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坚持住
或许是在坚毅五官和贲实肌肉的加持下，曲腿半蹲的暗五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狼狈。即便是遵从命令的对视，也依旧泄漏出如暗夜丛林中孤狼般的压迫感。
面对这样如宝剑出鞘般的暗卫，从和平年代穿越来的江玥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依然敬业地维持着原主女扮男装的纨绔人设，攥紧双拳为自己提升气势，故作凶狠地抛出万人嫌炮灰语录：
“你怎么现在才来，本世子刚才失足落水也有你的一半责任。”
颤着鸦黑纤长睫羽的江玥宁，自然清楚落水这事也有原主自身原因。但她现在作为一个需要厌恶值续命的万人嫌，自然是要这样蛮不讲理地搞事了。
甚至暗暗期待暗五能持续发力，多讨厌她一点，好帮她延续几个时辰的生命。
只是……
怎么这厌恶值还是九千啊？！
明明这个男人之前心肠冷酷到不想看她一眼，靠近她都会难受到猛增厌恶值……
怎么在被她命令和指责后，反而不讨厌她了。
这根本不合理啊！
等等……
她要仔细想想引起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对了！
之前暗五猛增厌恶值，都是在她说话之前的事。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出在她说话声音上？
难道暗五是个声控，即便已经很讨厌原主，却依旧无法抵挡她这雌雄莫辨声线的魅力？
尽管这个结论有点荒谬。但除此之外，她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而且，系统提供的资料虽然很粗略，却也提到原主极少与暗五沟通。
所以，只要少说话，将对话的主动权交给暗五，就可以重新获得大量厌恶值了吧。
想出问题关键的江玥宁，为了避免暗五再被她的嗓音影响，便瞪着暗五，晃动着湿哒哒的长袖，言简意赅说道：“看，怎么办？”
肌肉虬结的暗五表情微滞，黑沉的瞳孔中闪过一簇意外，显然是没想到江玥宁会这么问。
但他还是朝着江玥宁一拱手，沉声回应道：“世子，得罪了。”
终于等到男人变化的江玥宁忍不住兴奋起来，暗暗期待暗五下一步究竟会做些什么。难道是对她的骄纵忍无可忍，打算抗令不遵，和她争论一番，甚至是……准备在这无人的角落收拾她一顿？
然后，在江玥宁期待的目光中……暗五伸手拧干了她长袖和衣袍外摆上的水，还沉默地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试图驱散缭绕在她身上的寒气。
？？？
虽然这个先前失职的侍卫，表现出了与外表不符的体贴，但她要的不是这个啊！
瞥了眼毫无反应的厌恶值感应器后，江玥宁不甘心地追问：“还有呢？”
“属下去管家处领罚。”肌肉线条分明的暗五，深深凝了眼在春风中仍不自觉哆嗦地江玥宁，顿了顿，补充道，“世子，您也该多锻炼下了。不说锻炼成属下这样，至少，也不会栽进水池里。”
江玥宁：？？？
这个暗五，他最后一句话是认真的吗？
暗五知不知道她认真锻炼的后果？
如果她锻炼出一身惊人武艺，暗五他可是要失业的啊！
他们暗卫对待自己的饭碗就这么随意的吗？
还有，为什么暗五的厌恶值还不涨啊？
作为一个冷硬猛汉，怎么能这么轻易动摇了呢？原来他那冷峻骄傲到不愿看她的初心呢？
可恶，这个暗五一点都不懂坚持。
还是说暗五看到落水后的她，猛地良心发现，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讨厌她了吗？
算了，反正讨厌原主的人那么多。就算她拿不下暗五，还不拿下其他人吗？
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江玥宁，摆手示意暗五赶快去找管家领罚后，便将新入账的九千厌恶值统统兑换成一个半时辰的生命值。
静静欣赏着翻长五倍的生命值蜡烛，江玥宁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不管怎么说，刚才的收获还是远超预期的。
接下来，就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去搞事吧。虽然前世体弱多病的她，能从这具身体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机活力，但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吹冷风，还是太容易感染风寒感冒了。
穿过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绕过一排排无人居住的矮屋后，见证着颢王府财力的江玥宁，正在脑内暗暗询问系统原主缘何落水，却只得到「原主魂体异常消失，无法查明落水前具体经历」的含糊答案。
这看似和谐，却处处透露出异常的情况。令江玥宁越发谨慎起来，看来，在没查明真相前，她要对府中的任何人都提高警惕。
“世子？世子您、怎么弄成这样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打断了江玥宁的思考，残留在体内的礼貌，促使她下意识地含糊解释着：“没什么，脚滑掉进水池里了。”
“哦呦，这到底是哪块天杀的石砖，滑倒了我们世子。”穿着体面的老妇人自然地挽过江玥宁的袖子。在摸到一手冰凉后，忿忿不平地嗔责着，“这些人都是怎么做事的，居然没人来照顾您，快随老奴回暖玉阁换身衣服。”
瞥了眼毫无波动的厌恶值感应器后，江玥宁没再出声拒绝妇人的要求。
因为资料中这个叫雪珠的仆妇，既是原主母亲颢王妃的心腹，也是府中唯一无条件喜欢原主的人。经常会为犯错关禁闭的原主求情，送点心。
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对付不喜欢原主的暗五，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熟悉、疼爱原主的人，只好闭嘴保持沉默。
好在雪珠婆婆并不需要她回应，便拉着她的衣角絮叨着：“世子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不能因年轻就忽略这寒凉的影响。”
“好。”被无微不至关怀的江玥宁，还是淡笑应下了雪珠婆婆的关心，心里则在盘算着之后要去哪里寻找厌恶值。
“世子您放心待咱们回暖玉阁后，老奴就向王妃禀告此事，恳请她派人重新翻修下水池。”
原本淡淡应和的江玥宁，双眼瞬间就亮了。
真不愧是你，雪珠婆婆！颢王夫妻最讨厌原主铺张浪费与矫情了！
她本来打算放弃这部分厌恶值，尽量避着这对偏心的父母。
但哪曾想老人家一开口就是直戳死穴，精准踩在颢王夫妻的底线。
有这种完美的助攻，替她四处拉仇恨，她又何愁积攒不到厌恶值。
看来顺利续命，兑换主角重要信息，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为了拉拢这位重要的助力，去暖玉阁的路上，江玥宁不着痕迹地嘘寒问暖着雪珠婆婆。希望对方能在替她拉仇恨道路上继续发光发热，帮她轻轻松松入账几十万厌恶值。
但这种美好的畅想，也仅仅持续到见到王妃时……
谁能告诉她，那个在系统资料中，对原主纨绔行迹失望，而渐渐疏离到不愿见她的王妃。怎么会在听到「她落水」消息后，便不顾形象地扑过来抱着她的脑袋低泣。
这个剧情不对吧，按照系统资料，王妃此刻应该出声斥责她「这么大的人，还莽莽撞撞，跌进水池」吗？
在凌冽春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江玥宁，抿了抿冻得发青的嘴唇，暗暗安慰自己：王妃毕竟是原主生母，心疼落水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但没关系，她不是还有备用计划吗？任谁听了那么离谱的方案，都不会高兴吧。
于是她拼命向雪珠婆婆眨眼睛，示意对方赶紧说些什么。
一直望着这边的雪珠婆婆，顿时心领神会地对江玥宁点点头。
然后，转头训斥起暖玉阁的丫鬟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给世子烧水准备沐浴！”
不，不是这个啊。
看着会错意，还一脸「都交给我」表情的雪珠婆婆，江玥宁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不是她们之前商量的版本啊。
生命不足一个时辰的江玥宁，深吸一口气后，朝着颢王妃的方向努努嘴，暗暗示意雪珠婆婆她们的计划。同时也做好了雪珠婆婆再失误，就由她自己说出那不合理的要求。
幸好，这一次雪珠婆婆终于想起了之前的约定，朝颢王妃低眉顺眼地福身说：
“王妃，老奴有个不情之请。这次世子坠水事件处处透露着蹊跷。世子身边的仆从都被调开，落水点也极为偏僻。老奴建议要好好整顿下这群玩忽职守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修缮下府中的水池，免得再发生这种事故。”
还没等江玥宁朝心思缜密的助攻投去感谢目光，便听到埋在她发丝中啜泣的颢王妃闷声说：“好，就按照你提议的来。”
这不对吧。
明明资料中，每次雪珠婆婆帮腔提要求的时候，颢王妃可不是这种反应啊。失落叹息和不想看原主的模样可是标配。
难道是王妃没听清最后一句话？
试图补救一下的江玥宁，硬着头皮提示着：“母妃…您不觉得修水池这种要求很过分吗？之前孩儿想在府里养头狼、改建寝室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泪水涟涟的王妃闻言抬起眸：“这些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莫非你还是怪母妃之前太偏心，禁足了你？才会跑去做傻事折腾自己？要不是你做的混账事太过，母妃也不会这样啊……”
混账事？
身陷重重迷雾的江玥宁对这事也莫名有些在意，她总觉得这是个了解重要情报的契机。
垂眸看向一个多时辰的生命蜡烛，江玥宁决定再继续赌一把。
只要她努力套话，应该可以套出些有价值的信息。便随着颢王妃的步伐，走向备好药浴木桶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