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店掌勺

有时候，我不太明白，到底是自己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为什么我们村里有那么多神经病？

在笔记本电脑上打下这句的话的时候，楼下的“巴顿”开始叫唤起来，“汪汪……汪汪汪……”

“程风，还不赶紧滚下来炒菜！有客人来了！快点儿的，整天在楼上墨迹什么？”老妈的叫唤比巴顿的还要刺耳，至少巴顿从来不会讽刺我的作家梦想。

合上笔记本电脑，我深吸一口气，我程风——西庄村司机快餐店大厨的工作又将开始了。

你要问我西庄村在哪？嗨，其实你也不必知道的太清楚，翻开地图，它就是鄂西北江汉平原上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

村子不大，方圆十公里而已。一条标号为316的国道横跨东西，将它分为南北两半，一条相形见绌的乡道纵贯南北，又将它分为东西两半。

而我家，就在国道与乡道的交汇处——那个最繁华的十字街上。国道两边各有二十多栋房子，都做着小生意。

生意以服务本土为主，有超市、早餐店、菜摊子、杂货店、农具店、榨油店、粮食收购店、汽修店、电器修理店、家具店、皮鞋店、花圈店、理发店、诊所以及麻将馆等。

也就糊个口。像过去，要是赶上每个月税务来人，必然得集体关门，群体跑路。现在国家个体户给免了税，左邻右舍便很快忘了交税的苦，觉得自该如此。

县里将这片区域称之为环城，其实也就是郊区。本来不怎么热闹，但自从千禧年之后，县里相继修了一环、二环，这里就沦落为了三环，成为了大货车的专用道。

风驰电掣的大货车日夜奔流不息，遇见行人都不带踩刹车的。以往拿公路当自家大院，随意穿行的老人、孩子、大叔大妈们害怕了，再也不敢轻易越过公路。

住公路北边的大队书记不乐意了，都不敢过马路，那他家的宏刚超市不就少了南边那一大片群众的支持。这生意还做不做？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他的一番运作下，县交管部门终于在这个拥堵的、险象环生的十字路口装上了红绿灯。

说来也奇怪，每次我要去书记家买东西，都是一路绿灯，我就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我家自然就在书记家的对面，统一的乡镇风二层小楼，一楼是两个门面。老爸在这里开了十来年的电器修理店，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日他妈，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害的老子电脑都得学起来修。”老爸看似抱怨，实则炫耀。五十多岁的人了，能把修电脑都学会，就问这西庄能有几人！

过去嘛，大家都穷。哪家电器坏了，那是能将就用就将就用，谁舍得花那个冤枉钱！现在嘛，都有点儿小钱了，电器坏了那是好事，终于有理由说服老婆买最新款了。

家家户户买了电脑，拉了网线，外面的花花世界看多了，聪明人也就多了起来。

先是最西边的那家早餐店拓展升级，搞起了司机快餐店。然后就看到，他家门口每天都停满了大货车，屋里、前院里，那都是吃饭的司机。

沿街四十多家店铺，只有他家的钱袋子每天在哗哗作响，响的让左邻右舍都睡不着觉、蠢蠢欲动。

于是，2013年这年，司机快餐店便蜂拥而至，一下子开了五家。

别的不说，就说我家这。左边邻居王赖子拆了他的汽修店，搞起了司机快餐；右边邻居花婶子将她的小卖部挪到里间，大堂腾了出来，开起了司机快餐店，有烟酒卖，有快餐吃，她逢人便吹嘘，说这叫联合经营。

我家的日子从此失去了宁静，每天不是左边的叮呤咣啷，就是右边的叽哩哇啦。

更可气的是那呼呼直冒的油烟，不是顺着东风灌入我家，就是顺着西风灌入我家。呛得我那一对身体欠佳的老父母火冒三丈。

“与其这样受罪，倒不如咱也开一家！”老爸这样说，还不是眼红别人家的生意。

“开就开，谁怕谁！俺熊桂兰里外也是一把好手，哪天不是俺家的饭菜香飘十里？”嗯，我吹牛的本事确定是遗传自老妈。

虽说话是有点儿夸张，但我妈做饭是真好吃，关键她人还漂亮，嘴还甜，极会迎来送往，开饭店这事，还真适合她。

我嘛，一个28岁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就被老妈从深圳喊了回来。说是我的富二代梦想马上就要成真了，接着就会给我迎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稳坐西庄首富之位。

还有这等好事？我三下五去二就辞职了。

“什么狗屁破文案，爷不干了！”

临走那天，还不忘在公司微信群里骂了老板一句：傻逼！

随后，我就被踢出了公司群，而且最后一个月工资再也没有音讯，我想大概是老板和财务一起，要饭去了吧！

到家的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准备好好洗洗个脸，以西庄富二代的面目见人。哪知老妈骑着小三轮风风火火地回来，一见到我，就说：“去给我把菜卸了，再顺便把能择的菜给我择好！”

老妈一屁股坐到她的摇椅上，晃悠起来。见我没动，她用脚蹬住地，停了下来，抬手看我给她买的浪瑟表，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是八点半，要是十点半之前，菜没收拾好，我就收拾你！”

哎，算了，反正我早晚要继承这家族事业，不如早一点儿从基层干起。不就是择个菜嘛，大男人除了生孩子，没有干不了的。

一个半小时后，我就洗好了两篮子青菜、一篮子芹菜、一篮子青椒，掰了一篮子豆角，擦了一篮子土豆丝。

其实，挺有意思的。忙碌的工作让我再也不会因为微信里那十几个女孩子不给我回信息而苦恼了。

“哎哟，程大学生亲自择菜呢！就这，我小学生都能干的比你好！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村花李玲玲挺着大肚子，摇头摆尾地走过来看稀奇。

“要你管！”本富二代高冷地回了一句。李玲玲是我小学同学，六年级没上完就辍学了，她懂个屁！

“也是啊，让一个大男人洗菜择菜，未来儿媳妇肯定瞧不上。还是得干技术工种，程风，妈宣布，以后大厨就是你啦！”

“耶！”一把烂菜叶子从我手里飞上了天！

【作者题外话】：乡村乱象，写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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