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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东西皆失据

万马奔腾壮观无比!

马家的回回们,最恨汉人,特别是恨汉人吃猪肉,那是回族的神啊!常常被无知的汉人拿去当食物!

马鸿逵统治下的宁夏,回汉对立尤其严重,沙漠边的一个回族村子,把方圆百里唯一的水井用石磨和铁链锁起来,为的就是不让汉人喝,在他们看来,所有汉族人的嘴都是脏的!不配喝这神圣的井水!曾经有个汉人商队偏离商路,来到这个村子,阿訇拒绝给这些旅人开井,几十人就这样活活渴死在那口井的旁边!

回回兵们抽出马刀,高高举过头顶,挥舞着呼喝着,眼中透出狂热的血红,杀戮的**在胸中沸腾,紧握马刀的手,因用力过度,骨节夸张的突出而泛白,敌人就在不远处!估计是吓傻了。

后面的骑士眼前满是烟尘,几乎看不见前边骑士的后背,离第五军阵地不足一里的地方,前排上百匹马先后卧倒,不对!应该是摔倒,骑士们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呼喊,就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手里的马刀碰在坚硬的泥土上,有的向前飞出,有的反弹回来切割着骑士自己的血肉,一位骑士幸运的打个滚,想站起来,后边烟尘里飞出的庞大黑影,令他们恐惧地眯上眼,眼看不见了危险,但是危险还是飞快接近,这个骑士本能地凄惨呼叫,并非呼叫救命,也不是安慰自己,纯粹就是一种本能。

那黑影忽然停顿,停顿出发出刺耳的木材折断的咔嚓声,黑影一分为二,上边的呼地从骑士头上飞过,下边那个大的,在地上翻滚着弹跳着像疯狂的雪崩,朝骑士碾压过来,却在骑士一个馕的厚度距离上耗光了动能,毛茸茸地贴着骑士的小腿停住了,骑士睁开眼,那是一匹战马,骑士回头看,头上飞过的,是另一个骑士,一个倒霉的家伙,这个人头正好撞在地面上,半截已经碎裂,半截缩进腔子里。

脚下的战马发出悲哀痛苦的嘶鸣,骑士又回头,那战马的一条前腿断了一截,断肢和另一端还连着一条拧成绳索般的马皮,骑士刚刚看清,另一匹战马正撞在骑士身上,骑士向后飞去,在空中才发出肋骨折断的连续噼啪声,骑士口中喷出的血雾,由于反作用力,在空中形成一道醒目的彩练。

队伍两侧的骑士,连忙带马,在陷阱区的边缘画了一个弧形向两侧奔去,队伍中间的人,却看不见前边的惨象,等看见了,已经无法改变方向,连稍微放慢马速也办不到,只能惊叫着在倒地的同伴间穿过,或踩着同伴的战马和身体向前,最后也终于中招倒地,沦为后边马队的垫脚石。

马鸿逵在队伍的中后部,看不见前边的事,但隐隐传来的惊叫声,和马匹倒地、战马的嘶鸣声,却让他觉察出不对。

马鸿逵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马队立即裂开分成两股,左右迂回着向三原城外的阵地扑去!

高地上,忽然想起鸟铳的声音,马鸿逵连忙带住马,转身往高地看,高地上一杆红旗和一杆黑旗来回摇摆,急促的频率,不亚于见了主人回家的哈巴狗摇动不休的尾巴。

马鸿逵连忙调转马头,向高地奔去,骑士们也缓缓带住坐骑,集合成团,等待进一步名令。

马鸿逵上了高台,挥手给了副官一马鞭,“娘的!谁让你摇黑旗!”

副官捂着起了血檩子的脸委屈道:“司令!你往西看!”

马鸿逵抬头向西望去,远远的,一条黑色的车队,排成一条长线,横着压过来,马鸿逵大惊,连忙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片刻后放下,竟哈哈大笑起来。

副官不明白:“司令!敌人的汽车来了,你笑什么?”

马鸿逵道:“一帮傻*!根本不会开车!来就来,咱骑马圈住他们,也弄几辆车开!”

副官疑惑地举起望远镜,果然,那些汽车,东摇西晃,来回逛荡,相互之间不住摩擦,有几辆干脆撞在一起,车子之间的空隙忽大忽小,但纵马过去总是不成问题。

副官道:“前边有陷马坑!后边是车队!第五军大概是想把咱包了饺子!”

马鸿逵怒道:“哦*他八辈祖宗!想包老子的饺子!他妈的怕他们没有那么大的皮!给老子上双红旗!拿下三原城!捅他个底朝天!老子给你们一人寻个婆娘!”

副官一听这话,顿时忘了一切,马家军攻城,若是得胜,一般都会军纪废弛,到时候全城的女子还不是任君采撷,谁敢反抗一旅格杀。

副官道:“还是司令通人情!”

马鸿逵哈哈笑道:“那次西路军的小娘们,水灵不?你小子别他妈见了娘们起不来炕!悠着点!爷们的乐子,还是在马背上!”

说罢催马下坡,身后两杆红旗高高举起,平原上待命的骑士们群情激奋早忘了先前的遭遇,随着红旗的摇摆,分成两大块,斜着向三原两边杀去。

阵地上,五旅的兵们,甚至连枪都没抄起来。

老游在一个弹药箱上摔纸牌:“两个皮蛋!完了!日!又赢了!”

几个营长愁眉苦脸,拿起撕成长条的纸,在嘴里沾了吐沫往脸上贴。

三营长骂道:“脸都快看不见个小舅了!还贴!”

说着拿起牌,要往一块掺和,不小心把牌掉了两张,正是老游最后胜利的一把,两个皮蛋,三营长把牌交在左手,探身捡起地上两张牌,两张牌拿在手里,却感觉不大对头,手指一捻,球!啥*两张!两个皮蛋中间竟然夹着一个小四!

三营长道:“这、这咋回事?”

一营长恍然道:“我考!我说旅长老是赢!耍赖皮啊!”

二营长一个前扑,按住正要起身的老游,老游道:“哎呦!我尿急!起来我先去尿一泡!”

三营长道:“别放!让他尿裤里拉倒!拿纸!给他贴!”

围观的几个营连长笑嘻嘻一拥而上,把画满小乌龟的纸条贴了老游满脸,乌龟上还写着字,细看下,天皇、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谷寿夫、等等,全是日军名讳。

老游笑得喘不过气:“日、日、日,别闹了!快该上去了!”

三营长抬头看看:“还早呢!能跑的马还有一半!”

围着阵地,第五军竟然挖了个反向的半包围形陷阱区,这些陷阱很小,人可以大摇大摆走过去,丝毫不用担心,最多就是踩了陷阱歪一下,可是马就不行,陷阱正好比马蹄略大,进去容易,出来难,稍快一些,马蹄不折断也会被弄伤。

两边冲了不到一里,能跑的马还有一半,马鸿逵心里这个恼啊!

敌人的陷马坑实在太缺德了!时密时疏,根本没有半点规律可循,前边过去明明没事,说不定后边的反倒伤了马腿,下马吧,骑兵立即失去威力,单打一的马枪,还是二十年代的旧货,跟对手没法比,上马吧,不敢骑快,说不定那一步就栽了!

损失一半马匹,和许多骑手,连对方的边还没摸到,城里却开始打炮,要是骑兵冲起来,这些炮火再稠密些也没关系,可是现在马家军已经沦为步兵不如的部队,看那些骑士的速度,比骑猪还慢!

马鸿逵咬牙挥手:“撤!”

这个字,曾经不存在于马家军的字典,除了与西路军作战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已经占尽优势,不过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而已!让对手饿死,总强过他们临死还拉着自己的人垫背!

今天马鸿逵是有苦难言。

撤退进行得很慢,这会他们才发现,已经深入陷阱地带很远了,虽然越靠近第五军阵地,陷阱的密度越高,可是明明离开很远了,仍旧有许多地方是陷阱的高密度区。

老游看见对方撤了,大呼道:“弟兄们上!尽量抓活的!”

第五旅士兵纷纷跃出壕沟,每人腰里都扎着一捆麻绳,干什么?废话!捆人!

那些落马的骑士,敢于举枪的,第五旅的士兵绝对不客气,缴获自第一军的他妈孙,一个突突,马家军的士兵立马变筛子,连瞄准也省了,直接根据弹着点修正方向就行,渐渐地,勇猛的回族士兵,嗜血的骑士们,凶狠如豺狼虎豹的马家军,一个个变回绵羊本色,乖乖地举起手,做了俘虏。

马鸿逵侥幸出了阵地,收拢残兵,已经不到万人。

马鸿逵咬牙切齿道:“回克!”

打马上了高坡,却发现对方的汽车,渐渐调整了队形,间隔五米,虎视眈眈朝向东方,这回马鸿逵学精了,派出两支小队,要绕过车队,两支骑兵小队刚接近车队两端,无数机枪从车队后喷出怒火,马队就在车队的平行线上一个个倒地。

马鸿逵看的吐血三升,看来只有从汽车缝隙中穿过了,靠着马快,说不定能跑出去大半!

马家军分为无数小股,加速着接近车队,马鸿逵跟着一股,拼命加速,对方却没有开枪的意思,马鸿逵心中一喜,难道他们的枪都守在两边?不对!一定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马鸿逵不禁悄悄放慢了马速,前边的骑士已经快到汽车了,汽车尾部突然落下一样东西,马鸿逵的瞳孔迅速紧缩,那两排交叉着的白森森的巨兽牙齿般的东西,正是当年西路军对抗骑兵的活动马刺!

这些马刺很纤细,和古代拒马有所不同,三米长交叉的木棍只有中间部分横向连接,四条腿可以滚动,每条腿都开出锋利瘆人的尖刺,不管马刺如何翻滚,始终都有一面朝上!韧性十足的马刺堆在一起,组成荆棘之林,任何穿入的快马,都难逃乱刺穿身的命运!

马鸿逵连忙勒住坐骑。

前边的骑士可就有些停不住了,连人带马疯狂地撞向那些白森森的尖刺,马鸿逵闭上眼,后面的情景几年来恶梦般在他脑海里盘旋,不能再看,不忍再看!

车上还在落下大小不一的马刺,车与车之间的空隙几乎完全被填满,却早就没有骑士敢于再次尝试,透过车的缝隙,另一端的惨景映入骑士们的眼里。

有个人和马一起被三个马刺牢牢钉在一起,估计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人和马还在不住挣扎,马一动,牵动骑士的伤,骑士嘶声大呼,骑士挣扎,牵动马的伤势,马也是咆哮不已,四蹄乱蹬,一人一马角力般互相挣扎,好久才双双死去。

马鸿逵木呆呆愣在当地,任凭四面喊杀四起,既不想穿越马刺之林,又没有勇气回身走向陷阱之地,直到有人把他拉下马,用绳子捆上,他都没有睁眼,也没有反抗。

凶悍一时的马家军竟然败在不起眼的两件小东西上,第五军官兵更加认同徐向前。

老徐慢悠悠走到马鸿逵近前,却不和马鸿逵说话,这个前世的仇人、今世的冤家,杀害西路军的罪魁,老徐再宽宏大量也难以释怀。

马鸿逵睁眼看着这个对手,并不魁梧的身躯里透着一种力度,那力度,昆仑山下压五百年也不会弯腰!

老徐招手唤来老骗:“好好看看,一会可别穿帮!”

老骗点头,然后向马鸿逵伸出大拇指:“英雄啊!够个爷们!今天的败仗不算!那是我们长官耍赖!要是两阵堂堂一战,十个徐向前也不够你收拾!”

马鸿逵听着音不像挖苦自己,不禁问道:“这位兄弟贵姓!”

老骗道:“我姓马!也是个穆斯林!先前在北平混事!”

马鸿逵听见顿时放松:“原来是个回回啊!你在北平混事,莫非是个玉匠?”

老骗点头:“嗯!我就在清真寺后边住,师傅叫马友福!”

马鸿逵兴奋道:“马友福!我认得!--”

马鸿逵正在套近乎,老骗点头对徐向前道:“这家伙口音不重,好学!特别是一脸胡子,几乎不用咋化妆!”

徐向前点头道:“快一些!”说罢转身离去。

马鸿逵不知道两人对话有何意义,只听得糊糊涂涂。

老骗过来,从腰间盒子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片:“对不起了老哥,借你胡子使使!”

“马鸿逵”带着几千残兵火速撤兵,后面汽车紧紧追赶,骑兵们的马匹多数跛了腿,歪歪扭扭跑不快,要不是开汽车的也是新手,早就追上了。

马鸿宾在泾阳城头看得真切,先行跑回来的败兵道:“司令回来了!快开城门!”

马鸿宾拦住:“慢!”

城下马鸿逵已至城门,见城头仍旧不开门,破口大妈道:“娘的球的了!”(正是老骗给马鸿逵刮胡子时,马鸿逵的骂)

马鸿宾听见大哥声音连忙下令开城,近万残兵蜂拥而入,直到全部进城,城门关了,敌人的汽车还在慢悠悠开来。

马鸿宾下令:“拦住那些汽车!”

城头上枪炮声四起。

马鸿逵带着一群人过来协防,马鸿宾心中纳闷,不是打了败仗吗?怎么马枪换了他妈孙!心里正在嘀咕,马鸿逵过来用枪顶住马鸿宾的腰窝:“不许动!我们是第五军的!”

与此同时,城头上马鸿逵带来的人一起调转枪口,指向自家人。

马家军威胁一去,老徐一声令下,大军兵锋直指西安!

卫立煌不动声色,蒋鼎文仓皇出逃,上了飞机向东飞去,东边,是潼关!

潼关城,五军第十旅已经全部混进城中,胡宗南走后,潼关仅剩守备团,这些地头蛇,敲诈百姓那是一整套,第十旅百战之士,一个突起发难,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就占领了潼关。

蒋鼎文那里知晓,飞机缓缓落在跑道,开了机舱,蒋鼎文整整衣冠,器宇轩昂地下了舷梯。

蒋鼎文想,遇到地方接待,就说是视察军情,决不能说是被第五军吓得逃离西安,面子啊!第一战区司令,也是一方诸侯,那里能不顾廉耻擅离职守呢?当年慈禧不是也打着木兰秋狝的旗号逃出京城吗?可见如此官样文章有时也不仿做上一做!

第六集团军就在洛阳,自己已经发报,要他们火速赶到救援,泄密的事还没和他们算账,料想汤恩伯识趣,断不敢拿着前程开玩笑!

蒋鼎文边想边走,迎面过来一群士兵打扮的人,他不由自主挺起胸膛,迈开对着镜子训练多日的“龙行虎步”,大步迎前。

对面小兵比较傻,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的上将军衔,拦住去路道:“你是?”

蒋鼎文高傲地抬着头,用鼻孔扫视对方,副官上前呵斥道:“瞎了狗眼!蒋鼎文司令也不认得!干什么吃的!”

对方仍旧不开眼:“他就是蒋鼎文?”

蒋鼎文已经预料到下边即将发生的肢体冲突,抬手制止副官道:“别和他一般见识!进城要紧!”

副官悻悻道:“今天司令脾气好,饶了你们!下次长点记性!”

那士兵真是太无力了,一把扯住副官:“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副官大怒:“他妈的!你找死啊!这是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

那小兵松开手。

副官犹自愤怒:“地方守备部队真是素质低!回头见了他们长官一定要严厉训斥!这成何体统吗!”

那小兵却不让路,径自走到蒋鼎文面前,上下打量,又开口询问:“你真的是蒋鼎文?”

蒋鼎文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要发火,又一想不妥,人在难中,还是收敛一些好,低头认真看了这个小个子士兵一眼:“我是蒋鼎文!你是何人?”

小兵一句一顿道:“第五军,第十旅,申小军!”

蒋鼎文道:“你很负责!回头见了你们长官,提你一级!”

那小兵道:“我的长官叫宣霞父!司令见了他可不要忘了!”

蒋鼎文道:“宣霞父?嗯!宣霞父!”

那小兵跳起来一拳打在蒋鼎文眼眶上,蒋鼎文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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