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兄弟对羿
一时风起,一时风清。
周围飘飞的落花,似乎受到两股强大气流碰撞的催动,无端乱了亭子周围。
几片飞花飘落棋盘之上,棋盘与棋盒就这样临空悬着,不时有黑子白子从中飞出,布落棋盘之上.
那一身黑衣像是在黑暗中浸染了许久,更显得冰冷些许,沉着的俊颜,乌色的唇,额心点缀着火红色的云团,邪佞之息,便是不需要靠近,也从浑体透露出来。
对面而坐的白袍锦缎男子,精致的发冠束了一半发丝,其余利落披散于脑后,正身端坐,清雅之中带有些许威严。
面容依旧沉着,却不似那么咄咄逼人,反而多了几分遗世而独立的高洁之息。
泽尧以指输力,白子跳出棋盒,稳落棋盘之上,他收手端敛:“记得曾经,你我兄弟二人常于此对羿,如今想来,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祁越随之抛出一枚黑子,唇角掠过一丝嘲弄:“过往皆是过往,帝君既然还记得,可真是难得。”
:“王兄如果愿意回来,天族的大门依然会为你打开,只要王兄愿意,蜕去魔尊的身份,你我,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泽尧又下了一子白棋。
:“是吗?”祁越扔掉手中一颗黑子,往桌上一拍,悬空的棋盘重新回到桌面,他往前倾了一倾身子,冷嘲一声:“我若回来,你又如何坐得稳这个位置?怕是天族那些老顽固,为了保你万圣不衰,也不会愿意欢迎我这个“已死”之人回来!”
泽尧道:“王兄是我圣羽血脉,终归是泽尧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只是王兄,真的愿意放弃天族的尊贵之体,与魔为伍吗?…”
“哈哈!”祁越仰天笑了一声,而后敛笑:“尊贵?何为尊贵?便是自以为高高在上,便是尊贵吗?”
他轻轻敛眉,又笑道:“魔未尝不好,最起码不似这般虚伪!”
他以食指夹住泽尧正要下落的白子,往上一翻,泽尧轻微用力,又将棋子翻了过来,正欲落到棋盘,祁越再次翻起一力,棋子临空跃起,二人同时从座上跃至半空。
一人两指夹住白棋,棋子就这样在他们手中碎成粉末。二人同时落到地面。
祁越长袖一挥,将棋盘掀翻,棋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黑白子无序在脚下弹跳。
:“今日到此为止,你我依旧未分输赢。”他转身走出亭子,泽尧由后叫住他的脚步:“王兄!”
他脚步定住:“你可知,有一人一直在等你!”
他神情隐动,并未回头:“泽尧,你比我幸运,幸运所有人都站在你这一边,如今我回来,不是想与你争夺什么,我只想讨回本该是我的东西!”
:“悦儿,慢点…慢点!”女子清雅的声音从花园后传来。
祁越透过那一丛丛的树枝,定格在女子身上,孩童拿着风筝跑得欢快,她手里亦拿着风筝站在一处。
眼神追逐着孩童欢快奔跑的身影,甚是欣慰又隐隐担忧他会摔跤。
小殿下刚刚醒转过来,便吵着要出来玩,屏月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风筝哄他,司悦拿到玩具便迫不及待的跑出门去。
娣雅担心遂率着一众婢子跟了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那双眼睛,锐利而明亮,正好与她视线碰撞在一起,隔着岸边的无忧花树与她遥遥相望,她像是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手中风筝掉落。
娣雅紧紧纂住裙角,眼中亦有惊慌。?她闻听那道萧音时,便是知晓他回来了。
可是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怀疑这是做梦一样。
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转身正要逃去,忽然,眼前立了一堵高大的“围墙”,阻挡了她的去路
娣雅惊慌的抬起头,眼前之人,眉目俊朗,确是记忆中的模样。她像是承受不住惊吓,跌倒在地
:“怎么?见到我让你如此害怕?”他蹲下身,向她靠近
她更加惶恐的向后瑟缩:“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他已经死了…”
祁越勾起一抹嘲讽:“的确,圣羽的大皇子已经死了,早在六百年前就已经死去,如今的我,是魔界的至尊…”
他扬起戏谑:“或许是了…本尊怎么忘了。你如今是天族的帝后,是泽尧的妻,自然是不希望我来打扰你!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孩子…”
:“你见过悦儿…”娣雅无比震惊。
:“那孩子,眉目中有泽尧的神色,却并不像他。”
他抬眼看去假山背后还在拿着风筝欢快奔跑的孩童身上,抽回视线,脸色阴郁得可怕,就连说的声音都带着讥讽,忽然掐住娣雅的脖子,她只能仰高头颅看他,他眼神狰狞得恐怖:“告诉我,那孩子!生父到底是谁?”
娣雅冷嘲出声:“你以为会是谁?至始至终,悦儿的父君只有一个,那便是泽尧,而与你并无半点瓜葛!”
:“不可能!”他放大的瞳孔中布满愤怒的血丝,手上的劲越来越收拢:“你在骗我?”
:“咳咳!”娣雅咳嗽着几乎喘不过气,眼眶里含着泪花:“事实…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放开我母妃!”背后传来孩童呵斥之声,司悦从山石后跳了出来,推开祁越,挡在娣雅面前。
:“悦儿!”娣雅紧张将司悦拉过来,护在怀中。
:“祁越,你我之间,止步于此,从今以后,我们最好互不干扰。”
她拉了司悦,转身离开,背对着祁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转身之间,她的眼眶已经湿润。
那一段孽缘,开始便是错误。
如今,她是做母亲的人,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但愿,祁越也能明白。
:“那人,不是魔尊吗?母妃与他认识?”司悦拉了拉娣雅的手问,娣雅拍着他的脑袋:“悦儿,那人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要记住,他是魔,是天族的敌人…悦儿以后见了他,只管躲开便是。”
:“嗯,悦儿知道了…”
祁越始终站在原地,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阴鹜的眼神目送他们越走越远,那一句句话飘进他耳中,仿若利刃一般,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低眸之间,他暗暗攥紧了袖里的拳,似在隐忍着什么。
泽尧命人将他以前的太**收拾出来,作为祁越的暂居之所,除去他魔尊的身份,怎么他也还是圣羽的大皇子,不过那些所谓的神族长老,却并不欢迎祁越的到来。这一大早便齐聚在重华殿集体上奏。
:“帝君,大殿下毕竟是堕了魔道,你将他留在身边,必然会是祸患呀。”
泽尧合上折子,放在桌案上,正襟危坐:“他是本君的王兄,身上流着的是与本君同样的血脉,你们难道想让本君,做这不义之人?”
:“这…”那些老臣低下头颅,抬头又道:“可是魔族所做的恶事,早已臭名昭着,帝君若是姑息,必然,难以给三界一个交代,”
:“怎么说,王兄堕入魔道,非他所愿,本君相信,给他一定时间,他必然会想清楚。
倘若他真的一意孤行…”泽尧闭了闭眼,那便只有大义灭亲了…
望着这座许久未有人居住的宫殿,这地方曾是他从小居住的地方,青砖白墙,亦是没有任何变化,大抵是还记得他喜好干净,殿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是许久没有人居住,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身后,吉冉不知何时出现:“回到这里?是否会让祁越哥哥想起些什么?”
:“曾经的辉煌,不值一提!”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见到姐姐了。”吉冉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祁越抬起眸子,那鹰准的瞳孔之中放射出阴鹜之光:“她身边那孩子,真的会是泽尧的?”
:“你想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孩子,吉冉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
吉冉往前走了一两步,开始回忆起那段往事,那段沉封许久。却成了他们四人之间阻隔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