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谁蝉 谁雀
某处阴暗的角落里，昌哥与兄弟们瑟瑟发抖地蹲在一起，抽着烟，静静听着远处的枪声与轰炸声。
“炮火连天啊！”昌哥抠了抠裤裆说道。
旁边的兄弟暗暗白了他一眼，暗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
猜拳赢了另外三人的万华悄摸摸地转到夜总会西边漆黑胡同中。
对小弟们小声嘱咐道：“妈的，外面那几个当兵的都死了，里面的肯定活不了，你刚才没听到枪声都停了？”
他紧张地望了望胡同两边，继续说道：“我们就在附近转转，别特么给人当了炮灰。”
身边的小弟们连连点头。
…………
廖启智带着人走到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巷道边，表情看不出喜乐。
一名士兵朝巷道内跑进五米端枪半跪，警戒巷道深处。
另一名士兵则靠在残墙边是，举枪对着夜总会那处。
街边三具自己人的尸体躺在那里，一名军士过去看了看，朝他们摇了摇头。
残砖废壁下面，露出截尸体，双腿已被炸断，断口处是狰狞的骨刺。
有个士兵走过去想要将尸体拖出来，被廖启智制止。
“别动，下面可能有雷！”此时的廖启智情绪非常平静，“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他抬起头，望着只有十多米远的黄金夜总会，嘲笑道：“只不过，你们死在这种地方，真特么丢人！”
转过头，又望向不远处的百货大楼楼顶，神情慢慢变得狠戾。
“庄志真特么是个废物，带着几个肖家人，竟然还被留在了上面！”
“排长，要不要上去看看？”有人小声问道。
廖启智摇摇头，断然说道：“他死了，上面的人不可能还活着。”
抬手看了看表，招手说道：“孙道全！”
名叫孙道全的班长走到他身边。
“你带四人由后门进入，这样办……”
“是！”孙道全点了四人，朝巷子深处跑去。
廖启智目视前方，森然道：“陆泽南，老子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
巷道尽头是宽阔的劳尔登路，由这里左转十多米就是夜总会旁边的巷子，可由此进入后门。
莱蒙几人藏在劳尔登路正对着巷子的地方，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听到那边有爆炸声传来。
正在不解间，就见到五个人从那边的巷子钻了来，贴着院墙快步跑向这条巷子。
“特么的，见到自己战友死在那里，竟然没有动？要不要这么冷血？”
那四具尸体下面，的确被莱蒙藏了手榴弹，只要对方搬动尸体，便会引爆。
“萧哥，你果然没说错，炸了一次的地方，很难再炸第二次。”
萧楚源握着手枪，仔细打量着那五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嘱咐莱蒙道：
“进入夜总会里面的那一组，在陆巡长偷袭的情况下，六七分钟才被干死。小巡长，我们干不过这几个人。”
他担心莱蒙想继续露脸硬干，才出言提醒。
莱蒙朝地上吐了口水，笑道：“我是好胜不假，但大巡长让我们不要硬拼，你当我是铁打的啊！”
萧楚源见他没有这个心思，心放下不少。
“这些人不是普通士兵，可能是来自突击连、特务连一类的人。”
“萧哥，你知道突击连？”莱蒙微愣，“你以前当过兵？”
萧楚源眼神有霎那间的恍惚，回过神来后没有接话，朝前呶呶嘴。
“他们进巷子了！”
莱蒙慢慢站起来，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走，跟上去！”
萧楚源望着那边黑暗的胡同口，拦住了他。
“怎么了？”莱蒙不解。
萧楚源是陆泽南特别安排给张良的人，而张良又是黄鑫荣的外甥。
那么，陆泽南这样的安排就不难猜了。
所以，莱蒙还是很尊重他的建议的。
“他们不是常规军，如果面对面，我们这几人没有一点胜算，是吗？”
莱蒙点点头，并没有觉得他说的话有灭自己威风的意思。
“是啊，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我绝对能赢。如果俩人配合，我大概率会死！”
萧楚源指着胡同那边，继续道：“如果是我，会安排一人炸门，四人守在这里。”
莱蒙没有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当中有一组死在我们手中，这个仇并不弱于他们杀大巡长来得少。而现在我们一直没有出现，他们势必想引我们出来并消灭。”
萧楚源看着莱蒙，思路清晰地说道：“后门当然重要，既然他们都汇合在一起了，但也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安排五个人。”
莱蒙不太清楚中国人心里的弯弯道道，微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这五人是冲我们来的？”
萧楚源想了想，“我只是觉得有这可能，毕竟前面还有肖家人可以帮手，他们留几个在这边也合理。”
“陆巡长在里面会面对很大的压力，对方清楚如果我们想解围，就只有从后面包他们的饺子！如果这五人真冲我们来的话，他们会在炸门之后藏在后门处或是巷子暗处。”
听到这里，莱蒙身上的汗刷地冒了出来。
假设真如萧楚源所说的这样，自己带人贸然冲过去，只够对方几梭子弹的！
莱蒙吞了口唾沫，以请教的语气问道：“萧哥，那您的意思呢？”
萧楚源思索一会，道：“前面的人马上要与肖家的人冲进夜总会，我们没有时间想什么完美的对策。”
“假如对方有心，我们也已有意……”他眼光扫了几人一眼，“拼枪我们肯定拼不过对方，只能以最小的代价来做这事！”
“还能凑出多少手榴弹？”
两名新入的巡捕摸了摸包。
“我在前面放了八枚，现在只有三枚了。”
“我只有两枚了！”
“不够！”萧楚源道，“去一个人，把那八枚手榴弹取回来。”
一名巡捕站了出来，“我去，我腿快！”
萧楚源道：“要快，对方炸门之后，我们一定要上这个‘当’，不然他们就真打进去了。”
“三分钟！”巡捕回想了下两点的距离，转身朝那条巷道跑去。
…………
后门处，一名士兵取出两枚手榴弹，孙道全对他点点头。
然后转身对另外两个士兵打了个手势，这两人转身，分贴墙壁两侧，朝胡同口方向潜行了十来米，便停了下来。
黝黑的枪口朝着胡同口！
何道全又指了指昏黄的孤灯，另一名士兵蹲下，靠墙抬头，枪口向上。
…………
夜总会大门口，廖启智面色阴沉地看着堆在外面不敢冲进去的肖家人，等待着那边的爆炸声。
他没有看到，三楼某处微开的窗口，伸出一条拇指粗的四方形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