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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谈情

“放开我,我自己走。”厘昔一面挽着君岐笙的脖子,怕掉下去,一面在试图挣扎。

君岐笙将人往上稍稍一抬,三两步把人稳稳放到床的里侧。

此时,厘昔僵硬地像块木头,她正面躺着,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身子的两侧。

然后,躺在外侧的人带着一身凉意贴过来,顷刻间,她被人揽了个结结实实。

“你抱、抱太紧了,松点。”厘昔拍了拍君岐笙放在她腰侧的手,只见那人动了下。表面来看是松了些的意思,实际她感受到的力度还是一样的。

“诶。”她无何奈何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可突然一道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侧和脖子之间。

厘昔手紧握成拳,闭上的眼睛因为太过用力,那垂下来的浓密睫毛在微微打着颤。

他要做什么!

心骤然一缩,厘昔不自觉地抿了抿觉得干的嘴唇。

半响,她藏在被子里的脚都快绷抽筋了,她都等不到下一步动作,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厘昔偷偷挣开一边眼睛,想要查看君岐笙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却被黑夜蒙住了眼睛。

她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仿佛抓包似地低笑了一声,吓得她又赶紧把眼睛闭上。

好在君岐笙没有拆穿为难的意思,只是将他的鼻尖搁在厘昔柔软的发丝上,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哄:“不闹你了,睡吧。”

夜已经是后半夜,转瞬,外边亮起天光,透进房间里面越发的亮。

厘昔是心躁动了许久,勉强才睡下的。

透亮的光把她照得很不舒服,下意识,她靠近一个满是凉意地方,嘴里迷迷糊糊呢喃着:“君岐笙,把灯熄了。”

一个宽厚的手掌盖上她的眼睛,为她挡去光亮。再次醒来时,日上三竿,厘昔肚子“咕咕咕”地叫。

饿醒的。

君岐笙拿去为她盖住眼睛的手,问她想吃什么,便下去叫人送菜上来。

小二端的是两人份的食物。

自从君岐笙恢复人形之后,厘昔吃饭时,他都会坐到一旁,跟着动几筷子。

一般吃不多,如果厘昔给他夹菜的话,他就会多吃几口,但无论多吃少吃,他始终会一直陪着,陪到厘昔吃完。

“我们回去吧,离开太久,我总觉得不放心。”厘昔吃饱喝足,摸了摸自己微撑的肚子。

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一个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一颗妖丹,目光充满好奇地看着妖丹,问道:“要不,我先吃一颗,看看是什么效果?”

“你不用吃,”君岐笙把妖丹拿过来,替她收好,说道,“你吸了几百年的仙泽,体内残留有灵力,回去我再渡一些给你,便可以助你在体内自行结丹,不需要吃这个。”

厘昔不懂:“自行结丹和吃妖丹有什么不同?”

如同天、杂灵根那样,天灵根的人修炼上比起杂灵根的人,要容易很多。

结丹亦是如此。

君岐笙解释:“自行结成的丹最适合自己的体质,所以修炼上会比吃别人的妖丹要快上很多。”

能自己结丹厘昔当然开心,可转念又顾虑到君岐笙说要给她渡修为,纠结道:

“不是很好吧,你要给我渡修为,至少得渡上个五百年。”

“五百年诶!”厘昔伸出五根手指,一脸严肃道,“我这才活了五百年,你得练多久才能补回来啊,还是不要了,吃妖丹就行。”

“那妖丹在别人体内待了几千年。”

“啊?”厘昔没明白君岐笙什么意思,君岐笙继续道:

“在呜吔体内也待了几百年。脏,我不想让你吃。”

“那洗洗?大家都要吃,没什么吧?”厘昔无所谓这些,君岐笙神情不悦,换了个法子劝道:

“我体内有自己三万年的修为,还有我父君留给我的七万年,你觉得几百年对我来说很重要么?”

这么一说,好像是九牛一毛哦。

厘昔有一瞬间心动,挠了挠脖颈,不是很好意思道:“那、那五百年就好,不要给多了,等、等我修长久些,我再慢慢还给你。”

“好,慢慢还,我不急,”君岐笙“慢慢”两个字咬得很重,他脸上神情由阴转晴,看见厘昔一在盯着他看,挑了挑眉道,“莲莲你一直看着我,我会容易多想的。”

厘昔还在看,一双自带水汪汪效果的桃花眨巴眨巴,满眼认真,开口是不敢置信道:“你三万岁了?”

神仙驻颜有术,三万岁维持像君岐笙这般年轻的模样很正常。厘昔惊讶的是:“你这个年纪没成家?之前没遇见喜欢的人?你不会是偷偷跑出来沾花惹草的吧?可不能这样啊!”

厘昔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逗得君岐笙无奈笑了一声,认真道:“没成亲,没惹草,只沾花,沾莲花,还得是那种火红的那种,方才看得上。”

“莲莲可是在嫌我老?”君岐笙略带几分低落,反问道。

“倒也不是,”厘昔不知为何竟悄悄松下了一口气,“就是觉得活到了你们这把年纪,要么早成家,要么心如止水,一心向道,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

厘昔顺口道:“你父君还给你渡了七万年修为啊?你父君对你真好。”

厘昔天生天养,她不知道父母与子女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便只能靠这些付出来衡量。

七万年诶!不是至爱谁舍得给。

“嗯。”君岐笙淡淡应了一声,他那看向别处的视线,如同飘向了远方,飘进了某种思绪里面。

他说,他差不多一万岁的时候,去雪雾林捉溪雪妖,被困在雪雾林里面一直出不来。

那是一片极寒之地,终年蒙着一层浓重的有毒之雾,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根本就没人敢去那。

找不到出口,无人可求救。

他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临昏迷之际,他听见了他父君的声音,他知道是他父君来寻他了。

醒来时,他躺在他自己的房间,旁边守着的,是支着脑袋,正在浅浅入睡的父君。

他稍微一动,父君就醒了过来,并告诉他,他被困了太久,中了寒毒。

寒毒目前未可解,是他父君给他渡了七万年的修为,才给压住没让它发作。

可惜,只能压制住一万多年,后来,每每发作,是他父君用灵力一次又一次强硬给他压下去的。

再后来,他没有父君了。

只能一次又一次自己生挨着。掉落在厘昔面前那一次,就是实在挨不住,他以为他会那样死去的。

君岐笙眼神汇聚出无尽的温柔,看向厘昔:“我有时候会以为,你是我父君送到我身边的,因为父君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说,他舍不得留我一个人在世间受苦。”

“然后我有了你,”君岐笙把厘昔给抱住,头埋在厘昔的肩膀,沉声道,“我就不苦了。”

两万年?

厘昔没法想象一个毒把人给折磨了两万年会有多么的痛苦。

她回揽君岐笙,轻轻拍抚君岐笙的背,细声软语中,带有一份坚定的承诺:“以后冷了,我都给你暖。”

客栈里的人来来去去,时不时有几个人路过他们的房间,那闲聊时的话语,隔着门传进来,却丝毫干扰不到房间里面的人。

他们抱了很久,久到客栈小二来敲门,说是要进来收东西,两人才缓缓分开,顺带着跟着小二下楼,去把房给退了。

“掌门怎么还不回来啊?”修边幅自从厘昔离开后,没事就坐外面望着天空,盼望着有一条黑蛇能够平安把掌门给送回来。

偶有弟子经过会来和她聊聊天。

猪无能正好没事,蹲在修边幅身边,提前悲伤了起来:“掌门去了那么久没回来,不会被吃了吧?”

“呸呸呸,”虎大崇刚来就听见这句话,和虎二崇联合瞪了猪无能一眼,“有蛇老大,掌门肯定没事。”

“寡不敌众的,要是蛇老大也被吃了呢?”猪无能越想越陷入自己的悲伤,几滴眼泪滴下,在他的脸颊划出两道红痕。

虎大崇、虎二崇受不住他那提前哭丧的模样,把猪无能赶了回去。

修边幅也有点丧,她转过头去,看向坐在一旁的乌龟:“龟龟,要不然你给掌门算个卦吧,你算的卦一直挺灵的,我好安心。”

“对啊!乌龟你快算!”虎大崇的大嗓门引来好多弟子。

他们将乌龟围在一起,一直等到乌龟反应过来,从身上掏出三枚硬币,扔在地上。

“怎么样,怎么样?”周围的人不停地催促,急切想要知道结果。

乌龟缓缓扬起嘴角,待扬到一个他满意的弧度,正要开口。

有人突然指着天空大喊:“看!掌门和蛇老大回来了!”

所有人欢呼雀跃,见厘昔他们一落地,就涌着上前去迎接他们。

“掌门!蛇老大!你们没受伤吧?”一群人绕着厘昔和君岐笙看一圈,确认人没事,齐齐松下一口气。

有人淹没在人群中,举起手、跳着问:“掌门,蛇老大!你们难道拿到妖丹了?”

其余人也想知道,全都在巴望着厘昔和君岐笙,等待回答。

厘昔没卖关子,她直接拿出几个乾坤袋,开心说:“拿到了!每个人都有。”

又一阵欢呼,盖过乌龟单薄的声音。修边幅没听清,加大嗓门问:“啊?龟龟,你说什么!”

乌龟反应了一会儿,大声回:“掌、掌门她没事!她的红鸾星在动,估计是在忙着谈情才没回来的!”

霎时间,全场寂静。

乌龟超大声的话,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厘昔顶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莫名有一种被猜对的心虚。

心想,没人规定乌龟一定是长寿的吧?

在钻进地缝里躲着之前,她得先把乌龟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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