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烟花表演结束了。
四周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
桃沢爱梨坐在街角的长凳上, 低头看了看手机。
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想了想，轻轻地伸手拽了拽松田阵平的袖口：“我要回家了。”
松田阵平嘴里又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棒棒糖，和她肩并肩坐在长凳上。
隔着一袋小金鱼的距离。
感觉到袖口传来的小幅度拉扯力度，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好。”
“学长呢？”
桃沢爱梨佯装镇定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能感觉到, 松田阵平的心情好像从不久前开始就一直处于晴天状态。
连声音都莫名染上了一丝丝……棒棒糖的甜腻气味。
“送你回去啊。”松田阵平偏过头, 理所当然地回答，“这还要问？傻不啦叽的。”
语气轻飘飘的。
随着偏头的动作, 他的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
松田阵平脸颊上的一小抹红色痕迹仿佛能够传递热度一般。
桃沢爱梨只看了一眼, 便觉得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噢。”
她欲盖弥彰地抬手理了理头发, 挡住自己发红的耳根。
……不说别的, 这个颜色确实很好看, 还显白。
和那条口红广告的文案形容的一样——
蛊惑人心。
……
松田阵平偏过头以后, 才想起自己的脸上有……红色的痕迹。
擦掉显得很刻意，还很伤人。
但他又做不到若无其事。
于是松田阵平只能无比生硬地扭过头去, 继续佯装镇静地看着街景。
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陷入微妙的沉默。
桃沢爱梨抿了抿唇, 又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学长, 我们走吧。”
“……嗯, 走吧。”
在热闹的摊位们中间走出一段距离后, 桃沢爱梨突然停住了。
盯着某个被人们簇拥的摊位：“学长, 等我一下好吗？我想去买个东西。”
松田阵平瞥了她一眼。
虽然视线被浴衣遮挡住, 但依旧能察觉到桃沢爱梨有些局促的站姿。
……看来还是挺痛的。
“你悠着点吧, 我替你去买。”
松田阵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同的小吃摊位映入眼帘。
“你要买什么？鲷鱼烧？还是章鱼小丸子……？”
“不要学长你帮忙, 我自己去买。”
桃沢爱梨倔强地摇摇头，把手中的那一袋小金鱼塞到松田阵平的手里。
“你不要乱跑，在这里看好我们的小金鱼，乖乖等我回来。”
桃沢爱梨振振有词地交代着, 仿佛要出远门一般。
被迫拿着一袋小金鱼的松田阵平：“……”
桃沢爱梨慢吞吞地走远了，很快便淹没在人海里。
松田阵平左手提着桃沢爱梨的兔兔造型小包，右手提着桃沢爱梨的小金鱼，嘴里叼着棒棒糖，漫不经心地盯着附近的铁板烧摊位发呆。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但出众的相貌让他吸引了不少关注。
周围有女生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搭讪，瞥见他手中粉粉嫩嫩的可爱兔兔包后，最终还是纠结地离开了。
“……是女朋友的包吧。”
“我也觉得欸……你看到他脸上的口红印了吗？”
……
松田阵平完全没注意听愈来愈远的议论声，他满心都在琢磨桃沢爱梨刚刚那句话。
——我们的小金鱼。
松田阵平把袋子举至视线齐平的位置，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
嗯，他已经想好名字了。
……
就在松田阵平纠结于最活泼的那条小金鱼是叫“花花”还是“奈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他转过头，是一脸“我身后藏了好东西”表情的桃沢爱梨。
桃沢爱梨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学长想吃糖吗？”
松田阵平嘴里还叼着柠檬味的棒棒糖，下意识地拒绝：“不了，我的棒棒糖还没吃完。”
糖吃太多会腻。
加上嘴里这个的话，他今晚已经消灭了两个棒棒糖。
“……”桃沢爱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遗憾地垂下头，“好叭。”
她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握着一个圆滚滚红扑扑的苹果糖。
她刚刚听见松田阵平心里想到了这个，还以为他也想吃。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我本来还想和学长一起吃的。”
桃沢爱梨咬了一口苹果糖，肯定地点点头：“很好吃耶，吃点甜的，心情真的会变好。”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桃沢爱梨眼睁睁地看着松田阵平突然一口气吃完了剩下的棒棒糖，随手把糖棍丢进垃圾桶里。
“我吃。”
他非常真诚地看着桃沢爱梨。
桃沢爱梨：“？”
桃沢爱梨：“可是你刚刚说会腻欸。”
松田阵平没有接话，兀自低下头在苹果糖上咬了一大口。
……非常大的一口。
桃沢爱梨：“……”
桃沢爱梨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你把最好吃最甜的部分都吃完了！！”
“你可以来抢啊。”
松田阵平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他感受着口腔里的甜味，觉得确实很好吃。
……嗯，吃点甜的，心情真的会变好。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瞥了气鼓鼓的桃沢爱梨一眼。
话说回来，她还挺神奇的。
“你是什么高中生侦探吗？”
他随口瞎扯道。
桃沢爱梨悲愤地看着少了许多的苹果糖：“……你吃糖上头了吗？”
松田阵平毫不在意她的暗讽，勾起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发尾。
“就是觉得你推理能力还挺强的，经常能猜到我心里想的事。”
“……”
桃沢爱梨顿了顿，欲盖弥彰地低头吃糖。
“……没有！巧合！你弄错了！！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松田阵平：“……”
他看着明显散发出慌乱情绪的桃沢爱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还没待他思索，桃沢爱梨便一把拿过小金鱼的袋子：“给我。”
她盯着欢快游泳的小金鱼，不由得感叹：“啊……回去要好好教育饿饿，不能让它抓鱼——这只好活泼啊。”
“这只叫花花。”
松田阵平非常自然地接上话。
桃沢爱梨：“？”
她一脸茫然：“啊？”
松田阵平眨眨眼：“我取好名字了。”
桃沢爱梨：“？”
桃沢爱梨：“你为什么给我的小金鱼取名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刚刚自己说的——我们的小金鱼。”
他刻意拖长了声音。
桃沢爱梨想起来了：“……”
桃沢爱梨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这个称呼好像似乎也许有点……暧昧。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袋子提手，抬腿就走。
边走边抗议。
“……是我的小金鱼！你不许取名字……为什么叫花花！不要！”
“你的猫还叫饿饿呢。”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抢我糖，我才不让你取名字！”
“欸——是你自己让我吃的。”
“……”
走在去桃沢爱梨家的路上时，松田阵平刻意地选择走在不会露出脸上痕迹的一侧。
街道上的人很少，异常安静。
桃沢爱梨的小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走得很慢。
她怕松田阵平会走得太快，便伸手扯住对方的衣服。
一不小心用了点力气，把松田阵平的领口猛地往下拽了一大段距离。
露出大片的皮肤。
桃沢爱梨：“……”
松田阵平：“……”
桃沢爱梨浑身僵硬：“我……我不是故意的……”
松田阵平了然地点点头，故作自然地把领口拉回去：“你怎么又耍流氓？”
桃沢爱梨：“……”
她刚刚好像确实耍过流氓了。
不过是……
想起那抹红色的痕迹，桃沢爱梨就觉得面红耳赤。
她选择装死，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糖。
三下五除二便吧唧吧唧地吃完了。
她把竹签丢进垃圾桶里。
“咳。”
松田阵平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桃沢爱梨听见动静，傻愣愣地抬头看他。
“……不用扯我衣服。”
松田阵平的眼神有些游离。
他慢慢地伸出手。
掌心向上。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桃沢爱梨偷偷摸摸地咽了口口水，轻轻地把手搭在松田阵平伸出的手上。
几乎是在手心相抵的那一瞬，松田阵平便弯起手指，把她的手牢牢地包裹起来。
桃沢爱梨悄悄地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突然觉得松田阵平的体型好像比她大很多。
健康的肤色。
手上还有薄薄的茧。
……是很有力量感的手。
桃沢爱梨之前只用这种姿势握过女孩子的手。
和男生握手，多半都是学校做游戏时，手拉手围成圈之类的。
这还是第一次和男生用这种……有些亲密的方式握手。
她不由自主地就想知道松田阵平在想些什么。
【好软。】
【小小的。】
【指腹也软软的。】
【上次的伤口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感觉自己的指腹被松田阵平轻轻地捏了一下。
传来电流般的触感。
桃沢爱梨懵懵地松开一点手，捏回去。
结果松田阵平开始轻轻捏她手心。
桃沢爱梨现学现卖，也开始捏他的手心。
她甚至还自学成才，直接用指尖轻柔地在松田阵平的手心划来划去，戳来戳去。
就在她越玩越开心的时候，突然整只手都被松田阵平牢牢地桎梏住。
对方有些粗糙的指尖在她柔软的手上缓缓移动。
肌肤相触，最终定格在一个位置。
十指相扣。
桃沢爱梨刚刚还在作乱的手指此时此刻只能虚握着空气。
最终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走吧。”
松田阵平目视前方，语气镇定。
“我送你到家门口。”
……
无言地走了一会儿，莫名出现的尴尬气氛让松田阵平觉得有些微妙。
他顿了顿，选择没话找话：“你回家以后要做什么？”
桃沢爱梨老老实实地交代：“回去学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她想了想，把小金鱼袋子塞给松田阵平，拿出手机看了看日程表：“离开学时间不远了，学长也快开学了叭。”
“我上次和你一起上课的时候，发现你总是找我说话——比如突然给我讲大学的题目。”
“学长你也要认真学习噢，大学的学业内容也不容易。”
说到学习，桃沢爱梨瞬间忘了自己方才的羞涩和局促，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哪都精神了，抬头直视着松田阵平的双眼，开始无比认真地劝学。
她甚至一把挣开了松田阵平的手，在手机上啪嗒啪嗒地打字，开始认真地规划下学期的考试冲刺计划。
“学长，你要好好努力，认真听课。如果我未来的正式男朋友是笨蛋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同时提着小金鱼袋子以及兔兔包的松田阵平：“……”
他一把拉起桃沢爱梨的手，继续慢慢地往前走：“回家回家，已经很晚了。”
一回生二回熟，松田阵平这次已经异常熟络，直接与她指尖交缠。
桃沢爱梨：“……”
她收好手机，抬眼看了看松田阵平。
一没注意，她居然走在了对方脸上有痕迹的那一侧。
桃沢爱梨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松田阵平脸上淡淡的一抹红色印记。
她用手指抹上去的亲吻印记。
半晌，桃沢爱梨垂下头来，看着地面，小声地说：
“以后送学长一个真的好不好？”
路边跑过两条打架的狗狗，嗷呜嗷呜地叫着。
松田阵平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吸引了几秒，没听清桃沢爱梨的话。
他侧过头来，扬了扬眉：“哈？你说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
桃沢爱梨顿了顿，突然笑出声来。
“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后悔，松田学长。”
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