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临时信差的故事（中）

吃完早饭，刘尘挂在厨房里的衣服也基本干了，穿上衣服之后，曹暮来和刘尘两人就端着张凳子坐在门槛旁听雨。

“刘尘大哥，你说这天为什么要下雨啊，下就算了，还要下这么久”，曹暮来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刘尘一跳。

思索了片刻，刘尘把手伸出去接了几滴从房檐上落下来的雨水：“我想下这么久雨是为了让那些忙碌的人休息一下吧，赶路的信差，摆渡的船家，下地的农夫，吆喝的商贩”。

“那他们不会因为下雨而少了收成吗，信差赶路时间长了，船家只能看着，农夫没办法去地里除草，商贩没办法上街讨生活”。

听到曹暮来的话之后，刘尘面带微笑，摸了摸他枯黄的头发：“你说的没错，但是凡事都有正反面，我们总不能抱着反面生活吧，下大雨，长途跋涉的信差有了足够的休息时间，船家也能停下下来哼哼自己喜欢的船调，农夫放下手头的锄头能够享受这难得闲暇，商贩也能停下手头的事情陪陪家人”。

曹暮来摇摇头，表示还不明白：“刘尘大哥，我不明白，咱们活着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吃好点穿好点吗，这下大雨了，啥也没法做，就这么空等时间啊”。

看着曹暮来因为长期疾病困扰而发白的面容，和如枯草一般的头发，刘尘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他：“吃饱，穿暖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生活的全部，这饭这顿没吃，下顿还可以吃，可是有些事情，你这次不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到这里，刘尘突然想到了许灵缈，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待许灵缈的感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可是自从许灵缈走了，刘尘发现自己对许灵缈的感情已经开始有了些变化，对此他烦恼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如此是对还是错。

“刘尘大哥，刘尘大哥”，曹暮来的呼唤，将刘尘的思绪从天边拉了回来。

看着眼前的大雨，刘尘在想，此刻许灵缈在干什么呢。

两个人也没有再聊这个话题，静静地坐在门槛上，听雨。

到吃午饭前，一件事情把刘尘吓的不轻。

坐在板凳上的曹暮来突然就到地，表情痛苦，浑身抽搐，双手时不时的抓挠自己，豆大的汗水在他脸上形成了溪流。

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口水不停往外流。

刘尘那里见到过这幅场景，连忙冲去厨房找曹明老夫妇。

听到刘尘的描述之后，曹明指直接跑去找曹暮来的，手上拿着一块布，走前吩咐他老婆烧个开水。

慌忙来到曹暮来身边，曹明将手中的布塞到曹暮来口中，将他抽搐的四肢按住，还叫刘尘帮了一下忙。

当刘尘摸向曹暮来的双手之后，刘尘发现，此时他的双手十分僵硬，要用点力才能不让他抓挠自己。

过了一会，刁狼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盆上搭着一块布，盆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曹明手法熟练的脱下曹暮来衣服，然后将布在盆里打湿，拧干之后，在曹暮来身上擦了一遍。

“刘尘小哥，麻烦你去暮来房间的梁上取那药包过来，里面有些药现在需要用，还有床边的药碾”。

“好”，刘尘二话不说，跑到曹暮来房间里取下药包，拿起药碾就跑了过去。

药包拿来之后，曹明从其中拿出三种药材，一种类似叶子，其他两种则是根茎，刘尘就只认识其中那个长的像叶子，叫做七日苦，具体药效是啥，刘尘倒是不记得了。

将三种药材放在药碾里，碾碎之后将药粉倒在桌上的碗里，兑上开水后，曹明就要给曹暮来喂进去。

只是眼前的曹暮来没办法吞咽，曹明只能喝在嘴里向着曹明送去。

一碗药喝完之后，曹暮来脸色好转了很多，四肢的抽搐也停了下来。

“刘尘小哥，麻烦你扶暮来去房间休息一下，老婆子那边还在弄菜，我去帮帮她，刁狼小哥就在这里等着开饭吧，刚才麻烦你了”。

将曹暮来扶到床上之后，刘尘就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曹暮来。

“刘尘大哥，刚才我是不是特别难看，像个傻子一样”，稍微恢复一下，曹暮来便向着刘尘开口说话，虽然有些口齿不清，刘尘还是能听到曹暮来语气中的不甘和害怕。

还没等刘尘开口，曹暮来又说：“这个病也不知道是啥病，我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全部死在这个病上，发病的时候毫无征兆，可是意识是清醒的，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手和嘴巴就自己动，我不想死，我想出去看看，我想看看这个天下，我，我”。

说着说着，曹暮来就流下了眼泪，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刘尘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替他擦着眼泪。

过了许久，曹暮来恢复过来，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

刘尘见状之后，叫他安心休息，自己跑去厨房打听起曹暮来的的病。

来到厨房，菜香四溢，曹明蹲在地上砸吧着旱烟，满脸愁容，老两口没有对话，有的只是沉默，气氛十分压抑。

“曹叔，我想和你打听一下暮来是啥病”，刘尘感受到这个气氛之后，情绪低落，压低着声音问道。

“这个病，柳叶镇上的郎中说是中了邪，无药可救，我大儿子和二闺女都是这样走的。后来一个游方术士告诉我，这个病是精气神不通，郁结在识海导致的病，给我开了个药方，这药方上，四种药材，百年龙须草，百年雨迦果，百年七日苦，百年三银线“。

将烟锅在鞋底敲了敲，曹明长叹一口气：“这四种药材，价格十分昂贵，我就算是花一辈子的积蓄都买不起一种”。

曹明沉默了，眼神浑浊，一滴老泪流出。

“可能也算是上天垂怜，我走遍这周围的山岭，找到了三种药材，现在就剩下百年三银线。只要能找到，然后找一个下三境懂的一点顺气之术的练气士，我儿便有救了，只是苦了他这么多年，遭受这病痛的折磨”。

说到这里，刘尘看到曹明原本浑浊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光亮，也多了一分自责。

到了饭点，曹暮来也从房内出来，他的眼睛红肿，看来刚才是哭了很久。

吃完饭之后，雨也停了。

刘尘拉着曹暮来来到院子中，地上依旧湿滑一片，院中的树木也饱受这大雨的折磨，落下了不少枝叶。

“暮来，刘尘大哥现在教你一套拳法，你看着哈”。

原本死气沉沉的曹暮来，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开朗了许多，用力的点了点头。

在院中，刘尘打了一套万象形意拳，动作流畅，行云流水，每一拳、每一式都是十分刚猛。

这可把曹暮来看的兴奋异常，刘尘每一拳，每一式，他都没有放过，直勾勾的盯着看，似乎要把这拳法镌刻在脑海中一般。

长出一口气，刘尘收起了拳势，笑着对曹暮来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好，好”，于是曹暮来带着笑意，跑到刘尘刚才在的位置，有模有样的打起了万象形意拳。

刘尘越看越不对劲，这曹暮来一整套拳法他都记住，就看了一遍，打的时候错了一点动作，其他的基本没错。

“暮来，你有过拳法基础吗”。刘尘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天才了。

曹暮来摇摇头：“没有，我这是第一次打拳，就是依葫芦画瓢而已，打得不好，刘尘大哥你别笑我啊：。

“暮来，你在看我打一遍，然后你在打一遍”。

“好”。

跟着刘尘打了两遍之后，曹暮来的拳法动作居然丝毫不差，也是十分流畅。

打完之后，两人喘着粗气，刘尘若有所思地看着满脸带笑的曹暮来：“他可能真的是修行天才也说不定”。

“刘尘大哥，你说啥”，曹暮来转头疑惑的看着刘尘。

连忙摆手，刘尘解释道：“我是说，休息一会，再打一遍”。

曹暮来点头，随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刘尘大哥，这拳法打完之后，我感觉我这小腹，一直热热的，这是啥情况啊”。

“这，这是正常的情况，以后你早晚各打一遍，强身健体就好，对了，要是别人惹你，你千万别用这拳法去打人家，知道吗”，意识到什么问题之后的刘尘，赶忙和曹暮来说道。

疑惑的看着刘尘，曹暮来没想通，自己学了拳法，为啥不能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用。

看到曹暮来这模样，刘尘面色凝重，抓着他的肩膀：“暮来，现在我也不知道教你这个拳法是对是错，这拳法，你对普通人使用会打死他们的，现在我只是教了你拳架、招式，还有最重要的没教给你，这等我去问过我师父才行，他同意了，到时候我会回来找你的”。

“刘尘大哥，你还会回来吗”，现在曹暮来关心的是这个。

刘尘点点头，语重心长地和他说：“我一定会回来的，但是你这个拳法千万不能对普通人使用”。

“好，我明白了”。

刘尘此时还不知道，他一个无心之举，成就了一位修行界杀神，一位执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