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凡尘无忧（19）
楚曦能够确认，她是喜欢奚嵘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局面，但她想自己的心意起码应该被知晓，得到一个答案。
楚曦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如一只虫般滚来滚去，“究竟该如何开口呢？”
她实在没了办法。
忽然间她的眼睛一亮。
弹幕浮现。
无敌大魔王：各位小伙伴们，求如何跟人表白的方法！急！
你的命运我来写：不对啊，按照常理来说，小楚曦你怎么会开窍得这么早！
红线手中拿：我这是赶上了表白的剧情吗！！！激动得老夫胡子都翘起来了！
无敌大魔王：不要再激动了！我需要跟我师父表白的方法！
凤凰于飞：壁咚强吻啊！万年经典，好用快捷！
一朵小祥云：胡说八道！奚嵘这种高冷的人设一定是会被吓跑的好吗。
龙傲天：快让朕瞧一瞧这是碰上了什么剧情。
不知为何，此人一发言，其他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楚曦未能得到答案，心中烦闷无比，她又在床上滚了两圈。“管他呢！随便了！壁咚就壁咚吧！”
但第二日迎来的幻境历练却是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他们由于境界相差甚远而被分成了两处，需要进入不同幻境，其间困着各式各样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直至闯过关卡方能走出幻境。
楚曦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她总是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的。
可是转眸却见到了幻境前奚嵘身边的茯苓，她笑着靠近奚嵘，发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胸口。
楚曦的眉头皱紧，但下一刻他们已进入了幻境。她身旁的陵瑜拉着她的手臂，“师妹，我们也该进去了。”
楚曦心不在焉的随陵瑜一同迈进了幻境之中。
幻境中。
楚曦拨开了层层的白雾，浮现在她的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竹林围绕的小屋。
可当她转身，陵瑜已不在身旁。
她将剑握在手中，刚要向小屋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声响。她一惊，剑出鞘直指来人。
“阿楚师妹？”
“宁师兄？”楚曦将剑收回剑鞘，“为何你会在此处？”
宁述见是她也松了口气。“幻境中只会随机将大家传输到不同的场景之中，幸好在此遇见了你，否则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我总是担忧着。如此同行，我还可以护你些许。”
楚曦笑起来，“难为我们大师兄总是念着我这个拖后腿的师妹。”
宁述无奈的笑道，“胡说什么，若非你此次受伤我还需要师妹的保护才是。”
“那此次便拜托师兄照顾啦！”
楚曦指了指前方的木屋，“这一片竹林中唯有这一处木屋，想来我们只能前去查看了。”
“好，你跟在我的身后。”
木门推开的时候发出厚重的声响，屋内昏暗只有桌上一盏烛火能使得他们窥探出小屋的全貌。
空荡荡的房间简陋异常，陈设简单，除去他们所进的门还有一道小门位于右侧。
她扫视四周别无发现，最终选择推开了那道侧门。
门后的灯火温柔，橘黄色洒落满屋，有一道身影坐在书架旁的桌案前。
大抵是声音惊动了他，他微微抬头望来。那是一张少年的面孔，温润如玉的容颜上却有一双含着锋芒的漆黑双眸，他手持着书卷，发上的青色束带随着窗外的风微动。
楚曦的心顿顿的痛了起来，她的手颤抖着扶住门框。“师兄你看见了吗”
“一张没有面容的脸”
楚曦惊诧的看向他，“什么？师兄你看不见吗？”
“你看见了什么？”宁述急忙问道。
还未等楚曦开口，烛火前的少年出声，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姐姐，是你吗？”
那一声呼唤如同一记重拳敲在楚曦的心弦之上，她急促的喘息起来，望着那张如水墨画般的面容露出疑惑神情，她的理智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悲伤啃食着消失殆尽。
她不顾一切奔向少年的方向。
“阿楚！”宁述慌忙想拉住她，却发觉在她入门后的刹那所有景象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漩涡在身前。
他神色一凛，当即跟随跳入。
“阿褚！”她跌入一片虚幻之中踉跄着跪倒在地，捂着脸痛哭到泣不成声。“别走！”
不知过去了多久，楚曦心中那将她近乎堙灭的情绪仿佛被什么无形中渐渐抽空，最终唯余下心间空落落的难捱。
她缓缓起身，擦干自己满脸的泪水，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哭呢”
话音刚落，就听自远处传来的震响远远的蔓延来，无边无际的虚幻之境开始摇摇欲坠，地动山摇一般，而后脚下开始断裂震颤。
楚曦无处可躲，直直的从裂缝中跌落。仿佛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混沌之中飘散着数不尽割裂的碎片，碎片闪过她的眼前，渐渐的合为一体，她终于落了地。
“嵩玄山？”楚曦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环顾四周，她才发觉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而那棵高耸入云的仙树下，一袭青衣的奚嵘背手而立，望着她的神色温柔。
“阿楚，怎么在那里傻站着？”
楚曦怔怔的望着他，没有动作。
奚嵘叹了声，无奈的向她走来。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还是这样像个孩子，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呢？”
楚曦不解地看向他，“为何要放下？”
“因为”他亲昵的捏了下她的脸颊，“师父要同茯苓成婚了啊”
奚嵘身上的一袭青衣在她的眼前如同幻影般化为红袍，他红衣猎猎，望向她的神情倏然变得疏离冷傲。
“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楚曦慌忙的想拉住他的衣袖，她用力的摇头，“不，师父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阿楚。”
奚嵘的手指修长白皙，他俯首挑起楚曦的下巴，含着笑意，缓缓问道，“为什么？阿楚能告诉师父原因吗？”
楚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几乎要跳了出来。
他的墨发散落在红衣上，清冷的面容上笑容妖冶勾人。“小阿楚喜欢师父？”
“是。”楚曦已顾不上其他，满心掉入即将失去奚嵘的惶恐之中。“我喜欢师父，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阿楚。”
“那么杀了茯苓。”奚嵘将一把剑塞进楚曦的手中，用最为诱人的声线说着，“杀了她，我便是你的了。”
他手指向远处，楚曦顺着看去，那里赫然出现了茯苓的身影。
奚嵘还在她的耳畔低声哄着，“乖阿楚，杀了她便无人再能阻碍你我了。”
楚曦握紧了手中的剑，微凉的触感传递到掌心。她看了看奚嵘，轻声问道，“师父，你爱阿楚吗？”
“当然。”他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亲昵似恋人，“师父最爱的便是阿楚了。”
楚曦却倏然冷了眉眼，握紧剑柄，一剑刺向眼前的奚嵘。
剑入身体的声音传入耳中，面前的奚嵘苍白着脸，不可置信望着腹部的伤口。
他满眼不可置信，“在我的幻术中你怎么可能会醒！”
“因为你不是他。”楚曦将手中的剑再送了几分，冷冷道，“他爱这世间每一个生命，如此狭隘恶毒，如何配模仿我师父！”
眼前的人瞪大了瞳孔，最终在她的剑下化为一缕青烟。
“狐妖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成功闯出幻境，再睁眼已回到了大漠。
但眼前的景象却使得她一时呆怔，众门派修士持武器立于山坳之下，众人面色严肃中带着紧张。
在正中央一道身影浑身鲜血躺在地面，大漠的冷风吹过，透过人群的层层缝隙，楚曦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茯苓。
她紧闭着双眸，已然没了生息。
有人杀了修士！
楚曦震惊，如今仙试大会，众大能皆聚集于此，况且茯苓的实力不俗，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将她诛杀。
联想到她幻境中的场景，她一瞬白了脸。
“奚嵘！如今茯苓的尸身便摆在面前！诛杀同道！你还要作何辩解！”
楚曦如梦初醒般恍然抬头。山坳之上，奚嵘立于最高处，白衣浴血。面对指控，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手指控制不住的发颤，他望向众人，神情茫然。
楚曦的心一紧，便要向他奔去。
“师父！”无论如何，她要站到他的身边。
但却被人在中途拉住了手臂，“楚曦！你疯了吗！他杀了人！”
“胡说！我师父不会杀人！”她怒道，双眸通红，转身看向拉住她的卫翊。
“纵使你如何不信，但事实就摆在我们的眼前！”卫翊吼道，“是他杀了茯苓道君！”
楚曦拼命挣扎，但她伤势未愈如何也挣脱不开卫翊的控制。
众人也望向她。她再次从他们望过来的眼神中看见了疑问还有同情。
他们或严肃或劝解的告诉她，她的师父奚嵘入了魔，残害了同道。
楚曦环顾四周，那些眼神令她觉得可怕。这些正道修士人人举着剑，持着武器，指向同一个人，神情冷漠而无情。
“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师父入魔！他修行百年除妖杀魔万千！你们凭什么不给他一句为自己证明的机会便断定是他杀人入魔！”她拼尽全力的嘶喊着。
他们都不信他，可她信。
“奚嵘！你为自己说一句话啊！”
“够了！”卫翊喊道，“他是魔族之后！是魔尊渊明之后！你还要为他辩解吗！”
众人一片哗然。
楚曦猛然一怔，他怎么可能知晓此事！
“当初韩掌门将他从战场带回，只是通过了初阶试魔石，但以渊明之子的身世，初阶试魔石根本无法检出！”
卫翊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他遥遥指向奚嵘，“我问你！这高阶试魔石你敢试上一试吗！”
奚嵘的脸色惨白如纸，他依旧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掌心，仿若陷入了梦魇之中一般。
卫翊干脆直接将试魔石砸向山坳之上，那块原本无色的石头在触碰到奚嵘的身体的一刹那迸发出强烈的红光。
奚嵘下意识的遮住眼睛。
红光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的眼眸转为赤红色，一抹妖冶鲜红的图腾在他的眉心浮现，他的白衣在寒风中飘扬，沾染着浓烈的血迹，墨发飞舞，他宛若从炼狱中走出的修罗。
“魔族！”其他人怒喝道，“人人得而诛之！”
楚曦的泪流了满面，她无助的看着他站在高处，被这些人口诛笔伐。
这些曾被他以生命相护的人！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
“魔族之后又如何！他做过的一切你们都忘了吗！”她哭喊着，朦胧的视线中她仿佛看见了远处的奚嵘在冲她微笑。
她奋力挣扎着想回到他的身边，却被卫翊一把揽入怀中。
“阿楚，他是魔族，你与他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弃吧！”
楚曦一口死死的咬在他的肩头，直至渗出鲜血。她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师父，不是魔。”
她无法忘却，奚嵘站在她的面前，一袭青衣一把剑将她与百姓守在身后的模样，他用十年教会了她何为道义，何为大爱。
纵使故事的主线告诉她，他会入魔，纵使所有人都告诉她，他入了魔。
但她，相信自己的心。
她喜欢的那个高高在上的道君，是这世间最良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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