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不会生孩子
公输通见岳发祥和王庶有些发懵,解释道:“老唐平时很是稳重,可一旦遇到炼铁铸钢之事,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岳发祥和王庶二人知道高手匠人怪癖甚多,自然不以为意。
岳发祥问道:“公输少监,依你之见,几日能够给我样品?”
公输通见岳发祥也是行家,不敢随意作答,盘算了好半天才道:“岳相,假如老唐那儿顺利,七日之内可以交付。”
岳发祥摇头道:“本相不管老唐那儿顺不顺利,三日之内,必须交付!”
公输通面有难色,正想推辞,却见岳发祥森冷的目光扫过,心中一凛,大声道:“大人放心,我等就算不眠不休,也定在三日内交付!”
岳发祥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又从门外喊进一人,“这是方玉儒,目前在工部做事,你这边无论是银钱粮食还是工具材料,只要有需要,都可找他,只要工部有的,都可给你。我和王相还有事在身,便不耽误你们做事了。”说罢,和王庶转身离开。
公输通一干人等看着岳发祥远去,慢慢起身,都感觉浑身凉嗖嗖的,这才发现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其中一人说道:“这少年宰相如此精明,以后咱们可是没有好日子过啦!”
公输通怒道:“此话谬矣,吾等来军器监所为何事?难道和前几年一样,混吃等死吗?吾等应该感到高兴,有如此英明神武的宰相,咱们大有用武之地,尽可施展胸中所学!各位都是同行翘楚,难不成这几年已经把手艺都忘干净了吗?”
这里诸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谁肯落人口舌?听了公输通所讲,个个奋勇争先,都要抢着做事。
公输通大喜,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
岳发祥刚出军器监,就见王庶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忙问道:“王相这是何意?”
王庶感慨一声,“你倒是当官的料,这才几日,就能恩威并施,将军器监这伙刺头收伏的服服帖帖,再加上你对机关武器也造诣极高,以后的军器监可是再没有人敢对你说半个不字啦!”然后又想到什么,问道:“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岳发祥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我不会生孩子。”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放声大笑,一直笑到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进了城后,岳发祥问道:“您是先回府还是直接和我回去?”
王庶奇道:“我回府做什么?难道怕我几十岁的儿子找不到路,走丢不成?”
岳发祥冲他翻了个白眼,两人又是一阵捧腹。
直至此时,王庶才感觉到身边这个孙女婿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妖怪所化。
回到府中,已然将近午时,虽说时至中秋,可阳光依然火辣,就在树荫之下,李师师左有燕莺莺,右伴黄鹂鹂,诸女围成半圆,正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李师师既然在此,燕南天必不会太远,四处一望,果然在另一处树荫之下,燕南天与呼延平两个老爷们儿坐在一起,燕南天在上首,呼延平在下首相陪,聊的甚是起劲。
岳发祥和王庶自然不会去找李师师等人,径直走到了燕南天呼延平旁边,岳发祥先给俩人见礼,然后燕南天呼延平又给王庶见礼,乱了一气,这才分别落座。
岳发祥愁眉不展道:“从我这儿论,岳父大人和燕叔叔应该是平辈相称,可燕叔叔比岳父又高了一辈,咱们四人就这么乱,等下午人都齐了,还不乱上天了?”
王庶道:“你除了几个岳父别叫错了,其他人怎么论你就别管了。”
岳发祥笑道:“也包括您吗?”
王庶佯怒道:“你个臭小子敢?”作势欲打。
岳发祥佯装害怕,双手抱头,连声乞求。
四人哄笑了一阵,岳发祥问燕南天道:“燕叔叔,您回临安一个多月,每日在温柔乡里打滚,功夫搁下了吧?”
燕南天怒道:“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抬手便打。
他可和王庶假打不同,出手便是要害,岳发祥也不躲避,伸手招架。
王庶和呼延平见两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都惊诧莫名,有心劝阻,可两人斗的激烈,实在是无从下手。
就见两人屁股如粘在凳上一般,纹丝不动,四只手掌却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奇怪的是,一旁的王庶呼延平别说怕被打到,就连拳掌风都感觉不到。
王庶虽然不会武功,可也曾带兵多年,呼延平武功低微,但行走江湖半生,眼光倒是不差,都知道两人不是真打,切磋而已,放下心来。
他们俩哪里知道,燕南天和岳发祥当初从海上归来时,在船上闲的无聊,都是在拆解招式,不敢多说,成百上千遍总是有的。
现在一搭上手,当初拆解过的招式自然而然使了出来,就在方寸之间,全是小巧擒拿功夫。俩人出手极快,不假思索,熟极而流,看的王庶呼延平眼花缭乱,最后只能见到一片掌影。
百招过后,四只手掌互相牵制,都动弹不得,俩人哈哈一笑,各自撤招。
呼延平稍微好点,王庶有些头晕,赶忙扶住桌面,定了定神。
燕南天笑道:“好小子,又有进步,再过几年,说不定连我也打不过你了。”
岳发祥也笑道:“您这功夫也没有搁下,果然是老当益壮,佩服佩服!”
燕南天笑骂几句道:“你小子平白无故问起我的功夫来,不是随便说说的吧?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吧!”
岳发祥给王庶使了个眼色,王庶会意,拉着呼延平说去旁边看看,呼延平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跟着王庶去了。
岳发祥见两人走远,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让燕叔叔去西夏走一遭,约战李延宗!”
燕南天皱眉道:“约战李延宗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搞的这么鬼鬼祟祟干嘛?”
岳发祥道:“名为约战,实为和谈,我要您稳住西夏,最起码今冬不能以任何名义出兵!”
燕南天疑惑道:“现在西夏和咱们大宋并无交界,谈的什么和?”突然眼中精芒大现,“你要收复北域?”
岳发祥苦笑道:“现在只是未雨绸缪之举,尚在考虑之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提前安排。毕竟从临安去西夏,何止千里之遥,路途时间不用一月也得半月二十天,再加上办事时间,怎么着也得将近两月,万一能够收复北域,以大宋目前兵力,也无法派兵驻守,如西夏出兵,咱们好不容易收复的地方不就便宜了西夏吗?给他人作嫁衣之事,咱们可不做。”
燕南天点点头,表示明白,“你的意思是万一成功,就先稳住西夏,然后再从容部署,如不成功,对西夏也无任何影响,可是此意?”
岳发祥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
燕南天没有理这顶高帽,而是问道:“为何是我?”
岳发祥收起笑容,沉声道:“其一,大宋到西夏,中间大半路途都为金国所控制,普通人想要过去,势比登天!退一万步讲,假设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活着到了西夏,他又能和西夏谈什么呢?告诉西夏我们要收复当初大宋失地?我们收复之后暂时无力防守,你们先别打我们?容我们缓缓,布防完成之后再说?其二,咱们大宋民间高手也许有可以和您匹敌的高手,可哪里还有时间去慢慢寻找?如果是官方高手,还是会碰到之前的情况,无法谈判。其三,你们域外三大高手齐名多年,或战或谈,都是师出有名,可以见机行事。其四,莺莺二姐不是流落在西夏吗?到现在都音信全无,相信李姨一直都在担心,您就不想顺便去访查一番吗?”
燕南天叹道:“师师前几日还和我提过,说想着去西夏寻找鹭鹭。看来于公于私我都得跑这一趟了。对了,和谈时西夏必然会提条件,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呢?”
岳发祥道:“只要不是割地,其他条件全部答应!只要能捱到明年春暖花开,什么两国协议,还不是一纸空文?”
燕南天深深地看他一眼,“两国之间,全无信义可言,可人与人之间没有可不行。你为何如此相信,我能办好此事?”
岳发祥笑道:“一个在大宋就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能在金国当数年的禁军总教头,这种人我相信除非他不想办,否则的话,天下的事有几件事是他办不到的?”
这个高帽确实有点太高了,本想着燕南天定会出言讽刺,没想到居然欣然笑纳,“你小子这句话还算有理。为了快去快回,你得借我一匹千里良驹。”
他想着自己帮忙办事,岳发祥焉有不办之理?哪料到岳发祥摇头道:“这个真不能借,万一到时候有用,您赶不回来,岂不是会误了大事?”
燕南天被驳了面子,有点恼羞成怒,“你小子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办事,既然你不配宝马,我不去总行吧?”
岳发祥赶忙陪笑道:“燕叔叔,那几匹马我真的有大用,鸣翠阁不是还有几匹略次的马吗?您就委屈一下,实在不行我就给您多备些盘缠可好?”
燕南天见他说的认真,应该所言非虚,但还是没好气地道:“盘缠我还是出得起的,那就当我没说。”
岳发祥见燕南天答应了,心中大喜,站起身来,深躬一礼,“多谢燕叔叔!”
燕南天坦然受了这一礼,“咱们都是为了大宋,但你身为宰辅,这就是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