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戏偶
“来者何人？”
苏雪樱和寒澈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来的是个守卫，看服饰职位应该不低。
“前来拜访城主，还请小哥通融一下。”苏雪樱迎上去就是一个笑容，果然这招还是好使的。这守卫虽是个傀偶，但是反应却是一等一的真实，头盔下的眼睛硬是多看了苏雪樱几秒。不过很惋惜，他还是不让通过。
“对不起，姑娘。没有请帖是不能见我们城主的。”
“请帖？”苏雪樱看向寒澈，结果寒澈也不知道。他好些年没有来这地方，谁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眼睛。
没办法进去，硬闯的话，里面的情况也摸不清楚。而且寒澈也不可能频频出手帮她。
“要不，澈哥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来的路上，苏雪樱看见街边上还有几家客栈。
“你确定要去和一堆半死不活的东西过夜。白天还算正常，晚上我也不见得能说明白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应该是白天了，虽然进了茅草屋之后，几乎白天黑夜是分不出来的。但是这些傀偶身上也没有魂魄，他虽然不是浮鬼域主，但是好歹活了这么多年？
人死后，魂魄是很难再像生前一样行动。即使被做成了傀偶，还是有缺陷。阴气重的时候，作为魂魄，残缺不全的存在，也会有像生物的本能。
这也和愿望一样，一个魂魄的愿望，自然是活过来，主动向有阳气的东西靠近是本能。他单挑这一城的傀偶，也不是不行，关键这玩意已经被做成了傀偶，打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那，我们再等等。”城主不会永远呆在里面吧？
就这样，苏雪樱和寒澈就在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坐着了。城主府旁边的摊子，算正常一点。不是什么卖蛊卖毒的。虽然也是吃食，不过这盘子里面还是虫，是蛊。苏雪樱也不是很下的去口。只是做人家的桌椅，不消费点什么玩意说不过去吧？
上了菜，当然少不了闲谈。
“喂，瓷娃娃。”寒澈坐在简陋的长凳上，也颇有一番遗世而独立的美感，“你无相镜都找全了，先去干什么？”
“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一路找，我也体验到了很多以前体验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想如果真的找完了，我大概就四处走走，然后简简单单的成家立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过，大概很难吧。所以，我想现在就先好好的享受现在就行了。”突然变成寒澈问问题，苏雪樱还是挺诧异的。
“你还真是目光短浅。我想着你以后还会去见个宗之类的。称霸一方什么都不错啊？结果你的想法才那么大一点，我能从你身上唠叨些什么好处啊。”暗月在储物袋里面听见这些话，切了一声，这个老东西怕寂寞，不想让苏雪樱走，就说干脆些啊！还要问什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之类的，笑死它了。自己是他的一部分，他那点花花肠子，自己会不知道？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什么从城主府里出来的人。
“无聊死了。瓷娃娃，唱首歌给爷听。就我书上写的那首戏偶。”寒澈的眼神幽幽瞟向了城楼上。
“哦，好，等一下。”苏雪樱想了想，清了下嗓子，就开场了：“一尺木，一尺步，二两彩烟上戏幕......”
口袋里的余淼听见这个调子，嘴下意识的也吟唱了起来：“一尺木，一尺布，二两彩烟上戏幕，一场大戏二人舞，三尺台下有人哭。客抛赏，客泪落，偶戏只唱有情客，客哭戏子偏做笑，戏子哭时只偶知。戏子戏偶，偶戏客。几场声落，终只剩戏子和偶把故事说......”
虽说余淼是个男子，可是情到声响，连哭腔都比女子凄美三分。
“有人和！”苏雪樱听见了余淼的声音，可是却见不到人影，接着城主府里面就响起了笙箫鼓点，打开城门，一对穿着华丽的戏班子就出现在了门后，最里面有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服，上面还点这些红，就气势而言，苏雪樱都觉得有些惊艳。
男子的容颜不可见，可是嗓音却像是酿酒了的酒，味道沉，可每一份都会钻入心魂。
男子接了歌：“偶一只，服一套，眼中无神心无血，满嘴哭笑戏子写。戏子看客，偶看客。几年笑骂，恨可叹，偶衣摆褴衫，戏子把偶换。”
男子唱的一曲，苏雪樱没有在寒澈的书上看过。
“这曲子是你唱的？”男子不动，声却到了苏雪樱的耳边。
“是我唱的。扰了城主的耳，是在下的错。还请见谅！”苏雪樱稍稍对着那个方向，伏了下身子。
“并没有，姑娘是要找我吧？那就跟上吧！天就快黑了。”男子话落，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可喜可贺，城门开了。
苏雪樱有些高兴，没想到寒澈随便叫个曲子，都能把门给弄开。寒澈当然是知道内幕的，只是他现在还是很不爽的，又是一个忘了自己的。
更不高兴的是袖子里的那个，妖霄这玩意居然还没灰飞烟灭。
进了城门，里面的东西简直是十分的华丽的。
“妖霄什么时候学的幻术？这样子，也挺有莫有样的。”寒澈随便吐槽了句，苏雪樱就知道，这又是一段往事了。不过这么大的工程，需要耗费的灵力是多么庞大，他一个人就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工程。怎么做到的？
“可是这幻境的程度也太高了吧？连实体都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灵力，他的实力起码也有释天境吧？”苏雪樱在旁边的饰物摸了摸，不管材质还是温度都是相当仿真的。
“那你高估他了，他当年死的时候，也才到封尊境，就算再花个一千年，他的那个心性也到不了释天境。”寒澈谈起别人的修为的时候，总有一种轻蔑的感觉，就算是封尊境，也是苏雪樱知道的比较高的境界，对于苏雪樱这个小镇才万势境的渣渣来说，简直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见瓷娃娃一脸的问号，寒澈觉得稍微有点丢脸，都跟着自己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傻的样子，这么大的高阶幻境，如果实力不够，为什么不能用阵法呢？不过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交她关于炼丹和炼器吧？
“他的城主府的正下方，就是一个天三阶的聚灵阵。所以我们进入茅草屋的时候，里面几乎是没有灵力的，只有一些傀偶虫蛇勉强在活动，到里面才出现了灵力的起伏。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单独的小空间，抽完一整片来供应一个城的灵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并不需要他一个人担起全部的灵力消耗。”寒澈看苏雪樱对旁边的东西，硬是一副在看什么稀世珍品的样子。随手就给她捏了一个冰粉。
“这才叫真的以假乱真，吃吧！放心，这个是可以吃的。”
苏雪樱接过去，将信将疑的往嘴里舀了一勺，口感真的和真的一模一样，连到身体里的感觉都一样。见苏雪樱终于没有再那么好奇了，寒澈接着说：“等一下天黑了记得把这个符贴在身上。不然你明天可能就没了。别怪我没有劝。”
苏雪樱见过这个符，这是之前在七照的时候，寒澈画过的可以遮盖住生气的符，就叫它尸鬼符。可是这次澈哥不给她血吗？
寒澈不知道她干嘛被带到房间，视线还不离开自己。
“看什么，等一下天就要黑了。”寒澈立马就摆出一副花花架子，“怎么，想要我陪着你，你一个人怕啊？”
“不是，这回不用给点血，驱驱阴气吗？”要直的话，苏雪樱当然就直接说了。
“可是那个很贵，你确定要？上回我还没有收你的钱呢？这次明码标价一百两灵石。要不要？”寒澈没告诉她这回这符，材料是会有副作用的。上回制作的太简单，直接拿那些尸骨做的当然有副作用。
“给，一百两。”苏雪樱给完钱之后，很乖巧的把嘴巴张开了一点，凑上前来。
卧槽，这谁定的主，不过表面淡然如我们寒澈，拿了钱，果断的就是把指尖弄出了一点血，只不过是甩进苏雪樱的嘴里的，没有把手伸进去。
“行了，快点休息，睡早点。麻烦死了。”寒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进了房间，苏雪樱就把符纸贴在了身上，别说，不知道怎么的，这符一贴，不知道怎么的，苏雪樱还真就挺困。不知不觉就黑了视线。
不过寒澈倒是没有睡，毕竟撒了饵料，为的就是等大鱼上钩。妖霄当然不是奔着苏雪樱唱的曲子来的，奔着来的当然是有感情的东西。余淼的声音那么独特，怎么可能会听错呢？妖霄唱完下班曲，当然也不是为了炫个技，而是告诉余淼，我还活着。
这曲子没什么没有写下半部分在他给苏雪樱的书里呢，因为他当年在黑傀宗里蹭饭的时候，只见过一堆的人朝妖霄唱上曲，没见过他回下曲，这么说来也有趣。
终究是隐晦不可言，寒澈当年还以为妖霄短情绝爱来着，原来喜欢的不是一般的款罢了。喜欢还不敢说，相思糖当时安排的挺快。一句话总结就是爱在心头可能开，又怕心上人跑太快，谁叫那时候余淼太吃香了呢？
夜过了大半，寒澈这一身气场，那些半死不活的东西就不敢找过来。不过他的大鱼还是找来了。
“咯吱。”门像是被风吹开的一样，悄悄的响了一声。
“怎么，城主就这么喜欢半夜找刺激？”夜光照进来，寒澈正闲适的写着书，这是之后要给瓷娃娃炼丹炼器写的。
“余淼在你这？”妖霄低头看着空中一条若有若无的银丝，这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我这没有余淼，只是有几缕残魂罢了。”说着，寒澈直接就在余淼的魂魄上施了一个最高阶的结界阵法，银丝一下就隐没在空气中，没了踪影。
“那就打扰了。”妖霄作势转身，可是身体里却是涌出了无数的魂魄，袭向了寒澈。
寒澈眼睛稍眯，“妖霄，你也是个有胆量的。这禁术你是用来续命吗？”
妖霄不答话，魂魄却是越涌越多。
“给你不就完事了吗？”说也奇怪，那些魂魄一碰到寒澈，就自动烧了起来。只是烧着了也挺碍事的，寒澈直接就把有余淼的那块石头还给了妖霄。别说，这石头乍一看还挺像心型的，两个大男人这样抛来抛去挺少女。
拿到东西，妖霄就打算直接走，寒澈还是忍不住说一句：“你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吧？扣着这些魂魄，不怕浮鬼域主来找你？”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他要来就来便是了。寒澈你依旧只要老实做个蹭饭的就行了。”
寒澈也是没有了言语，为什么他还记得自己？上回梅婉被凤杰一直养着，也还记得自己，难道自己的那些事情，对于魂魄的记忆来说，有哪里不一样。可是余淼也不记得啊。麻烦，寒澈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余淼意识自然是清醒的，被妖霄拿着他还是很害怕的，毕竟自己就是被妖霄杀了的。这恨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可是他也看见了相思糖的银丝连着的就是他和妖霄。妖霄给他下了情蛊，他还是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了。他可是自己的师父，虽然两个人没有相差多少，可是自己依旧是喊了他几百年的师父的啊！
再说了，从寒澈那里听到的话来看，自己是和黑傀宗一个时间死的，妖霄难道这百年里念得还是他？
余淼这样想着，心难免就有些软，可是想到妖霄最后把手抽出自己胸口的冷漠模样，那份痛怎么可能会忘？
“阿淼，我好想你。”
就在余淼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时候，妖霄突然就是这么一句，然后又是沉默，妖霄听到他唱戏偶曲，他是在等自己回答。余淼怎么开得了口。
“我想了你好久，好久。阿淼。”余淼不回应，可是妖霄一改以往的冷漠，就是要说，还说的那么认真。
－－－－－－题外话－－－－－－
余淼：师父上辈子宰了我，现在突然想和我咬耳朵怎么办。啊！！！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