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泼满春日阳光的落地窗边，深蓝发色的少年眼帘轻掀，抬眸注视某个地方。

他神情悠远，隐隐透露一点眷恋亦或怀念的味道，那股萦绕周身的文弱温和，似乎也被情绪影响。

化作轮廓朦胧里的一笔浅淡愁绪。

这是宗谷夏希看到幸村精市后的，第一反应。

幸村君，是在难过吗？

宗谷夏希疑惑地偏了偏脸颊。

她对幸村精市的了解太少、相处时间太短，以至于她无法准确分辨远处少年的情绪。

但，莫名的、莫名的。

这样状态的幸村精市，让宗谷夏希产生了一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卷起垂在肩侧的发丝，用力捻了捻。

大概过了十几秒。

宗谷夏希恍然地“哦”了声，松开了指腹间揉得微烫的发丝。

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幸村君现在的模样很熟悉了。

从前哥哥独处的时候，偶尔会展露类似的表情。

一种名为「寂寞」的表情。

“原来，”宗谷夏希敛敛眸子，“幸村君是寂寞了啊。”

她蓦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就着夜景啃饭团的胡乱感叹了：

曾经触手可及，现在……

好沉重啊。

想到这里，宗谷夏希深吸口气，她垂眸看了眼手里提着的两份礼盒，稍加思考后，决定把哥哥的那份寄存在导诊台。

等他结束比赛回医院时，由护士小姐转交。

妥善安排好哥哥的那份礼物，宗谷夏希捧着幸村精市专属惊喜，小心翼翼地靠近远处的少年。

她脚步又轻又慢，还偷偷地、拿余光瞄幸村精市，确认他没有发现自己，才放心地迈开步子，凑往少年身边。

“幸村君。”

宗谷夏希轻轻拽了拽幸村精市的衬衫衣袖，她个子比眼前的少年矮许多，大概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因此，应声看来的幸村精市，正正好与宗谷夏希视线相碰，撞入一汪澄澈的蔚蓝中。

这样的蔚蓝色，上一次亲眼目睹还是神奈川的海水，幸村精市有些失神地想到。

见幸村精市不说话，宗谷夏希以为他被自己突然的举动吓到失神了。

她歉意地晃动少年的衣袖，试图拉回他跑掉的注意力。

“幸村君，对不起，吓到你了。”

宗谷夏希眼尾耷拉，软软地道着歉。

似乎是怕幸村精市觉得只有言语的道歉太过浅薄，粉发少女捧高了礼盒，满脸认真地递向少年的怀中。

“昨天答应幸村君的惊喜。”

宗谷夏希很懂，道歉需要看准时间、紧抓机会，获得原谅的可能性会更大这件事。

她睁圆了眼睛，一副“我知道错了”的乖巧模样，“可以原谅我吗？”

“本来想给幸村君惊喜的，结果弄巧成拙，我太笨了。”

……笨？

幸村精市不知道宗谷夏希对这个字的具体看法和理解，但要让他来评价的话：

她一点都不笨。

甚至聪明得过分了。

“夏希。”

幸村精市瑰丽的紫蓝色眼瞳里蕴着一层薄薄的情愫，他褪去先前的寥寥之感，换上平常惯有的温和笑意，“没有犯错，怎么原谅呢？”

“可是，”对于自己犯的错，宗谷夏希格外较真，她一字一句强调着：“幸村君确确实实被我吓到失神了啊。”

“……”

幸村精市有些失语。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被吓到，或者说他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宗谷夏希刚刚迈出电梯，擦得明净、透亮的窗户玻璃，就将她的身形轮廓完完整整地拓印出来。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他无法分辨她躲在导诊台时的表情，但观察她的位置、推测她的行动，还是很简单的。

“夏希。”

幸村精市收下了宗谷夏希捧递几分钟的礼物盒，他寻着她那句“昨天答应幸村君的惊喜”，自然而然地说了下去：

“我收到惊喜了。”

“那就足够了。”

少年温柔、体贴的话语一点点抚平宗谷夏希内心的小忐忑，她缓缓松开被自己弄得有点皱皱巴巴的、幸村精市的衣袖。

抿出一个带梨涡的、发自内心的甜笑：“幸村君，我们回病房拆礼物吧！”

粉发少女白净的脸颊，浮现几分薄红，她稍稍后退两步，不大好意思地解释道：

“唔…选择这份礼物是有原因的，可以换个私密点的地方吗？”

“在这里说明原因，我…我会难为情。”

“……好。”

他说。

声音略略有些低哑。

幸村精市病房的布置，比宗谷夏希夏希想象中空旷得多。

除开医院的基础配置外，她几乎没有发现多少属于幸村精市的、个人物品的痕迹。

更别提，鲜花了。

事实上，跟着幸村精市往病房走时，宗谷夏希真的猜测过会不会有花卉植物的。

毕竟，从他帮哥哥打理的向日葵来看，身前的少年确确实实，很喜欢也很会照顾鲜花。

唔……

宗谷夏希看着从偏暗的走廊，一点点淌入明亮室内的少年，一个念头慢慢地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

下次给哥哥选花的时候，顺带买一束送给幸村君吧。

当做感谢幸村君陪哥哥下棋的谢礼。

至于送什么鲜花，宗谷夏希暂时没有去思考。

她对植物的花期没什么了解，大多数时间都是回家搜索一下想送的鲜花花期和话语后，才决定要不要向花店提前预定。

而且，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向幸村君解释，为什么选择这份礼物的原因。

大概是为了方便讲述，宗谷夏希没有选择座椅，而是获得幸村精市的许可之后，坐在他身侧的床沿上。

“幸村君，”宗谷夏希仰仰脸，语气有些隐晦的期待：“打开看看吧。”

“我当时看到的第一眼，就决定选它们做礼物了。”

幸村精市：“好。”

拆开礼盒的过程顺利又治愈。

看起来很难解开的绳结意外地很好解开，特别是幸村精市生有薄茧的指腹无意间擦过盒子时，发出的细微动静，很像微风卷树叶的瑟瑟声。

有种莫名的治愈。

揭开礼盒盖，掩藏的惊喜彻彻底底暴露出来——银杏叶与鸢尾花图案的和菓子静静躺在小方格里。

这两款日式点心的配色，让幸村精市的思绪陡然回到，一个拥有金黄色银杏叶的季节。

他已经不太记得，也不愿意去回想当天采访的细枝末节。

那一天，对幸村精市来说，值得铭记的，只有：

满天秋色里，银杏树叶纷扬坠落，当时的他与队友们立下：「延续前辈关东大赛连胜战绩，获得立海大全国大赛三连冠」的约定。

……日式点心吗？

他想。

“幸村君，怎么样？”

幸村精市的沉默，让宗谷夏希忽然忐忑起来，她局促不安地看着幸村精市，语气迟疑试探：“……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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