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都这么嚣张了
本来准备冷脸训斥一番的颢王，甫一接触到江玥宁那盈满期望的琥珀瞳孔，只觉得心底某个角落莫名柔软起来，像是浸润在春日不燥的暖汤温泉中。
他们父子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交谈过了，他又有多久没看过独子这儒慕期待的眼神了。
含在喉中的尖锐斥责，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具体形状，生硬地哽住喉管。让他没法面对那双期待的眼瞳，继续说出那些重话。
不自然地清喉后，颢王将目光默默落泪的藕荷身影上：“伴夏，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状，江玥宁忍不住在心底给颢王比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她看重的原主偏心眼爹，直接询问白莲花表妹事情经过，这不是任由表妹搞事，拉仇恨值吗？
相信在这种强强联合下，她很快就能拿到续命的厌恶值。
虽然开头收集厌恶值的过程曲折了些，但自从遇到装白莲花的伴夏表妹后，一起都顺利起来了。
伴夏表妹可真是她万人嫌任务的好助力。
果然，在颢王问话后，表演水平稳定的伴夏，睁着落泪的双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这……这事不怪表哥……是……是伴夏……”
说到这里，伴夏似乎再难压抑心底的种种委屈，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哭声。
围观的江玥宁，却是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真不愧是伴夏表妹，熟谙甩锅拉仇恨之道。
这句看起来没什么信息量的话。
在熟知内情的人耳中，是知错悔改的愧疚道歉。
在毫不知情的人眼里，便是伴夏受了委屈后，也只会独自碾碎所有的悲戚，企图用她的隐忍换来家庭的和睦。
至于前面说的「这事不怪表哥」，换到不了解前因后果人眼中，这完全是一句打掩护的托词。何况在众人眼底，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为这份怀疑添加了几分可信度。
“本王知道了。”眉头紧拧的颢王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毕竟家里的混世魔王向来如此。
但望着那双酷似颢王妃的眼睛，暗叹一声的颢王，竟然不想看到里面流露出失望和抗拒的神色。最终还是决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沉声说：“以后不许欺负表妹了。”
嗯？
这就没了？
期待许久都没等到后话的江玥宁，只觉得眼前的颢王格外违和。
毕竟根据系统显示的资料，颢王可没少关原主禁闭，责备、罚抄更是家常便饭。
但转眼看着“卿卿长”“卿卿短”哄夫人的颢王。江玥宁恍然大悟：是了，虽说这对夫妻偏心于投奔来的侄女，但是他们俩的感情十分深厚。
结婚多年依然恩爱有加，没有一个通房丫鬟和妾室，简直是世间的一段爱情佳话。
倘若非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便是生育原主的王妃损毁了身体根基。寻遍各种名医调养，也依旧无法根除病灶，断绝今后生育的可能。
或许是隔着这层原因，在原主记忆以来，颢王对她就鲜少有好脸色，从未像呵护母亲那样哄着她。
在凌伴夏表妹因父母双亡投奔来后。
颢王看着懂事贴心，还会哄王妃笑的伴夏后，对原主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所以，颢王这次的突然转性，大概也与王妃的求情有关了。
按照她原本的性格，虽然会遗憾错失这次厌恶值续命的机会，但肯定是要顺着颢王给的台阶下。
但……
【警告！纨绔人设崩坏警告！】
【根据情绪感应器数据统计，在场众人对您的怀疑怀疑度过高，请尽快做出符合纨绔人设的行为。否则将会引发一个为期五天的虚弱光环。】
什么？！
这明显是颢王人设崩坏的更明显啊！
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表情，而错失厌恶值的江玥宁，发现与系统沟通无效后。
便学着颢王肃穆的表情，拎起如雨中摇颤的小白花表妹，嚣张地拍了一把伴夏肩膀：“孩儿今天就是欺负定她了。不管是谁来劝，我都要吃表妹做的桃花糕！就算父王您今天要罚我禁闭，我也照吃不误！”
给王妃喂水的颢王：“……”
被捶到停止抽噎的伴夏：“……”
江玥宁满意地看着，众人被她的纨绔之气震撼住，语气十分嚣张：“伴夏表妹多和孩儿在一起没什么坏处，父王您看我拍完她肩膀后，什么事都没有了，说不定她也挺期待和孩儿这样相处的。以后我们小辈之间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就行。”说着，又朝伴夏肩膀拍了一掌。
话音落下后，房间内的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众人的呼吸声都平缓了不少。
没再收到系统通知的江玥宁，对此刻的场景十分满意。
她这次将「嚣张」两个字拿捏地死死的，在家法禁闭的底线上反复横跳，不知好歹地拆除了颢王递给她的台阶。
相信这次完美地表演纨绔人设后，她的续命厌恶值一定稳了吧。
心满意足的江玥宁，垂眸望向仅她可见的厌恶值感应器。
嗯？！！
怎么没涨？？
她难道还不够嚣张跋扈吗？
这不对吧，明明资料中的原主每次顶嘴，都会收获几天的禁闭大礼包。
更何况她这次不止出声顶嘴，还拍了伴夏表妹两次，而颢王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怎么还不涨呢？该不会是这厌恶值感应器不会是坏了吧。
【厌恶值感应器一切正常，请勿质疑系统产品功能。】
睁着小猫般琥珀眼瞳的江玥宁，皱了皱鼻子在脑内回复着：原来系统你一直都在啊，你看，我已经按要求尽心尽力地扮演纨绔了，可他们的厌恶值却还是不涨，会不会是资料太粗略的原因。
【小说内纨绔世子相关资料已经尽数发送，请宿主合理安排言行举止，依靠自己的努力赚取厌恶值，而不是怜爱值。】
没套出更多信息，还被系统会心一击的江玥宁：“……”
怜爱？
怜爱值是什么鬼？她都这么兢兢业业的嚣张跋扈，他们究竟是怎么产生怜爱情绪的。
难道……难道是因为她落水后的状态太过狼狈，才引发众人的同情心？
看来她今后必须更严格地管理自己的形象，避免再出现这种引起怜爱值的低级失误。
而她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颢王还在误会她，作为小说世界中的经典名场面，让她背几个月黑锅，血赚一波续命厌恶值也是很合理的吧。
可颢王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意识到那些旷日持久的误会，是小说男女主才能享受的待遇。她这种万人嫌扮演者，根本吃不到这种福利。
“小辈间闹矛盾都无可厚非。但你身处世子的位置，注定就要比他人目光更长远。”
面容粗朗硬挺的颢王，双眼如锐利的鹰隼般，径直望向搭着伴夏肩膀的江玥宁，声音低沉而又雄浑。
“你表妹心思细腻，住在王府难免心生忐忑，才会做些茶点拉近与你母妃的关系。所以，你也不必因此事与她争宠较劲。现在多谦让爱护她，对你将来没坏处的。”
感觉自己像被野兽盯上的江玥宁，下意识地像被训话的小孩般挺直脊背，低下脑袋，双手拘谨地放在腿侧。
直到摸到长袍丝滑绸缎质感，才恍然发现不对的江玥宁，装模作样地挠了挠腿，掩饰着她刚才的异常。
伴随着咚咚作响的心跳声，江玥宁脑海难免浮现出一丝疑惑，这颢王对原主与伴夏的纠纷也不是一无所知啊。怎么会这样放任投靠来的伴夏压在原主头上呢？
那句「对她将来没坏处」又是什么意思？
缺乏关键证据，推断不出什么有效结论的江玥宁，只好侧眸看向伴夏表妹，却望到一个低头擦拭眼泪的后脑勺，根本不能从表妹表情得到什么线索。
“好了，王爷，宁儿还小，有些事他慢慢就懂了。”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王妃，却迅速压下这个话题，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额心。
“好，为夫知道了。”顺利接到暗示的颢王，颇有夫德地抬手按揉向王妃额心，沉声吩咐，“王妃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随着人群鱼贯而出后，江玥宁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气势冷厉的颢王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她总算理解名著中「长板桥一声吼，吓退曹军」的桥段，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以后还是找侍卫暗五多练练胆量吧，免得她在颢王面前纨绔人设不保。
凝着余额不足一天的生命值，江玥宁也难免开始对伴夏的战斗力产生了轻微的怀疑。
虽然现在缓过劲的表妹，依然在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还稳定提供着厌恶值。
可这种时断时续的供应方式，对她的万人嫌任务来说，显然还是不够的。
至于府中其他人的厌恶值数量，相较于伴夏，更是小到可以忽略的存在，根本不够续多少命。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在扭转众人风评的江玥宁，垂眸思索片刻，很快得出结论：
纨绔原主虽然人厌狗嫌，可颢王府作为原主的家，总归是有些不同的。下面的仆人再怎么不喜欢原主的作为，也不可能在明面讨厌、憎恨她这个王府继承人。
“找到关键原因”的江玥宁，只觉得身心一阵通畅。
看来，她还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王府外。
相信没有血缘亲属的影响后，依然扮演嚣张纨绔的她，在势力错综复杂的京城中，总会遇到亿点点讨厌她的人。
尽管她还想多收集些原主去水池的谜团，但根据颢王夫妻和暗五的反应，足以证明弄清这事真相并不简单，稍有不慎还会暴露她的穿越来的身份。眼下她只能先去收集续命的厌恶值了。
为了避免因为服装问题而引起怜爱值，江玥宁对着铜镜认真整理好装束，确认不管怎么看都是贵公子的做派后。翻找出一把的折扇，拒绝马车夫随同的请求，步伐轻快地走出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