听,冷汗汩汩而下,赶忙赔笑道:“赵爷爷,皇上,刚才微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赵恬郡主金枝玉叶,才貌出众,肯下嫁于我,乃是我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焉有抗旨之理?”
赵秉这才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过了午时便将韦氏送至幽禁赵构之处,让他母子二人团聚吧!”
岳发祥又陪着笑脸道:“敢问赵爷爷,赵构幽禁何处?”
赵秉道:“就在赵桓隔壁,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岳发祥放下心来,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明天是皇上登基的大喜日子,自然是风和日丽。别说他们母子二人了,就是一家三口团聚也是应该的。可过了明日,就未必是好天气了,偶尔走个水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然后向着赵秉赵昚行礼告退,匆匆而去。
赵昚见赵秉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问道:“爷爷,岳爱卿答应了婚事,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还是如此表情?岳爱卿临走时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赵秉长叹一声:“这个韦氏爷爷本有大用,结果今天为了你姐姐提前用了,真是心有不甘呐!具体他最后说的那些话,他懂我也懂,你就不必懂了,日后自然会知道。”
他这番话,赵昚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眼睛眨了又眨,眼珠转了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