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农业专家黄公度

岳发祥明白了，宋代所有皇帝，防范武将的意识早已渗透到血液里，自己刚才还傻傻地以为赵昚年少，在自己的影响下也许能做到文官武将同等的对待，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原本以为，将赵构化为飞灰，让秦桧锒铛入狱，以后岳家便安全了，可现在赵昚这个态度，岳发祥有些不确定了。

既然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高悬头顶，自己就不能放松，虽然头号敌人是金人，但朝中之政敌，包括皇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想到这里，岳发祥向前一步，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字字清晰无比，“陛下，那个时候臣孤身一人，远在徐州，如不是父亲亲自在外围指挥，如果有人，不说有二心吧，只要稍有迟疑，臣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了！臣为国尽忠，这不算什么，但金军趁我大宋军心不稳之时，趁机南下，亡国之日不远矣！”

赵昚目光闪烁，颇为意动，身体前倾，似想向前一步，但终究没有迈出。

岳发祥心中暗叹一声，使出最后一招，“皇上，父亲到临安时，臣与三妻一妾也该大婚了，还望陛下能为臣亲自主持。待臣去徐州时，府中高手将全部带走，到时还得烦请陛下派禁军保护臣的家眷。”

赵昚终于向前一步，紧握住岳发祥的双手，喜道：“岳相大婚，朕心甚慰，你放心，到时候朕必会亲自主婚。岳少保来述职，朕自会给他一道密旨，岳相就放心吧！”

岳发祥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拱手行礼，“多谢陛下！”

赵昚没有感觉到岳发祥的不快，其实即使感觉到，也不会在意，岳氏父子的功劳再大，也大不过自己这个皇上！

所以赵昚继续笑着道：“岳爱卿，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看看那些学子了。”

岳发祥随便嗯嗯两声，跟在赵昚后边返回了文德殿。

两人虽然出来很长时间，但距离掌灯结束还早着呢，岳发祥不愿在殿中苦候，向赵昚告罪一声，来到隔壁小殿，派人去叫张九成。

小殿本就是平时几位宰相议事的地方，岳发祥到这里比在家还放松，随便找把太师椅一坐，身子往后一靠，看似闭目养神，可心中不停盘算以后的事情。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中秋节时还一副乖乖少年模样，想听父亲和大哥的英勇事迹，还想着将来并肩作战，可真的事到临头，却玩了一手以退为进，逼着自己把家眷交由皇上为质！

不过岳发祥并没有生气，换位思考，只怕他也会和赵昚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宋太祖就是这样得来的天下，如果不是现在局势紧迫，而是在太平年间，恐怕像父亲这样的地方大员，都得被剥夺军权，召回临安吧！

虽然不生气，对策还是要有的，如果就这样君臣互相猜忌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指望赵昚更改主意，不再猜忌武将，肯定是痴人说梦，指望父亲改变性格，让他变得油滑奸诈，不再死忠迂腐，更是天方夜谭！

他们都变不了，那只有自己想办法变通了，“奸相”自己是不屑做的，可做个“权臣”还是没有什么心理阴影的。

现在自己想拉拢大宋官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有个张孝纯，如果徐州计划成功，那他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岳发祥念头通达，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中再无挂碍，居然就这样靠着椅背迷糊着了。

可惜的是还没开始好梦，张九成就到了。

这种大宋权力中心，张九成来的机会极少，更何况随便给岳发祥跑腿的，品阶也比张九成要高，所以张九成有些不安，施礼之后，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岳相见召，有何事吩咐？”

岳发祥此时心情正好，先让张九成坐下，这才把皇上同意成立科学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张九成虽然对“科学院”不甚明白，但副院长三字和军器监监正还是听懂了，知道自己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感激之余，涕泪横流，又跪倒拜谢一番。

岳发祥知道张九成这些年怀才不遇，有些激动也是理所当然，但激动到这个份儿上，还是有些意外。

又过了半晌，张九成心绪平复下来，这才不好意思地用袍袖抹干净鼻涕眼泪，红着脸道：“下官失仪，还请岳相恕罪！军器监下官是知道的，可科学院又是做什么的，还请岳相赐教！”

岳发祥笑道：“没什么可赐教的，只不过这个名字有些突兀罢了。我一说你就明白了。科学院不过是一个超大的军器监罢了，军器监是为了研制武器，而科学院则包罗万象，以后只要对大宋有利的研究制作，都可以纳入到科学院来。目前我能想到的是先把改良水稻提高粮食产量纳入，过些日子再把杏林高手招进来，医学方面也需要精益求精，至于其他方面，就是你这个副院长要做的事了。”

张九成作为前科状元，冰雪聪明，马上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当下道：“岳相，您这是要搜罗天下奇才，集众人之力，尽快提升我大宋之国力啊！”

岳发祥笑道：“张老哥一点就通，果然聪慧。目前咱们人手短缺，只好先做一些紧要的事情。我事务繁多，以后除非天下太平，否则很难天天和你共事，烦请老哥把科学院之章程，人才搜罗等等列个条文出来，以后照章办事即可，不用经常向我请示。”

张九成点头称是，便要告退，岳发祥道：“你告什么退？就在这里写，等晚上殿试结束，你随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挑几个进科学院！”

张九成大喜，顺从地找了个角落，去拟章程条文。

掌灯时分，殿试结束，随着把考生的桌椅撤去，文德殿顿时显得宽敞了许多。

赵昚依例勉励几句，就宣布这些考生可以回去了，就在这时，岳发祥喊了一句，“且慢！”回头施礼道：“圣上，臣有一言对考生讲，不知可否？”

赵昚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当即应允。

岳发祥朗声道：“本相想问一句，你们之中可有愿意从事农事研究的？当然，全凭自愿，也和你们的成绩毫无关系！也不用着急答复我，如有愿意者，两日内找张九成大人报名即可！”

说完，把张九成拉到了众考生面前。

考生中有些人认识张九成，还有几人是张九成的学生，当即都抱拳行礼。但大部分考生听了岳发祥自称本相，知道他便是最近风头无二的少年宰相，登时便是一阵骚动。

岳发祥暗运内力，低喝一声，“肃静！”，众考生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大骇之下，不敢稍动。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人，躬身道：“在下莆田黄公度，愿研究农事！”

岳发祥和张九成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量不高，眉间甚广，鼻宽口方，容貌甚是丑陋，但气态从容，一身正气！

岳发祥微笑道：“你便是黄公度啊。你先说说，为何想研究农事？”

黄公度毕恭毕敬，低头答道：“在下此前做了几年小吏，深知农民疾苦，常想着有朝一日能为他们做些实事。如今岳相见召，心甚喜之，故抢先报名！”

岳发祥点头道：“素闻你平日里狂傲不羁，常饮酒无度，但今日观你，似乎与传言不符，可是为何？”

黄公度答道：“岳相明鉴，在下之前确实如此，乃是因为诸事不顺，心忧朝廷之故。如今新皇即位，和谈扬眉吐气，哪里还有不顺心的？所以再无狂傲之气！”

岳发祥哈哈一笑，“很好，你回去等张大人的信吧！”

黄公度脸露喜色，谢过之后退入人群。

除黄公度外，再也没有人出来报名，岳发祥也不以为意，毕竟寒窗苦读十余年，大部分都是为了做官，有几人愿意去研究农事？

待众考生离去，便是诸位官员阅卷的时候，岳发祥府里还有娇妻美妾等着，哪里愿受这个苦，当即拱手道：“圣上，臣才疏学浅，无力承担阅卷大任，便由张九成替我吧。”

以赵鼎为首的众官员齐齐向他翻了个白眼：你还能要点脸吗？连着书立作的大才子张九成都要拜你为师，你还才疏学浅？还有，你那么多诗词莫非都是抄来的？

不过赵昚似乎知道些什么，含笑道：“岳爱卿这几日甚是劳累辛苦，既然有张博士代替，也是可以。”

大家见皇上都同意了，只好闭口不言，唯有心中腹诽不止。

回到府中，就见四女打扮的花枝招展，香艳无比，都在等他吃饭。

岳发祥一阵头大，自己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眼珠一转，笑着向四女道：“后天父亲要来述职，我会和他说我们尽快大婚，皇上已经答应亲自主持。府中如何布置，婚房如何布置，你们不用准备吗？”

呼延若兰顿时急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得早早回去呢，总不能让我在府里嫁人吧！”

岳发祥赶忙道：“再怎么急，也得七八天时间，你明日就回去准备，定好日子就告诉你，来得及的。”

王玥赵恬燕莺莺也纷纷相劝，呼延若兰这才稍微好点，可眼圈又红了，“可人家就是离不开你……”

王玥照着呼延若兰的臀部就是一巴掌，“你这个死妮子，你要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了吗？再说，这两天你的便宜可是占大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实在不行，今晚把郎君让给你一个人，这总行了吧？”

岳发祥连忙摆手，脸色一正，“今晚你们谁都不用陪我。第一，我明日要上早朝；第二，咱们这两天冷落了完颜郡主，今晚一起陪她饮酒；第三，你们也该收收心，好好准备婚事了。岂不闻秦少游之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