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陶尔梨下发任务，将手中的人员安排表分发给部门各个同事：“这次研讨会公司很看重，所以不要出现一丝纰漏，大家加油干，到时研讨会结束后会有一个招待会，你们都盛装打扮一下去现场玩玩。”
“哦……”
接过安排表的众人显得没有那么热情，不是垂头丧气就是撇着嘴不爽，陶尔梨也知道他们最近加班辛苦，招聘事宜过后，人事部也没有空闲下来，接着忙新员工的入职安排，签订合同以及上边时时压迫下来的培训计划，这会儿还要负责研讨会相关事宜，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忙上加忙。
大家每天早出晚归，精力都被耗得差不多了，再让他们去招待会面对公司同事或者领导高层们的嘴脸，任谁都打不起精神。
“我知道大家辛苦……”陶尔梨望了望同事们，抿嘴扯出一丝抚慰的干笑：“这样吧，这段时间忙完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地点你们定，我请客怎么样？”
这样颓丧的气氛不是她想看见的，于是狠下心鼓足士气想犒劳一下大家。
不过话说出口的瞬间她也不敢确定其他人是不是会领这个情，她只怕自己的提议会让他们觉得这是一次相当于公司内部的聚会，而她充当了上级领导的位置，依旧无法使他们玩得开。
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了。
众人像是奉迎圣光般抬起了头，眼中那抹深切的渴望满盈剔透，希望的曙光又重新回照大地……
“耶！”
“哦呼！”
“太棒了！”
“姐你一定是天使！”
……
天不天使她不清楚，不过看在众人重拾欢笑的份上，她也就如释重负了，饱含着母性般慈祥的双眼看着这群年轻小孩儿们，仿佛也将他们看待成一个个刚降临凡间的小天使。
她不敢开口打击他们，说这些工作量不是他们以后会继续面临的最大压力，再工作一两年，对着电脑打字的速度都比不上脱发的速度，这个社会不是拿命逼着人，而是拿头发丝儿逼着人……
噢！天啊！为什么要让这些还未染经风霜的孩子们去面对这个残酷可怕的世界呢。
刘颖珍将陶尔梨拖到边上：“陶姐，咱们部门十几个人呢，你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
刘颖珍的出身不是万贯豪门，小康家庭中生长依旧贯穿着母亲教导要勤俭的道理，她很崇敬陶尔梨，把她当大姐姐一样看待，自然也会由心地替她烦恼替她忧。
陶尔梨笑了笑：“你不要小看一个二十九岁单身女人的存款。”
“唔……不对！”方景不知从哪时站在她们俩身后，对着陶尔梨说：“你已经三十岁了。”
如果高跟鞋可以作为武器，陶尔梨很想不顾形象地掰下鞋子，鞋跟对准了他的脑袋砸开几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虚空的，不然“为人处世，人艰不拆”的道理怎么还不懂。
陶尔梨纵观整间办公区，开小差的人不少，大多还沉浸在她刚才的“天降福利”中，她敛目收心，沉稳地再次发声：“前提！所有人都给我做好你们手中的工作，我不需要合格的标准，我要的是完美的工作绩效。”
话音刚落，办公区倏然安静了下来。
果然不严词厉色一点，催生人内心的懒惰只会越长越疯狂，陶尔梨对待工作向来不苟言笑，所以在抓工作绩效这一点，她早已牢牢地掌控住整个部门。
她会严己律人，但是却从不听闻别人口中的自己，尚有某个领导曾称赞她是个会做管理的女强人，短短几年做到这一个位置，她可谓是实至名归。
她从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别人口中能干的人，她只觉得自己处在什么地位就做什么事情，要论惊羡四座的才艺天赋，她只认为自己才疏学浅，入不得眼。
要说过去曾经对艺术的痴迷狂热，也在一次打磨中被消耗殆尽了，如今不过是一介平庸之辈，她早已看淡了许多。
苦中也要打起精神，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跟下属对了对新入职员工的培训方案后，陶尔梨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午休时间，她想起罗成森替她找了一个人一起负责会场的事情，据说是策划部的一员，而研讨会一事给予她的时间也不多，设计会场更需尽早进行，她想很有必要跟这位负责人先会一会面。
在广告传媒这一方面，策划部作为设计创作的核心部门，自然是重中之重的地位。虽然是个很受欢迎的部门，但相反也承载着竞争大，门槛高的特点，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策划部位于公司的六楼和七楼，别的不说，单凭一个部门的所占面积，就占去了一楼层的四分之三，同时还兼并两层楼，是公司规模最大的部门。
六楼通往策划部的大门口，宽大且镶着花边的玻璃推拉门就可显示其的豪派。一眼看进去，偌大的不规则办公区敞亮舒适，以精简现代式白色为主体，配合原木色的软装，再装饰一面植物墙和各处办公桌旁伫立的绿植，明明白白体现出什么叫舒适的空间感。
当然令其他部门更为红了眼的，不仅是装潢上的精致，策划部的办公区之所以宽敞，其跃层式的建筑设计起了极大的作用。大办公厅有两层高的房顶，靠左侧玻璃窗前有座工业风楼梯，上到二层是几个会议区和办公室，复式层下层是用玻璃高隔间断开的若干间工作室和物料室。
相比之下，作为行政部门之一的人事部，却与其他行政部门共同分享一个楼层，委屈在普遍相仿的办公室里，真是流不尽的眼泪，道不尽的心酸。
办公厅里的办公桌是不间断的连桌式，从二层的栏杆上看下来，办公桌的外弧形状颇似一个问号形，弧形里的桌子略像神经元树突的形状，分支与外弧连接而成。
办公桌的尾部，即问号形脱离圆弧的那块地方靠近门口，隔出了一个办公位，坐在这位置上的人大多是部门里辈分最低，做着打杂工作的人，相当于前台接待一样。
此时位置上坐着个年轻小姑娘，她看见陶尔梨走了进来，慢悠悠暂停了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才起身问道：“有什么事？”
陶尔梨正想说明来意，右侧的茶水房里走出来一个人，看见她立马叫住了她：“尔梨？”
“芬芬。”陶尔梨朝她抛出一个微笑。
以前陶尔梨因工作上的问题经常出入策划部时，都是温芬接待的她，两人也慢慢在相处中熟悉了起来，后来温芬做了设计助理，陶尔梨也因升职不再做跑腿活而很少再当面接触。
两人的交情似乎停歇在这里，但好的一点是她们俩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过渡而变得陌生，偶尔工作上或是上下班碰了面，还是会盛情问候一句，介于同事以上的那种亲密度。
小姑娘见是自己部门里认识的人，便一副省了心似的坐回椅子上掏出手机继续看剧，但温芬马上叫住了她，怒喝道：“待人接物是这样的态度吗？你来这里不久，不认识人就算了，至少也该礼貌性地问候一声，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要你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当门神吗？”
小姑娘瞟开眼神，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朝陶尔梨问了声好。
陶尔梨对温芬挑了挑眼色，便装腔作势对着小姑娘伸出手：“你好，如果你不认识我，我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陶尔梨，是人事部的经理，以后工作上与你们部门接触的时间还很多，还需要你多加担待。”
在听到她自称为“人事部经理”后，小姑娘脸色越来越差，知道自己撞到了钢板上，立刻低头羞怯地握住她的手：“经理好，我、我叫李小润，刚刚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没事，年少志气高，说明你有一颗年少气盛的心，”陶尔梨轻轻一笑，指着她的办公桌：“如果将这份心用在工作上，我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李小润点了点头，陶尔梨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谦虚听进去，只当是好心相劝一句，便与温芬走进里间的讨论室。
复式层的下层隔着好几间密闭的办公室，通道之间的转角处，皆利用空间筑起一间两人位的讨论室，若是恰逢两大设计师意见相悖的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单边门一关上，简直是提供了一个互相掐架的好场合。
“你的性格果然还是没有变，”温芬去茶水间给陶尔梨冲了杯茶，拿进讨论室后，突然感慨：“以前你成天热情似火地为了工作来回奔波，那时我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认识的你，在你的同化下，我也努力逃离了那个座位……唉，我还是能力有限，做了设计助理后就再也没有上升的余地了。”
陶尔梨：“说什么呢，我也不过运气好，恰好上一任经理退休，推荐我上去，我才得以坐上现在的位置。”
“可运气好的前提也是因为你的实力受到了老一任的赏识啊，”温芬朝着天叹了口气，才回到正题：“不过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陶尔梨这才想起正事：“哦，对了，我是来找与我一起负责研讨会场的人。”
“人？”温芬微微蹙眉，有些难为情：“现在还没有这个人……”
陶尔梨不解地看着她。
温芬解释道：“上次开会时我们经理提过这件事，但是当时没有一个设计师想担下这个工作，你想啊，所有人都有自己手头上的事，像这种研讨会的相关事宜，复杂吃力又不讨好，他们才不愿意多管闲事。”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定人选？”
“嗯。”
陶尔梨怀揣着希望问：“那你们经理在哪？我找他谈谈尽快确定下来吧。”
“经理和设计部的人在开会……要不你等会儿吧，他们应该很快就结束。”
为了堵个好时候，陶尔梨特地在午休时间前来这里，却不料接连碰壁：“那算了，我下次再来吧。”
不多留片刻，陶尔梨朝温芬道了别便很快离去。
不久后，二层的大会议室门被打开，一群人作鸟兽散，温芬在办公厅看见佟经理正要从楼上走下来，想到了陶尔梨黯然离开的背影，便大声问：“佟经理，研讨会负责人还没确定吗？刚刚人事部陶经理还亲自过来询问了。”
佟力从文件中抬头，才记起这件事：“对呀，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盛正刚从会议室走出来，沿着栏杆走向楼梯时，便听见了这番对话，眼神蓦然一挑，问佟力：“什么研讨会的负责人？”
佟力：“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件事啊，副总让我找个人跟人事部经理一起负责研讨会会场设计，但是没见你们有这个意愿，我正想说去推掉这事看能不能让别的部门去做。”
“跟人事部经理一起负责？”盛正想了想：“上次你可不是这样说。”
秦丹丹双手抱胸，故意溜达到盛正的身边，插上话：“怎样说都无所谓啦，这种活就让经理推了去，又累又无聊，谁愿意做啊！”
盛正瞥了眼秦丹丹，转眼看向佟力：“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