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细节
第八十三章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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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徐夫人说完也随着王穿走到小宛的床边。
而王穿也是认真的看着，却并没有碰小宛的床铺，毕竟是一个九岁小姑娘的床铺。
只见床上的被褥、枕头都十分整齐，虽然被子已经完全打开，而且前面还掀开了一角，可却并不零乱，也无打闹撕扰的痕迹。
而且床边上还工工整整的摆着一双花鞋。
这双鞋子王穿见过，正是昨夜小宛姑娘献艺时所穿。
床头前摆着一个柜子，里面有小宛姑娘平时换洗的衣服，算是一个小小的衣柜，当然也有昨夜小宛姑娘最后穿的衣服。
王穿看了看，也拿小宛昨夜所穿的衣服，看了看，又对着徐夫人道：“夫人不必在意，不知小宛姑娘平时除了琴棋书画之外，是否会一些武技或是防身技能之类的本事。”
王穿说完把衣服凑近闻了闻，除了小宛姑娘清新的体味外，并没有其它杂味。
“回统领大人，女儿自小习的只有棋琴书画，并不会什么武技，老身也只会这些，并没有人会教她什么功夫。”
“哦，原来如此。”
王穿低头看了看地板，十分光洁干净，所留下的都是刚才自己走的脚印。
他再看徐夫人的双脚时，却并没有看见徐夫人的脚印。
“统领大人，我们平时几乎不出门，所以鞋上都十分干净，再加上女儿平时也喜干净，所以屋里少有灰尘，一般不会留下脚印。”
徐夫人会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提醒王穿，而王穿一大早起来，跑了很远所以鞋子上都有灰尘，而且王穿似乎自来了大明天启之后就没有换过鞋子，所以自己的鞋上看起来有些灰尘扑扑的。
当然非是说明王穿就邋遢，既然没有脚印就说明劫走小宛姑娘之人也非是一个粗俗之人，脚下的鞋子也是很干净的
“夫人有没有查探过小宛姑娘的房里有遗失衣服东西的？”
“没有，屋里和平时一样。”
王穿说完也是看了看床头的柜子，虽然叠得十分平整，可有一个地方还有略有不平，像是被带起来一样。
但王穿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觉得这也十分正常，毕竟自己以前的屋子比这还要乱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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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小宛姑娘平时自律，也规规矩矩，行事有度，但累了一天，晚上睡前也会有所疏忽。
想来若是平时早上起床之时自然会再整理一番，所以衣柜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王穿再看蚊帐，此时都并没有放下，显然并不像是真的准备睡觉之人，而在枕头边上还有一本书放在一边。
由此可见当时小宛姑娘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蚊帐都没有放下，依然十分工整对称的挂在蚊帐的挂勾之上，说明当时小宛姑娘离开此屋之时并没有睡着。
而一边桌上的油灯中的油看起来已经很少了，就连灯蕊都快烧到底了。
“女儿喜欢读书，每天晚上不管多晚回来都不会马上睡觉，都喜欢躺在床上看看书。
我这个做娘的虽然说了好多次，可她就是不听，也拿她没有办法。”
王穿把书拿起一看，书上写着三个字《烈女传》，是一本普通的书。
王穿知道此书是纪传体写成，有些像史书，成书于西汉年间，作者刘向，书中记载了当时一百多名民间奇女子的故事。
当然这一部已非是当时刘向所着的完本，而是万历年间一个叫江道昆的人所编写的，内容当然也改变许多，明加了许多明朝人喜欢的小说的成分在里边，所以书面上也有汪道昆编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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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穿心里也是忽然之间有些佩服起来，当然也多了一些惭愧之意。
一般而言在古时之时女子大都猫扑的崇善于“女子无才就是德”，这似乎还要追溯到孔圣人，因为这就是他的观点，觉得女人只要做好本分，相夫教子即可，至于读书从来也不认为是女人应该做的事。
所以一般就算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也少有读书的，可这个小宛姑娘虽然身在风尘，可却比普通女子自由得多，也上进得多，竟然也有夜读的习惯。
而且所读的书也极有品味，看来她也喜欢那些古时的奇女子。
当然大明天启也不乏这样的女子，在大明朝就有一位女将军叫梁红玉，在历史上极有名气，王穿一直想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奇女子，可惜现在还不到时机。
“这是好事，多读书就多懂一些外面的世界，只是昨夜你们有人听见这屋里可有动静，或是小宛姑娘的呼救声没有。”
“回统领大人，另外第二间就是老身的卧屋，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客堂，老身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只是老身向来睡得早一些，并不像小宛会晚上看书，此事老身也不敢完全确定。”
王穿一听，到也觉得正常，像徐夫人这样从容的女子，到了这个年岁应该不会有多少烦心事要想，一天忙碌下来自然是累了。
相反小宛姑娘年岁小，虽然说起来还不到懂事的年岁，可生在这风月场所见得多，自然也会比其它孩子懂事，甚至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也会懂得多一些，也会启蒙得早一些。
“两位千总大人，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回统领大人，窗户上也未见有痕迹，房门也未有撬动的痕迹，其它地方也未见歹人遗留的物什，看起来这个歹人十分熟练，像是轻车熟路一样。”
魏虎也是十分认真的四外看着，但却并没有收获。
只是最后的话却给说得直白，给了王穿提醒了。
王穿心里也是一楞，有些寒意滋生。
此时李捕头也站在门外对着王穿一揖道：“统领大人，属下来迟，不知统领领大人招属下何事。”
“进来吧，你也来看看，昨夜这屋里的主人小宛姑娘失踪，我们正找不到头绪呢，你来看看给本公子一个提示。”
王穿招李捕头进来，而徐夫人也知机退出，毕竟这屋里太小，也容不下那么多人。
而且王穿看得如此仔细，又有东厂、刑部的有名捕头来帮忙查案，她心里也放心许多，不便再妨碍四人查探。
“魏虎千总，穿户纸有没有洞？”
王穿此时到是反问了一句，他也是忽然想起一些电影里的桥断，若说小宛姑娘并未放下蚊帐说明她还在看书，那么如何会静得让隔了一间房的徐夫人都没有听见动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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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王穿看此小院除了这三间之外，其实还有几间，像是丫头或是其它姑娘的房间，如果有声响自然会引得其它人惊醒，可事实就像无声无息一样。
“有，有一个小洞，看起来还是新的。”
王穿此时有些兴奋，心里也十分自得，忙奔了过去，看了看窗户的纸确实有一个小小的洞，正好可以够放一根小小的竹管。
可王穿看完之后又觉得那里不对，摸了摸头。
再回转身看着李捕头道：“李捕头，你觉得此案歹人会如何劫走小宛姑娘的。”
刚才王穿还不认为是歹人劫走的小宛，可此时竟然也认定小宛是被歹人劫走的念头。
“统领大人，看这位小宛姑娘的卧房如此整洁，其人必然十分仔细也十分谨慎，既然不是破窗而入，除非是高手前来，要不然一般都会听见声响，不会如此不小心，而且从被褥来看，这位姑娘并不惊慌。”.qqxsΠéw
“窗户上的洞难道也不能说明是歹人用迷药先迷昏了小宛姑娘，再进屋劫走昏迷的小宛姑娘的吗？”
王穿有些好奇，但知道李捕头必然会有理由。
“统领大人来看，小宛姑娘的被褥，只是抛开了半角，若说小宛姑娘是被歹人抱走的或是其它方式扛走的，那么被褥不会如此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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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种情形只能说明小宛姑娘是自己起身的，所以被褥才会平整如初。”
王穿一听，也想像着当时的情形，自己伸出手俯下手去做出抱一个姑娘的姿势，再看此时的被褥，心里顿时明白，李捕头所言到是十分贴近当时的情形。
这么掀开一个小小的角，除非是自己，要不然歹徒是不会如此小心，更在劫走小宛姑娘之后还留着如此整洁的被褥。
“统领大人，小宛姑娘应该换了一套衣服才走的。”
李捕头走到衣柜之前，仔细看了看，这让王穿又来兴趣了，刚才他只觉得衣服应该有人动过，却并没有想过小宛会换衣服。
此时魏虎与魏幺也走了过来，想听一听李捕头所说什么理由。
“统领请看，这个小宛姑娘平时应该十分注重细节，所以这衣柜里衣服分得十分清楚，一套一套的摆放整齐，而且高度几乎相当。
可这里却无故少了应该是两套衣服的样子，除了留在床头的这一套衣服之外，应该还少了一套。”
王穿一看，心里明白，李捕头所言正是一个爱好整洁的姑娘习惯，在衣柜里放置衣物之时，堆码的衣服放得几本差不多一样高，这样显得会十分协调。
王穿想了想，又再用手比划了一番，确实如李捕头所言一样，除了常用的这一堆衣物之外，其它的几堆都大体一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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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分析，那么说明小宛姑娘当时并没有被迷晕，而且自己还起床开了门，换了一套衣服。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小宛姑娘自己走出这个房间的可能性更大，而非是歹人强制劫走了。
此时王穿也是长长的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轻松许多。
“不过若说是妖人劫走的，那么属下也不敢肯定了，京城采花案那些姑娘似乎也是自愿的，并没有反抗的痕迹。”
王穿一听，心里又哗的跌入谷底，比刚才还要跌得难受，而这李捕头却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正好提到王穿不愿想的那一壶。
“好吧我们出去再说。”
王穿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当然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到了门外，王穿再次审视这个后院。
小宛的闺房只是其中之一，四周皆是一样的房间，外面也无特殊的记号。
整个院落中间是一个天井，却比普通天井大得多，边上有一口水井，一棵老树种在角上也看不出是什么树来，树底下一张石桌几个石椅，这种格局十分普通，并没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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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后院的三处小楼都是二层的，上面一层却从没有从底下上去的楼梯，有异于普通民房。
但王穿知道上面一层是直通酒楼第二层的，只能从酒楼二层那里进来，至于做什么用，王穿也自然知道，毕竟这是青楼，当然要有客人玩乐的地方了，但又不可以让人打搅，所以就与下面并不相通了。
这种设计其实也是方便一楼，二楼的客人来此玩乐留宿之用。
当然在现代社会这种设计也是十分常见，并没有特殊的地方，相反还会让人觉得此中十分体贴，善解客人之意。
“徐夫人，能不能帮我们备点饭菜，此事还有些疑问要询夫人。”
“统领大人，已经备好了，就等统领及三位大人了。”
王穿一听，心里也倍感温暖，知道这个徐夫人不愧体贴，也善解人意，此时不哭泣已然恢复平时温柔大方的形像，到让人感觉不到伤感之情。
“好有劳夫人了。”
王穿说完还是跟着徐夫人向饭堂走去。
饭堂其实也就在一楼，而且这个徐夫人早已安排好，桌了摆着几件菜，都是下饭可口的菜，看来这个徐夫人也懂是规矩，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大罢酒席，以图讨好王穿，从这一点看，这个徐夫人也是十分务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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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穿三人也不讲那么多，十分简单的用过午饭，此时又重新移回到院里天井里坐着喝茶纳凉。
这个时候天气太过炎热，一些姑娘们也都起床了，似乎这种节奏的生活与现代社会并没有多大区别。
她们也十分好奇的看着院内，但只一看又都吓得连声都不敢发，一个个只穿着睡衣，半露半掩，不施粉黛，惊慌失措，小鹿乱撞般再奔回自己的房间。
毕竟王穿并不让人害怕，可身边却有有东厂的两个千总，也有刑部的捕头。
王穿知道现在小宛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几人知晓，可用不了一个下午，想必一些常来此鸣翠楼的王公贵族一定会知道，而今晚此楼必定会热闹非凡，也会议论纷纷。
“徐夫人，小宛姑娘在鸣翠楼抚琴有多长时间了。”
“回大人，不足一年。”
王穿想起小宛的年岁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可笑，这种问题就好像是在现代kyv问一个坐台的小姐，你来这里多久了一样，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昨天或者今天才来。
而小宛姑娘显然还小，自然不可能出道很早了。
“这一年来，有多少王公贵族认识这位小宛姑娘呢？”
王穿还是先从认识的人中来查找，并不直接就认定此事就是妖人所为，在他心里但愿此事永远与那个采花的妖人无关，甚至于希望今天李捕头能带来其它姑娘受害的消息，这样可以肯定小宛姑娘就不会是被采花盗抓走的。
如此自私而且带着卑鄙的想法，也让王穿觉得太过龌龊，不敢再想。
可李捕头却并没有说，王穿有些失望，但却又不敢失望。
“也并不多，小宛出台抚琴这一年中也不过四五次，若说认识她的人怕也只有三位在京城中的老王爷，还有妙相神僧。
至于说其它官家的公子到少有来此鸣翠楼的，也少有会上三楼的，毕竟三楼之上除了老身扶琴之外，并不如二楼喝花酒那么热闹，相对而言十分冷淡。”
徐夫人到也实话实说，并没有故意去掩饰，而王穿再次觉得自己太过愚蠢，问的问题虽然看起来有深度，其实都太过肤浅。
此楼的主人如此神秘，若说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太监王体乾，那其它重臣的公子自然会有意避嫌，不会来此招摇闹事。
而且一些重臣在京城必然也有产业，也有喜欢去的地方，对于徐夫人这样国色天香的女人，虽然大部分公子都会喜欢，可大家都应该知道瑞王爷对这个徐夫人的痴情，没有人愿意，也没有多少人敢跟一个王爷来青楼争女人的。
再说了小宛毕竟年岁太小，纵然将来同样会是一个美艳的姑娘，可现在还太过稚嫩，大多公子哥酒后寻欢都不会喜欢一个如此稚嫩的小姑娘，反而对那些带着成熟女人气息的小妇人十分感兴趣。
这一点似乎千古不变，王穿当然也明白，因为现代社会就是这般个发展趋势的，当然万事都有例外，没有绝对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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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从小宛姑娘身上找线索并不适合，那么昨夜冬雪厅的神秘客人夫人可知晓他们的底细呢？”
王穿听了徐夫人的话，知道小宛能接触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先排出其它人，却又借此来问徐夫人昨晚客人的情况。
他当然也是有私心的，可其它人却并不知道，而且昨夜那一桌客人当然也有嫌疑了。
“统领大人不知，三楼的客人，若是厅门开着的，表示不惧于让别人知道身份，若是厅门关闭的说明客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其身份，所以老身也不敢过问，只有此间酒楼的主人才知道客人的身份，这也算是此酒楼的规矩。
虽然此事涉及小女，可老身也不敢坏了规矩，而且老身说来只是此酒楼的一个青楼女子而已，还望统领大人见谅，即是不知，也不敢胡言。”
徐夫人说得十分得体，让王穿无话可说，既然是规矩那大家就要遵守，更何况徐夫人只是此间的一个雇员，而非老板，纵然有心，怕也有所顾忌。
而且她也深知此间主人的本事，非是她这种风尘女子可以对抗得罪的，就算涉及她的女儿也是一样。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就算是徐夫人知道昨夜冬雪厅的人，那么她也不会怀疑那些人会是劫持小宛姑娘的歹人，从这一点看也排除了冬雪厅人作案的可能。
这也多少让王穿感觉到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满意，毕竟冬雪厅若是谁也不知其身份，但他知道其中一人，而且也不希望那人与歹人为伍。
“哦，原来这样，那夫人这些年在鸣翠楼可有仇家，或者是因为一些人垂涎夫人美貌却又得之不到的人，会借此来劫走小宛姑娘以此来威逼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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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是现在夫人有没有收到威胁恐惧，或者是勒索的信函呢？”
王穿不得不从犯罪动机上来分析此案，这样或许会找到些头绪。
“统领大人所说到也可能，只是到现在为止老身也未收到有这类信函。
可若要说当年初来此楼之时，到是有不少王候公子为追求老身，为得到老身的青睐而有过争执，可这几年似乎老身也被遗忘了，而一些年轻的公子慢慢的甚至不知道老身的存在。
若说与人有仇，老身身在此楼，为求生活只会讨好于客人，也不敢得罪客人，该是与人没有仇怨的。”
王穿一听，知道又一个猜测又被否认了，这般谈下来，王穿一直有一种自己十分愚蠢的感觉，似乎所有的可能都被这个徐夫人轻描淡写的化解掉了。
而此时留给王穿的依然是毫无头绪，就连劫持小宛姑娘的动机也弄不清楚，那么人海茫茫又如何去找回小宛，而刚才所发誓言就是一个笑话。
但有一点却也非是完全失望，那就是既然不是仇怨，更不是勒索，那么劫走小宛之人就不会对小宛不利。
再结合刚才在屋里得到的线索，又让人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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