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匪帮
吃完饭,我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了。
“你们照顾好自己,如果有需要,醉仙楼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齐徹送我到门口,此情此景,颇有些伤感。
“好啊,”我努力憋回去眼泪:“反正都在京城嘛,我想回来还是很简单的。”
落桑附和着我点点头:“我们该走了。”
落桑带我去他在京城新购的店铺。能在京城开店,并不容易,可见为了购置这处房产,落桑与他的阿妈也是颇费一番力气。
再次踏上马车,落桑扶我坐好,车夫没有等待,只听“驾”的一声,马儿扬起四蹄朝前奔去,马蹄阵阵,踏过青石板,我记得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师傅带着我一路走过来,而今师傅在哪里呢?
这条住了六年多的街道,承载了我太多喜怒哀乐,如今看着醉仙楼也慢慢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我心里五味陈杂。
这次,和上次我被撵出去不一样。
我这一走,是真的与醉仙楼没有瓜葛了。
落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他将手轻轻放在我肩头:“别太难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是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像我和他们每个人的过往。
我和师傅师兄离别,和君华离别,和慕容仙离别,和齐徹离别。
仿佛我一生的遇见,就是为了说一句再见。
我是真的很无奈。
“我没有经商经验,也没有雇过长工,恐怕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劳烦你。”他看着我,有些忧愁,他开口,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寂静。
也是,现在他相当于是白手起家,好在我这么些年也与齐徹学了好多。对于京城的风土人情,他也不是很懂,我觉得我的离开还是正确的,起码可以帮助他。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帮你。”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和齐徹一起打理酒楼,谈不上精通,但好在马马虎虎的凑合。”
他笑了笑:“你过谦了。”
我们递婚帖的那天,慕容雪会将身契带给我,那个时候我就自由了。
其实我明白我与谁成婚她并不关心,我一直以来确实有些僭越,这件事情并没有好商量的。
落桑的店铺开在临近郊外的小院里,纳维人善造器,说的就是他们在兵器的打造方面颇有造诣,京城的郊外,相对于醉仙楼差了一些,但是对于其他邻县来说,已经繁华不少了。
京城多繁花,这里也不例外,小院花团锦簇,院外树木丛生,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我与落桑将院落收拾出来,前院负责经营,后院负责打造兵器。
“我听慕容雪说,马上边关就要打仗了,到时候你这铺子,肯定会生意很好的。”闲聊中,我想起之前子梁师兄回来的事情,不免为落桑推测起来。
“其实我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发生,”他认真看着我说道:“战争意味着有流血和死亡,不管是官兵还是老百姓,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他们的家庭……我不希望有战争。”
我附和着他:“是啊,是。”
相处这么久以来,知道他一直是一个开朗、乐观、善良的人,比起那些弯弯肠子的人相处起来舒服多了。
夜幕降临,街道上打更的声音渐进渐远,我根本无法入眠。
我每到一个新坏境都会有短暂的失眠,最近好像更是厉害,头有些轻微的疼痛,甚至连脸的皮肤被连带着触痛。
与其说是有了这个毛病,不如说是我的平淡人生在之前大婚那天就已经开始不可控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拖得长长,可能是为了更好的促进大家入睡吧,之前在城主府的时候是听不到的,久违太多了。
我看了看窗外,隔壁的落桑屋内已经落了灯,院子里静悄悄的,颇为安逸。
我借了烛光拿出绣活来做,这是一幅鱼戏莲叶图,三条锦鲤围着荷叶,追逐着一颗金丹,旁边荷花开的正好。
这是落桑给我揽的活,是京城一个富贵人家夫人第三个儿子的满月礼。
六年前师傅带我到醉仙楼的时候,其实我绣的并不好,我手拙,每次都扎到手。没有人天生就是会什么的,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像这个绣活,无非就是细致,要吹毛求疵,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找出毛病来。
正绣着,一阵风从窗户刮进来,吹的烛光摇了摇,我手下一刺,一阵吃痛,,手指火辣辣的疼,想必是又刺破了手。
我放下绣品,站起来,去旁的空闲屋子找一点止血的药来。
刚刚踏出屋,无意间往院外方向看一眼,便看到不近不远处一点红色,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确定那里是着火了,因为隐约有人吵嚷的声音传来。
“父老乡亲快跑啊!”这时,院外有人风一般地略过院门,边跑边喊:“是匪帮!”
他喊完这句话后,四下里间歇性地亮起来灯,紧接着人们都睡眼惺忪出来。
“大半夜喊什么?出什么事了?”对面一个壮汉冲那人喊到。
“是……好像是匪帮!他们已经放火烧杀了很多人了!”说罢他一拍大腿:“我能说就这么多,快跑吧!”说罢,他跌跌撞撞朝京城内跑去。
大家顿时炸开了锅。
我愣了几秒钟,忙转身去敲落桑的门。
坏了,听说匪帮的悍匪不只是截人钱财,更是会要人性命,他们如蛀虫一样无孔不入,哪怕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也不例外。
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可以这般猖狂?可怜我和落桑刚刚找到一个安居之所,就要暂时逃难了。
“宗辰!”我急得满头大汗,这个节骨眼上,我只能祈求落桑能听到我的敲门声。
门被从里面打开,落桑只穿一件单衣,他茫然望着我:“什么事?千晚你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匪帮来了!快一起跑吧!”
他眼睛瞬间睁大,忙拽住我往外跑,力道很大,像那天他拉着我在纳维的街道上一样。
纳维人天生体格强壮一些,更何况是一个成年男子。
于是,跑了没多久我脚下一绊,摔到了地上。
他一脸抱歉地将我拖起来,手足无措地道:“对不起千晚……我……还从来没有拉着女孩跑过……我……”
“没关系,”我笑笑:“我们继续跑吧,小心匪帮追上来。”
他立马转过身弯下腰,下一秒,我整个人悬空,脚脱离地面:“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