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潜入
晌午。
秋后的太阳正不肯认输地炙烤着大地，明明说是不到三十度的天气，可柏油浇灌的地面却硬是给照射得起了一层扭曲的空间。
打个鸡蛋上去，能熟也说不定。
街边的门面里也没几个人吃饭，零零散散，小猫小狗两三只。
一家土菜馆里，生意也很冷清，只有门边空调对口吹的两桌，还有几个人在堂食。
几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几瓶酒，几碟菜，高谈阔论，嗓门震天响。
听说隔海的樱岛买了一艘航母，正在积极扩充海建；
又说西欧合众国最近接连发射卫星上天，意图通过卫星链扫描别国境内机密；
还有说美联邦正在南极研究天基武器，准备发动下一轮世界大战的。
过得是柴米油盐的命，操的是天下的心。
程安点了两菜一汤，有荤有素，五十六块钱，吃了顿奢侈的。
他的注意力全在街对面那个小区里。
白色的警车和救护车，消防车，成群结队，把大路给堵了。
小区大门口，好几顶白色的帐篷立在那，还搭建了专门的医用卫生通道，有三四十米长。
时不时有几名防护服严严实实的‘大白’，抱着装药剂的大箱子，来来回回进出于车内，行色匆匆。
那大车呼啸开走，紧接着又会有一辆过来，填补空缺。
再远一点，可以看到两名警察，带着好几个拍摄装备俱全的记者，押到了警车里，时不时开走满载人的一辆。
“电视台的记者也进不去……这封控做的这么严实？”
程安状若无事地摸了摸鼻子。
他在这里假装路人，已经观察了一个多小时。
南苑小区倚河而建，仅有东门和南门两个入口，另外两侧都是水流湍急的堂溪，崖壁空悬，围墙高达五米，内外隔绝。
目前可以判定的是，【浮生若梦】所言非虚，这里当真被严格控制起来，无人能够进出。
除非会飞。
“有点难办，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法进去啊……”
程安想了想，去柜台买了包烟，回头拆来，放了几根到那正高谈阔论的桌上，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过去，招呼道：
“几位叔，能打听个事儿吗。”
他们打眼一瞧，百元一包的好烟。
这后生如此不见外，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当然无所谓。
“怎么了小伙子？”刚才话最多的那个中年男人抽着烟问道。
程安指了指对面：“我是文理学院的，今天头回来这，想去对面那个小区，这怎么封起来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几个男人挤眉弄眼一笑：“怎么，来找女朋友啊？”
程安顺势接过话由，脸上挤出腼腆的笑容：“不怕您笑话，我们是第一次见，网上认识的。”
“哦，网恋嘛，你们年轻人就爱这个。”
程安点头道：“她昨晚给我发位置了，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我才找过来的。”
一听这话，四个吃饭的男人面面相觑一下，神情古怪起来。
“小伙子，看你人不错，劝你一句，不要进这小区，这里面正在闹怪病呢，三天死了好几个人了。”一个男人好言相劝。
“坦白说，别怪叔叔嘴巴大，你那小女友一晚上不联系你，现在怎么样了也不清楚。”另一个男人说道。
“一早这小区就封控了，要不是在附近上工，我们都不来这地吃饭，谁知道那病毒会不会传染啊，对不对。”
“就是，你看这条街上都不见几个人。”
几人三言两语，就让程安明白，为什么警方的消息封锁那么好了。
反正一出事，直接带着医疗系统的人一起过去，把地方一圈一封，就说这里有乙级传染病，事情就已经成了大半。
除了那些喜欢搞大新闻的记者，周围的普通居民避之不及。
网上再稍微一封锁，事情根本不会泄露。
估计这个时候，小区里面，警方正在用传染病检测的名义，一边给居民们做免费的口腔试纸检查，一边寻找藏在暗中的那个‘变异体’怪物。
“那个怪物就在【浮生如梦】的旁边，就是刘涛的那个情妇！她大概率是在上一次星门结束，刘涛只是初步变异的时候，就被传染了？
“我如果想要拿到这枚魔核，就必须赶在警方找到她之前，先行杀了她！
“但是现在，里面警察那么多，我又不会隐身，除非……”
程安的目光在几个搬运一箱箱试管的大白们身上，略作停留。
但他很快甩甩脑袋，抛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刘涛已经把房间号告诉了他，他只要进去，就可以直奔目的地。
但是，那门口的帐篷后面，怕不是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这种敏感的时刻，他冒然靠近过去，要么就是远远就被警告，要求离开；
若是不听，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直接开枪！
“再等等，若是没有机会，宁可放弃。”
程安见事不可为，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风险太大了，没有必要！
就在这时，程安见到小区门口，有一个‘大白’出来后，脱离了队伍。
他左顾右盼，不断拉扯自己的胸口和肚子处的衣物，接着又是捂肚子，又是捂屁股，手掌做扇风状，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接着，这人望向了程安这边的门面，一溜小跑追了过来。
“？”
程安目光一闪，和四位热心大叔打个招呼，就起来结账走人。
出门时，还和那大白面对面碰了个巧。
对方弓背弯腰捂肚子，显然是人有三急。
“老板！给我拿包纸巾，唉哟憋死我了，厕所在哪？”这大白看了眼出门离开的程安，没多在意，火急火燎地问。
“后面。”
老板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来拉屎的，只不过他虽内心嫌弃，却也没敢拒绝。
“谢了！嗯，给我拿六瓶矿泉水，我等下带走。”
大白很是上道，弓着腰就跑进了卫生间，钻进一个隔间，把门一锁，正要大干一场。
咔咔！咔咔！
突然，窗口位置传来一阵诡异的摩擦声，声音刺耳。
大白吓得屎感都没了，正想问是谁，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片刻后。
吧嗒一声。
房门打开。
‘大白’略微驼着背，走到收银台，把钱放在桌子上，嗓音沙哑道：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