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老实实惹谁了？
“娘，娘亲呀？娘娘娘娘！”
钟意在一阵孩童稚嫩的呼唤中醒来，一睁眼，是小月月几乎凑到她鼻尖前的小脸。
小朋友发黄的披肩发，这会被扎成了一个小啾啾立在脑袋中央，看到娘醒了，她咧着一口小米牙，高兴地摇头，小啾啾像跟草，迎风飘摇。
钟意一把搂过小月月，在她左右脸颊上大力地么么了两口，小月月止不住地咯咯咯笑，钟意便也跟着笑起来，小月月含着笑也许还有口水？她小小的手抱住她娘的脑袋，也回了两个么么。
钟意觉得她的小月月，简直是世间第一小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大概自家的就是最好的，曾经接触小孩实在不多，而且没有什么育儿兴趣的钟意如是想。
等笑闹了一阵，钟意坐起身抬头，看到燕过站在房门口，嘴角噙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小月月这会又转身扑向燕过：“爹，我叫醒娘了！”
燕过抱起小月月问她：“哦，那叫醒之后要做什么呀？”
小月月歪脑袋想了想，急忙忙转向钟意这面：“娘，吃早饭了哦！”
钟意忙不停点头：“好的好的，娘马上洗漱去！”
燕过将小饭桌搬到了阳台屋檐下，钟意收拾完走过去一看，白粥荷包蛋腐乳，钟意抱着小月月坐下问燕过：“你做的？”
小月月抢答：“对，是爹爹做的，很好吃的！”
钟意捏她小鼻子：“哟，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吃啦？”
小月月不好意思将脑袋塞进钟意怀里，马上又探出头来，理直气壮道：“肯定好吃的！”
一时间三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快乐的三口之家。
燕过在吃之前问另外一大一小道：“今天拍夜戏，白天一整天的空档，不如我们一起上街买东西去吧？”
钟意刚要点头说好呢，小月月已经欢呼起来，小啾啾晃到一半又突然停下，小心翼翼问她娘：“娘，我去吗？”
“乖囡囡当然要去！都去！”
“话说燕过，你怎么想的，给月月绑了这么个发型？”
“不好看吗？冲天辫多可爱啊，宝宝你说呢？”
“嗯，宝宝觉得自己好看！”
“你觉得不行，娘觉得才可以，我给你扎麻花辫，放下来两边，最可爱了……”
楼下的房东儿媳妇王嫂子，走到院子往上头看看，看不见人影，就听得一通嘻嘻哈哈，王嫂子嘀咕着回屋了。
屋里婆婆坐在中堂门边上，就着外面的光线糊洋火盒子，王嫂子先是走进东边房间里，将已经醒来自己玩自己的小孙孙给抱了出来，把了尿之后，将他放到中堂门另一边的木制婴儿车上，然后才坐到婆婆身边一块忙活。
王嫂子竖起耳朵又听了听楼上的动静，其实是听不清具体说什么的，就是一种本能般的好奇罢了，她压低声音和婆婆闲聊。
“哦呦，这两天这对小年轻可算是有了点父母样子咯，最近都能见到人，还能自己带带小月月，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工钱不会少了我的吧……”
“不会的，王嫂子，还是老样子照付您，平常您多幸苦了，今天白天我们带一天，晚上还得麻烦您哄小月月睡，我们这几天都是拍夜戏。”
王嫂子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家三口，连忙起身应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你们拍戏很辛苦的呀，什么时候电影能看了，一定要告诉我，怎么都要去看看的，电影票贵不贵的啦？”
王嫂子只能多多讲话缓解尴尬，这个背后说人被听到，是最不体面的啦，幸好她也没讲些不好的，还是莫要背后说人哦……
燕过抱着小月月，没什么表情，听说他在这片人设就是这样，突然殷勤了别人要害怕的。
钟意就笑得热情多了：“哪里还要您买，到时多少能送您一张票，多了我也做不了主，您家到时就派个代表来看看，这可是全国第一部带了声音的电影呢。”
王嫂子的婆婆慈眉善目言语不多，只笑着说好好好，王嫂子也没看过电影，就是听说有这么个洋东西，这会听了也特别激动。
“这怎么好意思的？那到时我们自己再买一张！支持支持你，也见见世面哦，你平常工作要紧的，小月月只管交给我好了，你放心。”
王嫂子挥手道别了那一家三口，坐下身拿起洋火盒子，又开始心疼了，还不如不要送她呢，还得花个钱平平人情，洋玩意儿多贵啊，不知道她糊多少个洋火盒子才够哦……
一出巷子口，钟意和燕过对视了一眼，突然便齐声笑了起来。
小月月懵懂地看她的爹娘，两只手抱着脑袋，小手还摸在小辫子上面舍不得放下。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但她懂，今天她是最好看的宝宝了！
等出了巷子口前的那条类似小集市或小菜场的小路，踩上了虽然也是土路，但明显夯得很实的大街上，小月月再顾不得她的新发型了。
她还是第一次上街呢！
街是这样的呀！
这样是哪样？小月月说不出来，只知道有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没见过的东西！
当然小月月其实不是第一次来到这条街上，她三岁那年，就被丢弃在这里的某个角落，寒风将她的记忆一并冻去，她认为自己生来就是这对爹娘的孩子。
燕过抱着小月月，两个人同款的好奇脸，钟意就负责时不时给这一大一小介绍解惑。
这里不是带有异域风情的西方国租界，也不是庄严巍巍的政府街所在，更不是歌舞街商业街，这里离那道江也很有一段距离。
这就是这个时代一个城市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区一条街罢了。
行人不少，贫富皆有，该有的民生商铺也都开着，钟意也不管有没有必要，那父女俩眼睛看向哪，她就介绍哪。
三个人兴致勃勃逛起了各类店铺，钟意按照之前想好的，在一家裁缝店选了细棉料子，带小月月定做了三套里外齐全的成衣鞋袜。
裁缝店这位戴眼镜的老先生，因为这笔不小的生意明显有些高兴，之后又推销起了店内挂着的旗袍，言语之间却很是僵硬生疏，想来之前并不常做这件事。
钟意有心想细看，因为不准备买，只好摇头婉拒，艰难地迈步带着父女俩出了门。
身后有那老先生轻叹的一口气，是遗憾还是社恐人放松了不能确定，总之看着不愁吃穿的人也各有各的困难。
出了门的下一秒，小月月突然指向了窝在角落的老乞丐问：“他为什么在外面睡觉？”
钟意对上小朋友清澈天真的双眼，不忍心将世界的真相告知，她冲着小孩“嘘”了一声：“爷爷暂时在那里休息一下，我们不能吵到他哦！”
小月月点点头，后面看到睡倒在地的男人女人小孩，自动就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吵到的。
钟意甩开内心的无力感，告诉自己，没有实力的善良，只会被她所同情的一切吞噬，他们这异世魂，还是老老实实活着就算了。
可惜，天要发难，猝不及防。
有几人拦在了钟意三人面前，黑色制服们举起手上的警棍指过来，那棍子就抵在了他们胸前。
小月月受惊之下，尖利的哭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