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仪式丶开幕
时值黄昏,地平线上的夕阳艳色绽开,红辉漫际,渲染这片大陆最南部的新城。
雅地安的西部,空气稍显闷热。
一座破败的教堂,坐落在杂草丛生的荒废地段,偏僻荒凉处,形迹可疑的几道人影正抬着麻袋,他们越过低矮的栅栏,踏过半米高的杂草,直奔那所无人居住的教所。
灰白色的大门,漆料早已脱落,上面遍布的窟窿有大有小。
为首的胡髯大汉,看着面前阻路的障碍物,伸手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注意,接着,他放下手里的麻袋,对着破烂的门框直接踢去。
“咚!”
凌厉的猛踹,掀动尘埃四起,地面一阵轻颤,大门像是竖立的木板一般,被轻易踢倒在地。
“走,跟我去教堂里屋。”
伴随粗犷男音的呐喊,大伙很是默契的依言而行,众人快步穿过满是蛛网的走廊,跟随胡髯大汉的步伐,一行人麻溜的把袋子抬进内厅。
约十平米的房间内,只有正对门的位置有扇高窗,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虽不明亮,但也照清室内大概的布置。
圆木框制的窗户下,摆放着一座石棺,布满碧绿色藤蔓的墙角,诉说着此处的无人问津,可奇怪的是,劣迹斑驳的墙面,却写满歪七扭八的字体,像是有谁在记录地狱的秽文。
不大的内厅,四个男人带着袋子进入其中,场面顿时拥挤起来。
“快!我把石棺打开,你们把她放进去就行。”
有了计划,三人就放下还在蠕动的麻袋,急忙解开袋口处的系绳,从中掏出一位口塞棉布、手脚捆缚的女人。
此时的胡髯大汉,用上全力推开棺材板,而他身后的同伴不顾试图挣扎的女人,架起对方就往棺内扔。
“快!按住她,别让她起来,我们先合上石棺再说。”
“好的!”
闻言,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的用起劲。
“嗡……”
伴随着沉闷的合棺声收尾,四人最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松懈下来,四人短暂的相视无言后,为首的胡髯大汉又开始继续忙活起来。
曼奎德丶贾斯丁,四十六岁,是废弃教堂五公里外村落的族长,作为二阶猎手的他,平日里满脸络腮胡子的模样,尽显沉稳老重,果不其然,他在位村长的数年期间,自设学堂和传授捕猎技巧,时不时也帮村里处理琐事,俨然成为村里的梁柱。
可惜好景不长,半年前,村里饲养的家禽,无端出现连续被啃食殆尽的事件,起初村民还以为是魔兽所为,于是乎,曼奎德就花钱在附近的雅地安冒险者公会,发布悬赏任务。
几天的功夫,就有了结果,可出人意外的是,残害家畜的凶手竟然是他的女儿,幸亏曼奎德在村民心中攒有声望,不然群情激愤的大伙早把他的女儿当做恶魔,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了。
杰克,是七十多的老人,数十年前,此处的教堂还没荒废之前,杰克在这里当过牧师,而曼奎德现在所处的房间,也是老牧师口中驱魔用的内室。按照先前杰克交代的步骤,胡髯大汉很是认真,按部就班的为自己的女儿做起驱魔工作。
一同过来的年轻小伙,看着满身大汗的村长拧开腰间的葫芦,向着室内洒落黑红的狗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忐忑的开了口:
“村长,老杰克给的方法靠谱吗?”
“不管杰克的建议靠不靠谱,都得一试,雅地安的教堂我也去过,可那里的牧师们,也没办法治好我女儿,并且近些天,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前些日子打开铁笼让她出来吃饭时,趁我不注意,她张嘴就咬我后背,不是自己二阶猎人的实力,身体素质不错,还能反身击晕对方,换成一般人,早成她腹中亡魂。唉……”
胡髯大汉说话时有些哽咽,可还是故作坚强把葫芦里的狗血洒完,随后他跪在地上,对着石馆磕着头,一边稽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神国的光明之众,慈爱的伟大之主啊!拯救您脚下无辜的信徒,摘除深埋於躯体内的魔种……”
呢喃着杰克叙述的驱魔经,奎曼德很是虔诚,同样也打动同来的三名伙伴,收起劳累奔波后的懈怠,有模有样的,他们也跪下膝盖祈求神祉。
所谓的仪式并不复杂,进行约一个钟头拜颂后,胡髯大汉站起身,眼眶有些湿润,见村里来的大伙为自家的糟心事奔波,颇有些感动。
“谢谢大伙今日出手相助,不管小女之后有没有痊愈,明天回去后,我都会宴请大家吃顿好的以表谢意。”
“村长,你这就见外了,我们都是自发想要帮忙,一件小事罢了,哪需要你什么报酬。”
“那好!这份恩情我先暂且记下,大伙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嗯?难道村长不回村。”
“嗯!毕竟杰克说驱魔需要一个晚上的月华和咒文的洗礼,作为父亲,不忍自己女儿在了无人烟的荒墟中独自待着,我准备在这守夜。”
“好吧,但村长你也要注意休息,我们大伙就先回去了。”
“嗯!”
曼奎德送别村民到了门口,站在空洞的教堂大门,望着过渡灰天下村里大伙远去的背影,曼奎德甚感欣慰。看看天色,心中估摸傍晚,他开始蹲坐在地上,拿出兜里准备好的面包,依着脏污的墙面吃了起来,既然有了守夜的打算,先填饱肚子,有个良好的状态再说。
仰视刚入夜的天空,几点星光已开始跃动,曼奎德一边思考女儿的事,一边慢腾腾的往嘴里塞着面包。
突兀的,一道奇异的光景,在他的眼前一闪而逝,曼奎德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但之后却再也见不到光纹鼓动的夜空。
幻觉?
胡髯大汉莫名狐疑起自己的眼神。
简易的吃完晚饭,收拾好情绪,曼奎德回到驱魔室,并花了点时间,整理出干净的落脚地。
靠在墙边坐下,静下心的胡髯大汉,却有种恐惧的孤寂感,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其中微弱的星光,透过木制的窗户,照在石制的棺材之上,是那么的渗白。
片刻的失神后,曼奎德甩了甩头,揉了揉脸,尽量让绷紧的表情松弛下来,控制自己的思维,竭力不想乱七八糟的怪诞。
说来,这里环境还真有些渗人,也不知道女儿她,受不受得了这压抑的氛围。
放他女儿出来透透气,曼奎德很想这么做,可杰克叮嘱过不能,祛除凡人体内的魔鬼,需要的是强硬的态度。
忙碌了一天,胡髯大汉准备小憩一下,恢复点精力,夜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想混到深夜因为莫名其妙的倦意熟睡,错过他女儿清晨能看到的第一缕阳光。
说来也怪,曼奎德微息间,耳旁总有道磐磐声,想起身查看却又无法动弹,宛如鬼压床。
更可怕的是,思绪明明能考虑到现实,却硬生生被带往梦境一般的地方。
依稀的梦里,黄月竟灼眼,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石塔像是承天的支柱,远处壮丽宏伟下的山河,邪性到了燥热。
只身游荡的孤影,身体干瘪如朽,想寻水源解渴,可葱绿的树木河川尽染荒芜。
渴!却致命。
当干涸索命之时,曼奎德却抱怨起众神。
为人父母,想救子女有错吗?光明之神,为什么您就如此无情。
【呵呵!恶魔是什么,神又是什么,只不过是吾的甜点罢了。】
黄沙漫天的梦境,却突现一道巨大的怪影,四翅平展的蛇身,遮住半片天空,对于临死之人的遗言,它却藐视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