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全身而退
事实上，程安的衣服，此刻本也该是湿了的。
如果他有的话。
从地下车库跑上来，正想偷偷跑路呢，冷不丁门口蹲着个衣装笔挺的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十分不好惹的样子，他也有点紧张的。
但是，对方脸色率先变得煞白，嘴角肌肉抑制不住在颤抖的样子，让程安瞬间就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现在的状态，足够狰狞恐怖。
不仅仅是外表上具备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还有这一身的凶唳血气，任何人看到，都要率先给吓得腿软。
“我不动，他也不敢动……”
程安心中了然。
他扭动脖子，展现出一个即将准备猎杀的怪物姿态，一步步往褚志杰的位置逼了过去。
——这当然是假动作。
程安真正的目标，是褚志杰身后那条走廊，那里直通小区北边围墙。
“！”
褚志杰果然是脸都吓绿了，双手拳头紧握，紧张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配着枪。
“嘎嘎！”
程安略有打算，便一边发出怪笑声，一边往前佯攻。
只等这人退后，让开道路，他定想不到这么一头怪物，其实一心只想逃跑！
呵呵，你们还有几十个援兵，不仅有几十把狙击步枪的火力，我甚至还看到有几个人是扛着火箭筒过来的。
我脑子有坑了才和你们硬碰硬！
程安速度加快，奔跑冲刺，两秒就冲到了褚志杰脸上。
“很好，他吓得反应都没有，以我的速度，等他回过神来呼叫支援的时候，我早就全身而退！”
程安心中大定。
目标就在拐角处！
随着程安靠近，褚志杰则是紧张到肌肉几乎抽筋，只觉得一股子腥风扑面而来。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立刻跑！逃离这里！活下去！
然而，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就闪过了小区里接连死亡的那五名受害者的样子。
他们有的全家被杀，还有的则是家属扑在尸体上大声哭嚎。
然后，还有自己这历年来奋战在特警一线，每次面对的都是最穷凶极恶歹徒的经验。
这一幕幕从脑海里蹦出来，汇成一股子怒火，点燃了他的精神意志。
“靠！”
褚志杰嘴里崩出一声怒吼，接着在程安都已经绕过他身旁，奔向走道尽头的时候，冷不丁就是一个直拳砸向程安后脑勺。
“砰！”
这一拳打得空气震荡，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程安虽然是想跑，但哪能没有一点防备？
对方出拳的瞬间，他就弓身躲避，拳风掠过头顶，吹得头发乱扬。
“力量这么大？”
程安心中一惊，但没有准备还手，他不想被留住，因此准备继续逃走。
谁知，褚志杰第一拳打空，竟立刻就发动变招。
他打出去的拳头不用收回，直接变拳为掌，一记手刀立劈而下，狠狠打在程安背部的脊椎骨上。
这一次，程安就来不及躲避了，他硬生生挨了一掌，背后发出咔咔几声剧烈的骨响，整个人如同一只被射中的大雁，笔直坠落在地。
“艹！”
程安心中怒火腾腾。
说到底，他是来杀了这里的怪物，取走魔核，甚至某种意义上，还是帮助了警方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了。
他并无意，也没有那个实力，和当地警方势力，直接对抗。
可这个警察这两下攻击，明显下了狠手，程安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直接扭头张开大嘴，一口咬向其腿部。
以他变身后威力，哪怕稍有收敛，这一口下去，此人不死也得残。
咔嚓！
上下两排牙齿合拢，咬的火花都冒出来了，却是咬了个空。
褚志杰竟仿佛能预知一般，早就移动脚步，横身一肘顶在了程安的腰椎上。
咔嚓！
程安只觉得腰部剧痛袭来，几乎像是断了。
他急忙用手撑住，不让自己完全摔在地上，回头望去，和褚志杰对视一眼。
“放……”程安刚开口想说放我走，我啥也没做。
结果褚志杰抬脚一击直踹，踢得程安的脑袋砸爆大理石地砖。
这一连串的连击，打得程安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难道便是……传武高手？
“这世界的传武高手这么厉害的嘛？
“不，也有我这具身体虽然超凡，但是阴差阳错而成，空有一身蛮力，却根本不会运用的原因在里面……像洛洛那样的一阶超凡者可以随便虐杀他……
“该死，我好歹是现世第一超凡，居然被一个练传武的凡人给压制了……
“要不试试一口火直接喷死他？
“他再预判再能躲，还能躲我这大范围的AOE技能不成……”
一个个念头在程安脑子里浮现。
褚志杰恰好冷漠地望了过来。
这一下互相探底，已经知道彼此虚实，直接是攻守易势。
趁着程安来不及翻身的工夫，褚志杰双手连环击出，或拳或掌，记记中的！
砰砰砰砰砰！
他运用了寸劲发力技巧，打得程安身上每一处皮肉都在哀鸣，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
也就是程安现在体魄特殊，魔药道的异肢术乃是改变自身肉体的邪魔外道，身体机能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换成普通人类，不管再如何强壮，这样挨打，也早已被活活打死了！
褚志杰也发现一些端倪，他发现这怪物（程安）的脑袋，特别坚硬。
因此，他改变目标的着重点，放在程安的背脊、腰部、手臂等位置，力求让这头怪物肌腱断裂，无法再动。
这期间，程安不断扭动身体，试图发起攻击。
可要么被褚志杰看穿，提前预判后躲开；要么就是因为发力方向不对，根本打不中对方。
这已经变成了技艺高超的猎人，和上当掉入陷阱中的猎物之间的战争，或许要直到一方力竭，才能分出胜负。
但是，程安等不起。
就这么短短几招的时间，远处14号楼那里，特警队已经看到情况，火速往褚志杰这边支援了过来。
一旦被大量手持枪械的警察包围，程安这种初阶超凡者，绝对会被直接乱枪打死。
“靠！”
程安心中憋屈。
他吃了战斗经验不足，技巧落后的大亏。
今日要饮恨当场了吗？
这时，他突然福至心灵，脑子里闪现过几个画面：
那是女剑士托莉丝单人独剑，在怪物群众进退游龙，一剑取敌军上将首级的进退自如；
那是洛洛面对贴脸射来的鼠怪，腿部力量毫无预兆爆发，整个人蹦起数米高的极限灵巧；
那画面中，甚至还有程安自己反击褚志杰的过程中，被对方不断看出节奏、找到破绽、截断攻击……
这一幕幕瞬间在程安脑内成型，让他萌生出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对超凡者来说，‘释放’力量是本能，不需要学习就会。
但是，仅仅会‘释放出力量’，是不够的
何时释放力量，释放何种力量，还有如何去释放力量，这些都是技巧，或者说叫做战斗意识。
只有这样……可以让自己脱离险境，反败为胜……
被相差不多，甚至略逊于自己的力量强度压制时，我该怎么做？
不到一秒钟，‘挨打王子’程安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不再试图用牙齿或是手脚，去攻击背上的褚志杰，而是双手灌满力气，猛地一拍地面。
轰！轰！
巨大的力量下，地砖直接被拍碎了，两人顺势一沉。
褚志杰自然也短暂失去了重心。
就在他准备稳住身形，再次对程安控制起来时，却晚了一步。
程安手脚并用，像一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起来。
这是小时候打架处于劣势时的绝招。
神技：满地打滚！
褚志杰直接就被抛飞好几米，堪堪站稳，就见程安扭来拱去，毫无章法的身体，不断蠕动着，就向墙边扭去！
“休想逃！”
褚志杰急忙追上前去，用膝盖顶过去想要止住程安的滚动。
然而，许是刚才太占上风，忘记了程安那张恐怖的锯齿大嘴。
他此时一时昏头，竟然选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程安，和他硬碰硬。
这却成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剧烈的啃噬响声。
“啊！”
褚志杰登时发出惨叫，趔趄后退，再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的膝盖处，直接被咬碎，里面的骨头都漏了出来，血流不止。
这双腿就此等于废了！
“啊！”
热血退去，大脑清醒，这威猛的男人顿时惨嚎起来，眼中充满了后悔，绝望，怨恨等情绪。
程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停止翻滚，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就跑。
他把自己都快要转晕了，但是性命攸关，速度一点也不慢。
“褚队！可恶，站住！”
“站住，不许跑！”
“砰砰砰！”
特警队赶到，直接开枪追击程安。
后者此时左摇右晃，子弹打在脚边，擦着身体飞了过去，运气极好，一下也没被打中，就这么跑到了围墙下。
这围墙接近六米，高的可怕，上面还刷了腻子粉，滑不留手，根本无法攀爬。
这怪物穷途末路了！
“不要开枪！抓活的！”张立忠隔着老远，边跑边喊。
“是！”
特警们纷纷围上去，但谁也没有冒然近身，都是拿枪远远威胁。
褚志杰前车之鉴，谁愿意被怪物临死反扑？
此刻又没有平民受到威胁，完全没这必要冒险。
就在所有人都如此想着的时候，那长着鳄鱼头，浑身焦黑赤裸的怪物，高高地跳了起来。
他跳出了人类绝对不可能完成的高度，身体后仰，以背越式的姿态，翻过了围墙。
旋即，扑通一声，落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