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提审
小毒娘道:“姑姑?”
翟月明道:“姑姑现在没力气,过两天我们便一起去见寨子里的人。我到要看看,谁敢杀死毒娘?”
小毒娘点点头,道:“嗯嗯,姑姑。”
翟月明在床上躺了两日,伤口还未结痂。她提出要去大牢对口供。
羽敏官道:“好吧,此事早一日了解,早一日让人安心。”
因为翟月明的伤,两个人是坐轿子去的。春桃、冬桃此次是万不敢再离开翟月明一步,小毒娘跟在冬桃身后,
两人下了轿子,由官差引路,行至大牢门前,只见侧路来了一个人。
明国官员一律穿青色朝服,官越高,朝服越青。明国的官员分级很简单,一共有五等。都令是一等,城令是二等,县令、村令是三等。国都的官们,往往都自视甚高,毕竟主子但凡哪天高兴了,随便赏你个一等玩玩。
来人正是水都都令座下的二等文官,李益。羽敏官作揖,翟月明跟随。
羽敏官道:“李大人,这几日真是麻烦了。幸得李大人相助,小女才能捡回一条性命。”
李益道:“哈哈,没事。这是羽昭,出落得好生水灵,亭亭玉立,大大方方,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翟月明笑了笑,道:“见过李伯伯。”
羽敏官道:“谬赞谬赞,昭儿的病还没好。快些对完口供,也好让她歇歇。”
李益道:“好,跟我来。”
父女两人跟随李益一路向里。水都大牢阴暗潮湿,还算干净。
几人到了一间屋中,屋中虽说有窗,衙役还是点上许多蜡烛。这应该是一座小公堂。
李益坐堂上主位,羽敏官在侧,翟月明坐在一旁另设的小坐。
李益拍下惊堂木,道:“带犯人。”
衙役应声,领着一群人进来。
一群土匪中,为首之人,身戴枷锁,脊背挺直。
李益道:“来人可是水都外山寨寨主尤廷梁?”
尤廷梁应声,道:“正是小民。”
李益道:“可是尤家欲孽?”
尤廷梁道:“小人冤枉,小人只是恰好姓尤罢了。况且,明国律法里说过:普通百姓,若是无可生计,只要不杀人、抢劫、奸掠或是违背明国律法,便可立寨,而不是为匪。大人,我们寨中人干得都是正经生意呀。”
李益摸了摸胡子,道:“明国律法,是有这么一条。”他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可是你看看,有谁敢这么做?你还敢绑架即将升二等的羽大人的千金,还不如实招来?”
尤廷梁道:“大人,小人冤枉呀。”他转身,从身后拎出一人,又道:“都是这个人,他说给我找正经人家的娘子,没想到,竟然敢绑架千金小姐。请大人严惩此人。”
翟月明观被拎出来男子的身形,应是狐狸面具男子。
李益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有一衙役进门,道:“大人,下人查过了,此人确不是尤家余孽。”
翟月明起身,道:“大人,可容小女说几句?”
李益道:“你想说什么?”
翟月明道:“我被寨里的人管了大概有五天,在这期间,他们没有做伤害我的事,至于他们以后的打算,我就不得而知了。”
羽敏官道:“昭儿说过,真正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一群黑衣人。看起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李益道:“这黑衣人嘛,惭愧,我的人,没查到多少痕迹。”
尤廷梁道:“如此,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李益指了指尤廷梁被拎出来男子,道:“他,即可处以死刑。”
官差拖着男子就出去了。
李益看着尤廷梁,道:“至于你,本官还要再查查。”
此间事了,羽敏官和李益相聊甚欢。
翟月明道:“爹,李伯伯,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些私物落在了寨子里,想盘问一番那带头之人,不知,可行?”
羽敏官道:“李大人,你看...”
李益道:“哈哈,无碍无碍。”他指向一个衙役,道:“你带羽昭去。”衙役应声。
羽敏官和李益走远后。衙役道:“小姐,我给您带路。”
翟月明又回到了大牢,一同的还有小毒娘、春桃和冬桃。衙役很懂事,把她和男子带到一间屋中。翟月明道:“你下去吧。”
衙役一脸为难:“这...”
冬桃给了他一锭银子,衙役乖乖下去了。
翟月明道:“春桃冬桃,你们也下去。”春桃冬桃久久不动,她道:“我使唤不动你们了?”两人这才下去。
翟月明道:“尤廷梁?”
尤廷梁道:“小人是尤廷梁。”
翟月明道:“你可认识毒娘?”
尤廷梁看着小毒娘,道:“哎,你这又是何苦?”尤廷梁道:“毒娘的事,我能说,但是不能让她听。”
翟月明道:“孝孝,你信姑姑么?”小毒娘点点头。她摸着小毒娘的头,道:“先出去,好不好。”小毒娘走前一直盯着尤廷梁。
翟月明道:“能说了吧?”
尤廷梁哀叹一声,站起身来,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可以说,但是我说了,小姐不能怪罪于我。我能保证,我没做过对不起毒娘的事,更没有害她身亡。”
翟月明道:“可以。”
尤廷梁一点也没把自己当成罪人,他坐在椅子上,徐徐道来:“这要从我祖父说起了,他呀,本来就是水都中普通的大夫。十五年前,我爹被当成尤家余孽误杀,那时候祖父年纪大了,要不是为了养活我,医馆他早就不开了。一天,有个身中剧毒的病人找到医馆,祖父他拿错了药,将一味毒药当成解药给那人服了下去。你说可笑不可笑,那人没死,身体里的毒素反倒被清了个七七八八。”
翟月明听到误杀二字,瞳孔一缩。
尤廷梁继续,道:“自那以后,祖父便成名了,不少慕名而来,只为见一见这位世外高人。可我祖父他哪里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只是一个将近暮年的老人家罢了。没过几年,祖父就离开了。自那以后,我就去当了寨主。前几年,我见到了毒娘和小毒娘,又是两个找我祖父看病的。这毒娘倒真是对得起江湖人给她封的‘毒娘’两字,她行事果断、为人阴毒。她得知我是祖父后人,拿整个寨子里的人来威胁我。”
翟月明问道:“小毒娘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尤廷梁正色道:“小毒娘根本就没有得病。”
翟月明道:“这怎么可能?”
尤廷梁徐徐道来:“我当初替小毒娘诊脉,并未发现她有任何病症。我再问过后才知,她这是血脉相承的缘故。小毒娘祖母的身长只有四尺,小毒娘的爹与祖父身长却有七尺。她应当是承继了她祖母的血脉。”
翟月明一脸惊异,道:“竟是如此?”
尤廷梁道:“便是如此,毒娘听了我的诊断,只道不可能。她发了疯似的,说我是庸医,要找我祖父亲断才行。我祖父早已入土为安,又如何帮她亲断。她不管不顾,要毒死我整个寨子的人,我自是不能让她得手。我们争吵之间,她误食了自己的毒药,当场毙命。”
翟月明道:“怪不得,你不让小毒娘看毒娘的尸体。”
尤廷梁道:“小毒娘只是个子小,又不是年纪小。我若是跟她说,你娘误食了自己的毒药死的,你说她能信么?我便只得一直瞒着她。”
翟月明道:“多谢你告知我真相。”
尤廷梁道:“小姐不必多礼,之前的事,并非我本意,望小姐不要多加怪罪于我。我将毒娘埋在寨子西面的山上。”
翟月明道:“我会让你平安出狱的。”
尤廷梁道:“小姐大恩,廷梁没齿难忘。”
翟月明几人出了大牢,她道:“冬儿,你去找几匹马来。”
春桃道:“小姐,你身子才刚有些起色,如何骑得了马。”
翟月明道:“去吧。”冬桃应命而去。
水都大门前,翟月明道:“孝孝,还会骑马么?”
小毒娘道:“我已经好久没摸过马了。”
翟月明道:“还不过来,和我共乘一骑,我们去找你娘的墓。”
小毒娘乖乖地点点头,道:“姑姑真好。”
翟月明刚想翻身上马,只听一道熟悉声音传来。
“羽姑娘且慢。”凤玉纶慢步走来,他一身滚金黑袍,跟翟月明万年不变的紫袍映成一副画卷。路人看过,谁不得道一句:郎才女貌。
翟月明作揖,道:“凤将军。”她贴近凤玉纶的耳旁,道:“好久不见,玉纶。”春桃和冬桃看得直冒冷汗,小毒娘不以为意。
凤玉纶一笑,道:“羽姑娘的伤还没好,还是做马车吧。”他一指身后,一辆五头银身的马车立在那。
翟月明道:“凤将军如此好意,我也是不得不受呀。”她不问主客,率先进入马车。
凤玉纶莞尔一笑,眼里满满的溺宠,迈步入车。
冬桃上马,身前是小毒娘,春桃一个人骑马,加上凤玉纶带来的几个人,一行人慢慢向都外走去。
翟月明刚入马车,便觉全身的骨头都软下来了。她寻一合适位置,依在车中一角。她感叹道:“还是你这马车舒服,熟稔的熏香、美味的糕点。”她拿起小几上的九重糕,尝了口,道:“恩,好。”
翟月明吃过一块九重糕,还要再拿一块。凤玉纶手一伸,将糕点拿走,道:“身上有伤,少吃点。”
翟月明闻言,倒也真不吃了,道:“小毒娘,都跟你说了。”
凤玉纶道:“是。”他从怀中拿出血布,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明月公主也有血书求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