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二百章
阳光透过蔷薇花的枝叶被揉碎, 细碎的阳光星星点点的洒落在书桌上。
书桌前，青年坐在红绸内垫着鸭绒的贵族椅上，节骨分明的手就好像艺术品一样握着纤细的羽毛笔, 他的字也极为好看，漂亮的花体被书写在乳白色上还撒着烫金小点的纸张上。
即便是在书写文字，青年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就好像一颗白杨树一样。
羽毛笔和纸张接触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柔和的阳光镀在青年的身上，就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有一层的光环一样。
好一会儿后, 霍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写好的信件装到信封里，走到雕花阳台上。
蔷薇花浓烈的香味钻进鼻息，或许是因为他丝丽莱要了光明徽章, 顺手把徽章埋在花圃下面的原因, 蔷薇花比任何时候都开得更加茂盛，娇艳欲滴。
从上往下看去，浓墨重彩，就仿佛是一张漂亮的重彩油画一样。
霍恩对外扫了一眼, 很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霍恩对某只熟悉的鹰身女妖招了招手。
叶塞尼亚停靠在雕刻着精灵花纹的阳台栏杆上，两只翅膀向后同时张开, 这是在对霍恩行礼，在行礼后, 这只可爱的鹰身女妖小姐一脸天真地问道：“霍恩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霍恩扬了扬手中刚刚写好的信, 唇角微微牵起, “麻烦你帮我送一封信。”
叶塞尼亚当然不会拒绝霍恩的要求, 收下信件后，询问了一下收件人是谁，收件人是郁金香商会的艾萨克先生。
叶塞尼亚认识艾萨克，和永恒堡做生意的除了地精商人莱塔、精灵商人海勒姆先生，就是这位人类商会的艾萨克先生和他的父亲。
不过霍恩先生突然给郁金香商会写信干什么？
叶塞尼亚用自己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十分挫败地耷拉下自己的小脸蛋，因为她发现她果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完全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她果然还是适合做一只没有烦恼的小鸟。
霍恩写这封信是因为死亡钢琴，请艾萨克派人帮他买下这架钢琴，如果是请海勒姆或者莱塔帮忙，精灵和地精出现购买一架钢琴，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他自己暂时不打算离开草原，草原联盟才组建一个月，他也不便离开。
霍恩看向叶塞尼亚以随意的口吻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说道：“最近你似乎没怎么去魅魔会所那边，是终于看透魅魔没有心，他们花言巧语只是想骗你的钱了吗？”
叶塞尼亚听见霍恩的话，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红晕，两只翅膀撑起来，两只小鸡脚抓了抓阳台上的雕花栏杆，扭捏了半天才小小声回答霍恩的问题道：“没有，事实上……这段时间没过去，是因为我在减肥，再不减肥，我怕我飞不起来了，呜呜呜呜……”
霍恩怔了一下，仔细打量面前的鹰身女妖小姐，他发现比起第一次见的时候，叶塞尼亚显然胖了一圈。
霍恩还想开口劝解两句，就听见叶塞尼亚道：“霍恩先生，我先去送信了！”
似乎是担心再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可爱的鹰身女妖小姐张开翅膀冲地一下就掉下阳台，向下坠落了大概两秒钟左右，飞行的高度就开始拔高，宽大的翅膀拂过风，将风也揉碎。
“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叶塞尼亚的声音，顺着风飘荡过来。
看着叶塞尼亚变成一个小黑点，霍恩好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劝不了呢。
霍恩回忆起某次在叶塞尼亚梦中所见，这位可爱的鹰身女妖小姐可是一脸可爱地对他说‘可是他们叫我小宝贝耶’。
霍恩目光一扫，落在满是蔷薇花的花园内，浓烈的蔷薇花香钻入鼻腔内，花叶上还有沾染着清晨晶莹的露珠，至极秾丽娇艳，稍微看了一会儿后，霍恩回到房间内，将放在桌子上的两本书一起带上，下了楼。
命运古堡一般而言在白天是看不见的，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但也有例外，当古堡主人回家的时候，即便是在白天，古堡也会显现出来。
而现在显然沃斯特正在命运古堡内，纯白色的命运古堡就在永恒堡对面不远处，霍恩带上书，很快就来到了命运古堡门口，和门口的石像鬼打了一声招呼后，径直走了进去。
进入大厅，霍恩并没有看到沃斯特，侧头看向一旁石柱上的石像鬼问道：“沃斯特先生在哪里？”
石柱上一动不动宛若雕像的石像鬼动了起来，僵硬地低下头，然后两边的翅膀向内扣拢，行了一个礼节，这才说道：“主人在二楼的书房里。”
“谢谢。”霍恩道了一声谢，径直上了二楼。
相比永恒堡，命运古堡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毕竟他们的主人经常不在家，而在永恒堡，在命运古堡内，也就只有蹲累了的石像鬼偶尔会小声聊上一两句。
沃斯特书房的门大打开，霍恩走到门口对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沃斯特背对着霍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听见了霍恩的脚步声，沃斯特回过头，那双如同湛蓝色湖泊的眼眸望向霍恩，微微扯出一个笑脸。
霍恩扬了扬手里的两本书道：“我来还书。”
霍恩迈步走进沃斯特的书房，对于沃斯特的书房霍恩已经很熟悉了，这个书房三面墙体都是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书，天花板上则挂着水晶做的魔法灯。
魔法灯的款式是现在不多见的那种，看上去至少也是五十年前的风格，但水晶灯看上去依旧崭新如初，霍恩怀疑和那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有关。
霍恩不由地心中羡慕起来，用多少年了，所有东西都还是崭新的，省钱不说，甚至还不需要打扫卫生。
霍恩将书按照书背后贴着的序号放到对应的柜子内，顺手又从旁边抽了两本书出来，站在木质楼梯架子上翻阅了一下，同时问道：“今天怎么突然回家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沃斯特闻言，嗯了一声，但没有细说是有什么事情回家，霍恩也没接着问，沃斯特不说显然是因为不方便。
而霍恩却心思活络起来，其实他很早就发现沃斯特每周星期四都会回家一趟，时间也很固定。
难道是做祷告？向命运女神报告吗？
霍恩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说实话，他对命运女神是有想法的，即便现在已经有幸运之神的庇护，还有老婆之书为他卡bug，可是“命运”，仅仅是这两个字就有种诡异的魔力，可以抓住人的心神。
被命运所眷顾的人，可以一个个都是人生赢家，不是吗？
“沃斯特先生，总是麻烦你帮忙接送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霍恩又取下一本书，然后看似随意地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千万不要客气，我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当然，女神的事情，我也很愿意帮忙。”
霍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噢，不过作为被命运眷顾之人，您恐怕也不需要我的帮助，真是让人羡慕……”
霍恩站在架子上，微微垂眸看向下方的古堡主人沃斯特。
沃斯特站在原地，还是和往常一样，黑色的头发被一条流转的白色小蛇束在身后，黑色的头发几乎触及地面，尘光从门口洒落在房间内，细碎的光找落在他的身上。
他好看的眉眼被尘光照射，水蓝色的眼睛里点缀着星光。
真是让人嫉妒的帅，光凭这个卖相，霍恩觉得大部分神明都会对沃斯特升起好感。
神也喜欢漂亮、美好的事物，老色批魔镜就是最好的证明。
本以为沃斯特还是会和往常一样，保持作为命运女神追随者的逼格，随意敷衍他两句，没想到沃斯特却意外地微微沉吟了一下，片刻后开口道：“被命运眷顾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我确实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我。”
“事实上，这是女神交给我的一个任务，我一直没能完成的任务。”
霍恩愣了几秒钟，顿时来了精神，说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任务也不好完成，毕竟沃斯特可是命运女神的追随者，沃斯特都没能完成的任务，可想而知绝对不简单。
“可以详细说说吗？”霍恩从架子上爬下来后，虽然知道没有灰尘，但是还是拍了拍衣服，问道。
沃斯特：“是这样的……”
听着沃斯特的叙述，霍恩心中忍不住惊愕，因为命运女神给沃斯特的任务是寻找无尽之神、或者是无尽之神的信徒、只要和无尽之神相关的人就可以。
命运女神应该是在寻找无尽之神，所以给自己的眷属下达了这个命令。
可是无尽之神作为神明，作为人类的眷属想要找到祂显然很难，可找到和无尽之神有关的人相对就简单对了。
霍恩估计，命运女神应该可以通过被找到的人，然后利用命运的权柄，顺藤摸瓜找到无尽之神。
“无尽之神，我翻阅了很多书籍，也找了其他教廷的人询问，最后我只能确定这位神明应该和空间有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空间之神。”沃斯特头一次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霍恩听见沃斯特的话，在心里狠狠地给沃斯特拍了两个巴掌，沃斯特还真猜对了，无尽之神可不就是空间之神吗？
他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进入过画中世界，看过空间之神的经历，根据画中世界的那些被定格的历史，霍恩猜出了无尽之神应该就是空间之神。
命运女神为什么要寻找空间之神，他们之间不应该关系很好吗？命运古堡有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牢笼，还可以瞬移，显然这一切都和空间之神有关才对。
沃斯特一脸的苦恼说道：“可是据我所知，空间之神没有建立过属于自己的教会势力，更没有信徒，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尊名都没有留下，所以找了很长时间，我也没有找到和空间之神有关的人。”
“没有完整的尊名？”霍恩忽的愣住，看向沃斯特，要知道他每次进入画中世界的时候，可都是念诵了空间之神的尊名的！
‘伟大而古老的存在，
无尽时空的门户管理者，
空间因你而存在。’
霍恩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三段式尊名，他都知道的尊名，沃斯特作为命运的眷者怎么可能找不到？
“是的，没有完整的尊名，”沃斯特那双宛若蓝宝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嗓音微沉接着说道，“我甚至找了无尽之神的尊名，依旧一无所获。”
霍恩闻言微愣，那魔镜告诉他的尊名是怎么回事儿？
霍恩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原来如此，这样吧，我会是这帮你寻找和空间之神相关的信息，如果有对应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好的，谢谢。”沃斯特点头，还不忘说，“不一定是空间之神本人相关，祂的信徒也是可以的。”
“祂有信徒吗？”霍恩想了想问道。
他相信在第一魔法纪元初期的时候应该是有的，毕竟那时候无尽之神还会在人间行走，可现在霍恩却觉得不一定有。
“以前是有的。”沃斯特回答道。
霍恩闻言，点点头，这显然不是沃斯特所能知道的，应该是命运女神告诉他的，但是命运女神也不能确定现在空间之神是否还有追随者。
就在霍恩琢磨的时候，沃斯特又说道：“尊名并不重要，其实重要的是要得到回应。”
“回应？”霍恩怔了一下，赶紧问道，“怎么才算是回应？”
沃斯特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虽然没有得到沃斯特的答案，但是霍恩心口的心脏却咚咚乱跳。
他能进入画中世界，显然是被空间之神回应了，否则无法解释其他人只能在画中女人的作用下进入，而他只需要念空间之神的|名就可以进去。
他现在甚至有种冲动，想告诉沃斯特自己被空间之神回应的冲动。
但是最终他忍住了。
为了刷一点也不熟悉的命运女神，卖掉会回应自己的空间之神，感觉似乎并不太划算的样子，谁知道命运女神会不会因为他帮忙找到空间之神眷顾他呢？
离开命运古堡，霍恩拿着书，但思绪早已经飞走，飞得老远。
开始细细回忆起来所有的细节，从老色批告诉他空间之神的尊名，又到进入画中世界所经历的那些内容。
在画中世界他没有见过空间之神，但这妨碍他拼凑画中世界有关于空间之神的过去。
空间之神严格意义来说算是一位仁慈的神明，至少对人类没有任何的恶意，而且常常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第一魔法纪元时期。
这里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霍恩认为空间之神应该不是人类。
至于为什么，原因倒是很简单，是因为他在空间之神其中一个记忆片段内的经历发现空间之神是以女性出现在那段历史记忆中的，和他对话的‘npc’们，称他为‘莱斯小姐’。
一般而言，如果是从人类变成神明的话，因为曾经是人类，这类神明多少都会受到自身思维的影响，即便神明是没有性别的，但是祂们依然会展现出和成神前一样的性别特征，以对应的性别在人间行走。
光明神以前是人类男性，祂的神像也都是统一的人类男性形象；丰收女神在成为神明之前是女性，所以在丰收神像都是漂亮温柔的女性；即便是神秘的命运女神也不例外。
而空间之神一会儿用女性，一会儿用男性，这一点就值得细细深思了。
这种情况而言，要么空间之神是个变态，一会想做男人一会想做女人，要么就是祂对此没有任何芥蒂，从一开始就不是人类，所以在祂眼里以任何一个性别在人间行走都一样。
还有奥尔德斯为什么知道空间之神的尊名，而且那么笃定空间之神会回应他的祈求，帮他进入画中世界，将娜塔莉的哥哥彭斯从画中世界带出来？
霍恩脑子里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空间之神一直都在人间行走，只是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比如透过一面镜子看这个世界。
掌握空间权柄，祂可以出现在任意一个空间，同时掌控着部分时间权柄，可以截取出历史，完全可以回溯时间。
从某种程度来说，过去的历史对祂而言没有任何秘密，只要祂想要知道，祂可以随手翻阅历史长河，随意的抽取其中的片段。
这不就是全知全能吗？
而且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祂可以知道安塞姆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除了那些祂不曾翻阅的历史，但那些只要祂稍微翻阅，一样能得到答案。
奥尔德斯的身份似乎在这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无尽之神。
空间之神。
无尽时空的主宰！
这就是魔镜为什么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一面镜子内的原因，不是吗？！
不过为什么有种瞬间崩坏的感觉，说实话他一直对无尽之神很有好感的，毕竟这位神明在太阳消失的时候，庇护了许许多多的人类，祂虽然没有像太阳王一样驱散黑暗，但祂为人类挡住了洪水，给予人类食物，在黑暗纪元那段时间保护了很多人类。
可以说没有无尽之神，大部分人类根本支撑不到光明神征服太阳的那一天。
在魔法第一纪元开端的时候，整个安塞姆大陆信徒最多的就是无尽之神，但在太阳王出现后，这位神明就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
在人类陷入绝望和阴霾的时候祂出现，当人类走出痛苦和黑暗的时候祂消失。
不是站在神坛上的才是神明。
祂也是，即便祂此时站在黑暗中。
但无尽之神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在霍恩心里面崩塌碎成渣。
时空主宰为什么会是个老色批？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霍恩思考了一会儿，忽的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曾经确认过的一个八卦，空间之神给某位存在写了一首只有对方能听见的钢琴曲表达爱意。
那本书他记得就是他从沃斯特那里借来的！
命运女神有没有读过他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还是有这种可能的，否则按照命运的特性，那本书也不会无缘不过出现在那里。
奥尔德斯喜欢……
霍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命运古堡。
淦！
他会不会知道太多了？！
不会被灭口吧？
奥尔德斯这老色批不会是当初觊觎命运女神的美色，然后得罪了命运女神被追杀，所以才躲起来的吧？
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猜测似乎很大可能是真的。
命运女神躲避奥尔德斯的追求，可因为老色批掌握空间的权柄，无论命运女神躲到任何地方，都能被色批镜子找到。
脑补一下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无时无刻围绕在你身边，你还躲不开，血压直接飙升一百八，冲破血压计。
重点是这个一边追一边说爱你的家伙，转过头还到处养鱼。
霍恩：“……”
命运女神没一早弄死老色批已经是涵养很好了！
老色批没节操的程度他实在太清楚了，即便知道那宛若天使的少女皮下是他，这老色批都能为了多看“奈特莉小姐”两眼拖延时间，奥尔德斯到底是个什么属性差不多也算清楚了。
霍恩想到这里，仔细回忆起在画中世界里的经历，那时候的奥尔德斯完全没有色批属性，感觉就很正常一神明，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鬼样子？
难道是因为躲避命运女神的追杀，躲太久了，以至于心里出现了问题？
霍恩眉头微微皱起，很快他就再次回到了永恒堡里，没有上楼，而是走进了一楼的盥洗室内，对着面前装饰华丽到极致的镜面，霍恩看到里面倒影出的自己身影，思忖了一下后，霍恩勾了勾嘴角念出了奥尔德斯的尊名。
“全知全能的奥尔德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光滑的镜面上浮现出殷红的血色文字：‘说多少次了，有问题直接问，不要那么多废话，浪费我时间，对了，我还以为你有了预言之书之后，不打算问我问题了呢。’
霍恩唇角微牵。
看来某位神明对老婆之书用预言祂的方式而全知全能意见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