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只赤井

工藤新一不怎么喝酒，但和他相反，他那两位友人的酒量都是拉出去能喝倒一大片的好，偏偏不仅喝，还喜欢品，在各自家里专门放了几个大酒柜，用来摆他俩的收藏。

大侦探曾经笑过他们居然在这个方面都要比来比去，幼稚。

赤井秀一喜欢波本和苏格兰，结果被不喝酒却了解这方面信息的工藤新一吐槽过，因为他平时那副冷着脸能吓死人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会偏爱口感更顺滑的四玫瑰波本。

虽说也确实有说法称波本威士忌是硬汉标配，可工藤新一就是没办法把赤井秀一那张脸和这个词连起来，他原来还以为对方会喜欢口感强烈辛辣的黑麦呢。

黑泽阵则喜欢琴酒……这句话让现在已经看过漫画了的工藤新一讲，他都觉得仿佛是命中注定，还有点滑稽。

琴酒喝琴酒（gin），什么双关语笑话吗？

有趣的是，黑泽阵常喝的品牌monkey47，也有着较之其他会更柔顺的口感，烈中带柔，回味醇香。

当然，不管怎么说多柔和，这两人喝的归根结底都还是烈酒嘛，还好他们酒品不错，就算拼酒醉了也不会四处乱跑，否则工藤新一绝对不会每回都愿意陪他们去喝酒的。

在神情警惕的fbi搜查官成功被他带跑偏了思路，怀疑他是组织成员并询问代号的时候，工藤新一第一时间想脱口而出的其实不是朗姆（rum），而是轩尼诗（hennessy）。

一款口感纯粹香醇的白兰地，象征着忠诚、勇敢……也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

赤井秀一和黑泽阵的酒品很好，他们不会发酒疯乱动，只是后者倒头就睡，前者坐着不动宛如雕像。

工藤新一不喝酒，轩尼诗的意义与口感这些事情，都是醉了就会化作雕像，开口还诚实很多的赤井秀一说的。

“你就像是一个孤独地行走了这么多年的理想主义者……这么评价其实很不准确，可你确实是那种会为了理想甘愿牺牲的人，对吧？我偶尔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有一个人能将你从追逐真相的过程中那些生死边缘拉回来……不，也许我真的喝多了。”

他的确喝多了，毕竟这番话无论套在他们三人谁身上都再合适不过。工藤新一有时会觉得，他们这几段友谊大概就建立在同样沉迷热衷‘走钢丝’的基础上。

脑海中过了挺多念头，也不妨碍现实里工藤新一一本正经地骗人。

不知道处于什么想法，他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轩尼诗这个词，而是非常爽快地承认自己是朗姆。

【如果朗姆之后也恢复记忆，他就要面对真假朗姆这个局面了……】001干巴巴地感叹，【哇哦。】

赤井秀一果然没有放松，而是更加紧绷。

朗姆作为组织的二把手，哪怕他是fbi的情报泄露，也不可能轮到朗姆亲自上门来，问题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撒这种一下就能被戳破的谎言？

想法一多，赤井秀一表现出来的就是没有对此发话站在原地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不会信了吧？”

黑发青年端着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半晌后无奈又庆幸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啊，就知道你不会被我骗的。”自称朗姆的家伙摊开手耸了耸肩，“只是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我的代号其实是轩尼诗。”

轩尼诗白兰地，一个赤井秀一卧底至今还没有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的角色。

当然不可能听过了，工藤新一从赤井脸上怀疑的神色里看出了这个问题，暗暗在心底腹诽。

组织里本来也没有这号人物，还不是他临时编的。

为了更方便接下来的试探，工藤新一特意将计就计用组织成员的身份来接近目前的赤井秀一。

昨晚赤井秀一在他离开后搜索了一遍安全屋，意外地没发现他放的那些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所以这一切都被录了下来，工藤看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之后对方似乎坐在沙发上回忆什么，接着突然出现了头痛的症状——是连忍耐力超乎常人的赤井秀一都无法忍受的疼痛。

【同化的第一个后遗症：触发条件暂时不明的头痛。】他在心底的本子里记上，【强度很高，并且同化者的感知在一段时间内下降。】

他都做好摄像头被拆掉，只留下窃听器的准备了，谁知道赤井秀一居然一个都没有发现，这比对方某天忽然开始笑容满面还稀奇。

这算是和原身甚至漫画里那个搜查官之间最大的差别了，至于其他的，他这不是为此而来吗？

“突然出现在我的安全屋里，还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该怎么判断你现在说的就是真的。”

赤井秀一的声音冷冽，目前占据不利地位的他选择先发制人，直接挑明了问，把怀疑点丢回对方身上，“你该不会以为随便说一个名字就能诬陷我是卧底吧…如果都是组织成员，为什么昨晚还要试探我？”

对方没咬死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承认了那声称呼。

工藤新一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七分真三分假地感叹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记忆的问题被点出，赤井秀一明显更加警惕，枪口隐隐要再次对准门口的人。

“我比你加入组织的时间要长，之前一直在国外协助雪莉的研究，试探的原因待会儿和你解释。”工藤新一毫不在乎危险的武器威胁，单手插兜靠在了玄关柜上，“顺带一提，朗姆是我的直属上司，琴酒派系的你那时当然不会知道我是谁。”

“喂喂，别太紧张啦，我都没有带武器，够诚恳了吧？”他穿着修身的西装，确实看不出哪里有装别的东西，语气轻松，“至于卧底——”

工藤新一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机丢了过去。

“你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这件事已经被琴酒发出来了，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这点，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逃跑。”

他叹了口气：“和你想的一样，苏格兰是接到任务来追杀你的，或者该说，目前整个东京的代号成员都在找你。”

赤井秀一稳稳接住那部手机，在耳边的解释声中看向调出的短讯界面。

确实是琴酒的号码，内容的口吻也一样，看来组织发现他身份这件事对方没有说谎。

这就更可疑了，这个轩尼诗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邮件给他看？

赤井秀一能在对话过程中察觉到工藤新一对自己并没有一丝杀意，也毫不担心自己会对他开枪，他又想起昨晚奇怪的‘身体记忆’与下意识的放松状态……

“既然所有人都在追杀我，你又是什么意思？”赤井秀一凝重地问道。

玄关处的青年摸了摸下巴，一脸无辜地笑了一下：“很难看出来吗……好吧，我的真实身份是公安的卧底，而且在你失去记忆之前我们已经达成同盟关系了，连这个也能忘记啊，秀哥。”

赤井秀一被狠狠地震了一下：他会和公安卧底达成同盟？？

但对方这么一说后，他稍微回忆一下也能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自己和对方同框的片段，对这个答案也不怎么排斥。

并且，他想起了自己昨天在那个安全屋找到的假名警察手册，和记忆里模糊的‘组织派自己去公安卧底’的印象。

工藤新一能和两座外表冰山的家伙当这么多年好友，对他们表情变化的解读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哪怕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他都看得出来。

全都要归功于这两个较起劲来比他还幼稚的‘前辈’。

总之，他轻易发觉到赤井秀一听完他的话后真的有些动摇了。

平时的赤井秀一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他也就是仗着对方目前状态不好才放飞自我瞎编故事。

工藤新一深深理解说谎的精髓，不能说得太假，也不能说得太满，要给对方留下想象的空间。

赤井秀一明显不记得自己和他的关系，但从昨晚对方下意识说出他厨房杀手的本质这件事上，不难看出赤井秀一对现实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印象的。

工藤新一在做的，就是把这份本来就存在的印象稍微扭曲一点，往另一个他想要的方向诱导。

“我会前往公安卧底，也和你有关？”赤井秀一按着额头问。

……什么前往公安卧底？

工藤新一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猛地捏住自己的手腕，忍住笑声。

【同化的第二个后遗症：记忆被自动补全……略有些好笑。】

“确切地来说，你的警察手册就是我帮忙伪造的，就在组织因为怀疑你的身份而要你来我们这边潜伏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模糊一下细节附和赤井秀一的猜想道，“可惜我只知道这么多。至于你的记忆，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本名字是诸星大的警察手册其实是赤井秀一自己伪造的假身份，工藤新一毫不脸红地揽过了功劳。

而记忆混乱的赤井秀一确实从脑海中慢慢翻出了对这些话隐约的认可，像是他失忆前信任对方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这种情况下还能确定工藤新一说的是对的。

组织要追杀他，又暂时联系不上fbi，情况很紧急，赤井秀一也没时间再浪费在试探上了。

谨慎地查过轩尼诗此人递过来的手机后，他暂时决定相信对方。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开始‘解释’前面那个问题：“昨晚也是因为这个，我发现组织一直在监视你的动向，还重新把你的资料调出来查，就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看到你有些奇怪后就先试探了一下。”

“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了，秀哥，你有什么打算？”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撑着脸严肃地说，“fbi那边应该也被组织绊住了，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应你，但公安可以先帮你脱离组织。”

赤井秀一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沉默着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谢谢，之前抱歉了。”他随后认真地说道。

工藤新一镇定地摇摇头：“不用谢，我们是盟友。”

奇怪，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同化消失后秀哥是不是还会记得这段？

我演我自己、我追杀我自己，还有我洗脑我自己，全程和空气斗智斗勇，将不存在的组织视为敌人，甚至尝试联系了fbi……最后那个当然不可能成功啦！秀哥他又不是真的fbi，这个世界哪里能用那个世界的方法接头！

【简直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001评价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赤井先生的脑洞这么大！对了，新一先生不是还联系了琴、黑泽先生吗？】

工藤新一的后背一下冒出了冷汗。

他本来想着用‘琴酒’打败‘莱伊’的，但是这俩人已经崩了三年了，他在电话里还添油加醋了一点。

阵哥待会儿不会假戏真做吧？

……不会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