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狐之缘
跑至一棵仙树底下,狐狸化作一位白娟古袍俊朗的男子,扶着仙树喘息。
天空降下一道金光,抬眼间,面前站立一个头带凤羽冠的男子,金色鸟纹绣样雅致的匍匐在他周身白娟衣袍上,随着飘落的树叶飞扬。
强大的气场压得白狐男子喘不过气,约莫愣了半晌,他掀了衣袍下跪参礼:“小神星耀叩见神主!”
泽尧微微垂首,居高临下睨着跪地的男子:“本君才想为何近来星光暗淡,原是负责布星的星耀神君玩忽职守,忘乎本职,跑来这里给别人当灵宠了?”
星耀惶恐:“小神擅离职守,自知有罪,只不过小神有一桩心愿未了,待小神了结心愿,自会回去向神主请罪。”
泽尧神色淡然:“你所谓心愿,可是为了那位灵阙上仙?”
星耀垂眸,眼底浮现一抹悲伤:“小神亏欠灵阙太多,或许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在她身边,才能弥补对她的亏欠。”
泽尧不得不提醒他一句:“横亘在你们之间的,可是两族恩怨?你乃煞命孤星之体,注定与灵阙不会有结局,又何必执着于此?”
正因他是煞命孤星之体,为了不拖累灵阙,他才始终不让灵阙知道他的存在,只能以托梦的形式与她见面。
至今。她尚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和自己的过去。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眸子黯淡垂下:“小神并不奢求什么,只求能待在灵阙身边,日日守着她,看着她,便已足矣,还望主上,今日就当,从未见过小神。”
近乎哀求的声音,让泽尧有片刻动容,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情感,能让星耀放着好好的上神不当,跑来这里屈身做灵宠不说,还如此放低身段哀求于他?
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是如此。
只因见那女仙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孔长得相似,便抛却高贵的身份一路追随而来,甘愿做那笼中的鸟儿。
星耀尚且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他,又是为了什么?
见面前的神主不再言语,星耀小心抬眼看了看泽尧,试探着问:“莫非主上出现在此,也是和小神一样?是为了…”
“本君,自与你不同。”泽尧打断他的话,又神情淡淡的说:“不过是为了解开一些疑惑罢了。有些种子埋在心里,一旦发了芽,就想看看它开花是什么样子?”
强撑着威仪又说:“即便本君不追究你玩忽职守之罪,可你也应该知道,灵阙是苍桀最器重的女上将,若让他知晓你和灵阙的事情,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以苍桀的性子,他眼里绝对容不下任何沙子。
星耀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他已不想再去顾虑这些:“只要能日日看着灵阙,她不记得小神也罢,小神已经很知足了。哪怕会冒再大的风险,小神也甘愿赴汤蹈火,”
见他仍执迷不悟。泽尧索性不打算再劝,叹道:“既是你自己的选择,本君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
“狐狐,狐狐…”这时,对岸传来呼喊的声音,想是灵阙找过来了。泽尧和星耀对望一眼,摇身变回原型。
灵阙寻到神树下,看到狐狸安静趴在树下休息,欣喜着弯腰将白狐抱起,又见地面站着一只鸟儿,不由得疑惑:这不是灵药仙子带来的那只灵宠?怎会和狐狐在一起?”
落嫣很快提着鸟笼子追上来,单手撑着膝盖喘气,看到地面的小鸟。和灵阙的反应一样:“你怎么也在这里?”
随后将鸟捧起来,重新塞回笼子,看着天色不早,狐狸也找到了,落嫣便与灵阙告辞,临走前不忘叮嘱灵阙:“若是今晚再入梦境,你且要问清楚那梦中人,为何纠缠于你?若真是居心叵测之辈,尽早抽身便是。”
她又看了那灵狐一眼,总觉得这只狐狸有些可疑。他来到灵阙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灵阙明白她的意思,豪迈笑道:“放心,谁还敢在我女战神面前装神弄鬼,我定将他拿来下酒!”
这倒是实理,仙都爱慕灵阙的仙君不在少数,均畏惧她女战神的身份不敢靠近,若有人借着入梦的机会,想与她亲近,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在灵阙面前耍花招,下场一定很凄惨,她遂也不为她操心了,提着鸟笼子挥手与她告别。
走到一处少有人迹的地方,落嫣瞅着不会有人经过,晃了晃手中笼子:“你,出来。”
泽尧很快现身在她面前。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镜幻仙境乃是先主陵墓?你寻先主的陵墓做什么?”
“喔?”泽尧有些意外,他倒没有想过,仙族密不可见的镜幻仙境,竟是埋葬老仙王的地方?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我会对一座死人墓感兴趣?”
落嫣追问:“不然你为何非要寻这个地方?”
泽尧往前迈了一步,凝着她的眸,似有几分深情,又似有几分怅然:“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人。有一段消失的记忆,需要去寻回。”
“仅此而已?”
泽尧苦笑:“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别有用心?”
落嫣偏过头躲避他的眼神,因那眼神太过炙热,她害怕会被吸纳进去:“倘若真是为了寻回记忆,我一定会帮你,若是怀其他什么目的,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泽尧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她是把他想得有多坏?才会以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难道在她心里,他就如此不堪?
“仙子!不好了!仙子!”远远的,乐瑶着急忙慌跑来,落嫣正要催他变回去,低头一看,他已经飞回笼子里。倒是挺自觉。
乐瑶跑上前来,拍着胸脯喘息:“仙子你快去看看,南苻老仙正在宫门口闹呢。”
落嫣面色一骇,定是被他发现白斛仙草被她所盗,找上门算账来了,倘若躲着不见,那老仙家必定会将此事越闹越大,闹到仙王面前可就不妙。
她赶紧随了乐瑶赶回雪汐宫,一位白胡子老头敲着拐杖,在雪汐宫外前捶胸顿足,指着宫门痛骂。
落嫣堆着笑迎上前去:“原来是老仙君你呀!平日也不来我这雪汐宫,今日突然大驾光临,小仙实在是受宠若惊。来来来!老仙家,咱别站在这里,进去说话。”热情上前,拖着南苻老仙就欲进门。
南苻老仙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少在老夫面前打马虎眼,可是有人亲眼见着你半夜潜去老夫那药埔,你还想抵赖不成?将白斛草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夫不顾及同道为仙的情面了!”
落嫣赔着笑脸道:“老仙家先别生气,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门口吵闹,让其他仙人瞧见难免看了笑话。”
“你也怕折了面儿?”南苻老仙甩开她的搀扶,骂骂咧咧走进门去:“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老夫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说着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敲着拐杖说:“且让族中人都来瞧瞧热闹,你们雪汐宫的人是怎样一副面孔?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毕竟理亏在前,落嫣也不好反驳,将手中鸟笼交给乐瑶,勉强挤兑着笑容,又是赔罪又是揉肩,南苻老仙被这一通伺候着,虽是舒坦一些,尚未顺下去气去。
“老仙家曾经也在药王洞做过仙医,理应知道这医者父母心,小仙也是为了救人,才会出此下策,并非有意与老仙家结怨。”
她企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哪曾想南苻老仙并不吃这一套,拂开落嫣手说:“少来糊弄老夫,以为凭你几句话,老夫便不追究了吗?你要救人是你的事!盗老夫的百斛草实乃偷盗行径,为所不耻!”说着拉着落嫣就要去找仙王:“走,你随我去见仙王。我们这就去找仙王评评理去?”
那可不行!闹到仙王面前她还瞒得住吗?落嫣赶忙拽住南苻老仙的胳膊:“何必去麻烦王上呢?他多忙哪。您看呀,这白斛仙草丢也丢了,我这里倒是有一棵珍藏千年九穗禾不知老仙家感不感兴趣?”
南苻老仙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传说九穗禾是由丹雀衔在嘴里,食用后能长生不老,仙人们通过修炼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可有些仙人们,则需要药物辅助修行,才能保持仙姿容发,比如像他们这些修习药术的仙家。九穗禾天下独有一支,多少仙家求之不得,自比那白斛草要珍贵。
落嫣对乐瑶使了下眼色:“瑶儿,去将我珍藏的九穗禾拿来。”
乐瑶应了一声,把鸟笼随手一放,很快从屋中取出一个锦盒,落嫣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株金黄色穗谷,她笑塞到南苻老仙手中:“既然我拿了你一株百斛仙草,这株九穗禾也是难得的珍宝,且赠予老仙家,仙君消消气可好?”
“一株九穗禾就想收买老夫?”南苻老仙掂量着锦盒,虽是收了礼,却故意翘高了下巴装作不满意。
落嫣知他这是想讹上一笔,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旗号,慷慨大方笑道:“不如你且瞧瞧,我这雪汐宫还有什么是您老人家瞧得上的,尽管拿去便是。”
南苻老仙目光瞄到桌上的鸟笼子,歪头打量一番,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似的,也不生气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说罢提起那鸟笼子,大笑着跨出门去。“就拿它抵债了!”
“唉!不行呀!那只鸟不可以。”反应过来的落嫣赶忙追上去阻止。南苻老仙已消失在门外,她顿时心急如焚。
乐瑶一阵纳闷:“不过是只鸟而已,南苻老仙既然要了,给他无妨,仙子急什么?”
“你不懂,那只鸟...”她险些说漏了嘴,跺了跺脚,来不及与乐瑶解释,追着南苻老仙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