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是奇妙的猿粪？

开机仪式很多时候是选在清晨，但这也并不绝对，像本次电影《月牙》请来的吉时，就定在了上午九点。

仪式将要开始之前，所有人被通知前往水泥大平台聚集，一时间现场热闹不已，也不知道这有些人到底是从哪钻出来的。

吉时到，现场在主持人的招呼下安静了下来。

主创团队先是介绍了到场人员和项目情况，然后有请投资方出场，在摆了猪头的供桌前，投资方代表打头，所有人依次烧香、拜神、收红包，最后几位核心人物一起，将盖在摄像机上的红绸布掀开。

随着欢呼掌声响起，开机仪式就此圆满结束。

接下来是媒体访问环节。

坐在边边上的钟意，“有幸”被所有媒体人忽视了，只有在被介绍到饰演角色的时候，她才得了众人一个眼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连一个友情客串的路甜甜都被问了不少问题，大家都是会聊天的人，所以现场笑声不断，端的是一片融洽。

于是钟意放心地走神了，她小幅度地四处张望，变化着坐姿，靠在椅背上，看着不远处的人来回忙碌，倒也有些意思。

这是她阔别已久的现代片场啊。

访问环节顺利结束，开机仪式要的就是一个吉利，没有人会找不痛快，尽管如此，媒体记者齐齐忽视钟意，也算是给她很大的难堪了。

这也是新媒体们不了解钟意的过去，更没兴趣为她做什么功课，不然就会知道，钟意今天算是客气的啦，毕竟她也过了老天喂饭吃的年纪，接下来要自己恰饭，多少还是收敛些了。

符导演不知为何，对钟意两人总忍不住有几分关注，期间他本想将话题引过去，待偷瞄到钟意一副闲适姿态后，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场众人内心活动如何且不提。

只说回到平房办公室的钟意，马上被通知她只有几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而这中间，除了熟悉剧本背台词，还包括定下妆容和服装加上拍宣传照等一系列工作。

一问为什么这么急，副导演就说，下午晚一点会有钟意的第一场戏，还给她指了是哪一场，让她先准备。

钟意都气笑了。

她才知道，今天她就会进入拍摄，而不是先找一场简单的戏份，由主角们一次过，起个好头就可以走人。

她才知道，不用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刚拿到剧本的人只有她而已。

更叫她有槽无处吐的，是没有人在刻意为难她。

因为她这个角色的原定戏份，很是有些争议，所以领导班子讨论来讨论去，弄得编剧李李改了又改，才终于在开机前达到了要求。

钟意倒是也没想抗议，演戏就是配合导演服务角色，只要一声令下，演员们就得立刻上啊。

那头副导演自顾自往外倒话，导演不管这些，他有他的节奏，说拍哪场，哪场就得准备好。

这位符嘉左导演常说时间比金钱更珍贵，能力比努力更重要，他的行事特点是，精益求精的同时，还得快速高效。

做不到？导演丝毫没有年轻人脸皮薄的问题，说骂人就骂人，用文明用语就事论事地骂人，在他手下做事，就必须转得跟他的脑子一样快，同样的错误犯两次，不好意思那就拜拜了。

钟意和副导了解后，当然是接受了这个安排，她转身打发燕过先回去，燕过偏就要粘着她，钟意就让小桃回了，反正让燕过端茶递水也挺美，然后她坐下来拿起剧本就准备赶紧先全部过一步。

只拍一场，不代表只准备一场就行，人物的行事轨迹都有前因后果，若不能了解，就不能妄想能立刻成为这个人物。

电影《月牙》是部悬疑电影，是现实世界的钟意从来没接触过的类型。

但是就有这么巧，她穿越了，凭空就多出好些经验，于是她在过了一遍剧本后，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极了。

刚翻过一遍，钟意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另一间房，里面的人见到两位前辈，纷纷打着招呼，钟意两人含笑回应后，就坐在了中间的空位上。

化妆师只在电视里见过钟意和燕过，这会很是热情地介绍完自己，就开始夸起两人的状态来。

然后这位叫vivian的化妆师，看看手上的角色要求，再看看眼前人的脸，突然就展露出一脸明显的为难来。

vivian说得真心实意：“你这张脸，要画个憔悴的妇女出来，可真要费不少功夫啊，算了，我先给你卸妆。”

这话一出，边上两位面生的演员纷纷抬头，看向中间镜子里的钟意。

妆被洗净，露出光洁的额头，大气的浓密双眉，微翘的长睫毛下，眼尾轻扬的桃花眼里，眼波似含多情水雾，眨眼间又变得清澈甚至稍显锐利。

vivian收回视线往下，一管干干净净高挺细瘦的鼻子下，又有一张厚薄适中的仰月粉唇。

众人都想：上天真是给予了这个女人莫大的偏爱。

众人又想：就是这白皙皮肤上的红点，实在有些煞风景。

vivian脱口而出：“这是哭过啦？”因为她也有这毛病。

说完她便后悔，又连忙说道：“不对，更像过敏啦，不过倒是意外地符合人物特点，不然气色太好，脸上太干净，化也不好化。”

vivian嘴里话就没停过：“你这一张脸到底是怎么保养的？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谎报年纪啊？往大了报的那种，诶呦，我还得给你化黑眼圈干细纹，嗯，肤色得先调暗，这头发也太有光泽了，得给你喷黑弄得毛燥才行……”

钟意闭着眼，内心狂笑：哈哈哈！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钟意走出了房间，接着两个人又被带着出了平房这片范围，和其他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开了都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一片旧民居所在。

剧组已经在这里驻扎成一片，副导过来带人去拍照，拍之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钟意，不由地满意点头。

黑发被扎成低马尾，白色蝙蝠衫加黑色短裤，腿上是红底小绿花的紧身打底裤，脚蹬一双白色松糕鞋。

最重要的脸，这会也是判若两人。

就像一个皮肤底子不好的人，硬是化了浓妆，却还是掩盖不住眉间郁气、面上沧桑和岁月痕迹。

拍完剧照，钟意拉着燕过找了地方坐下，开始背台词，等待着她的戏份到来。

轮到钟意的时候，导演没有先找她说戏，而是让她先直接试拍一场。

极有信心的钟意走进一间理发店，一声“action”传来后，钟意自觉自己已经变身成剧中人，很是顺畅地完成了动作和台词。

结果……

“咔。”

“演员过来。”

年轻导演语气温和对她说道：“你这不行，你演得很好，但就是少了一种味道，还是有点浅，没抓住人物灵魂啊。”

这略熟悉的脸，这该死的对话。

钟意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平国的有一天，对面是那个说她“少了种韵味”的符成俊呢。

这是祖传的毛病没错了吧？

这个时空的符成俊导演，生下的不知道第几代孙，也是个导演，也对她提出了“味道”上的要求。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钟意和燕过真得大叹几声：这奇妙的猿粪呐！

但这会钟意只能乖乖点头：“诶，好嘞，我再找找。”

这一找，就没找到过。

燕过也没能如那一次般帮她找到关键。

哪怕片场所有人都觉得，钟意演得真好啊，导演还是不停摇着头。

最后导演好像是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他招招手，钟意跑过去。

导演说：“你的身体太年轻了，你的一些气质动作就不够自然，按资料上你的年纪来说，应该是不至于的，你经常锻炼？”

钟意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地回道：“不锻炼。”

符嘉左不信，钟意大喘气完了接着说：“但是我练武，武功的武。”

这可稀罕了，不断有人装作无意地挪了过来，听见的没一个相信。

谁知道符嘉左却好像一副了解了的表情，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直白的话：“嗯，难怪你怎么都演不好。”

钟意：……

燕过：想笑但是不敢怎么办？

符嘉左接着说道：“角色身体不好，情绪多变，你最好先到处去观察观察，从模仿细节做起，就会找到感觉，这两天就先别拍了，我等你电话，尽快啊。”

钟意算是领会到了副导口中的精益求精是什么意思了。

听话退到一边的钟意，又见识到了快速高效是什么意思。

符嘉左导演拿起电喇叭，迅速布下连串任务，马上要开拍女主和继父路上相遇的场景。

猿粪再次展现了它的妙不可言。

这场提前安排的拍摄，让小部分人直接措手不及，这些人都是和符嘉左合作时间还短的人。

导演身边，本来淡定的副导在场务过来说了什么后，突然变了脸色。

他猛站起身生气道：“不是说下午就能到的吗？我以为他这会在哪坐着准备拍剧照呢，现在你跟我说他来不了了？”

“不是晚了，是这些天都来不了了？”

演女主继父的男演员，坐高铁到了魔都后，他他他红码了！当场就是一个拉走隔离，拍戏是不可能拍戏了，谁家剧组也不会为个配角一直拖进度。

符嘉左就更不会让人打乱他的计划了。

时间比金钱还珍贵啊。

符嘉左先是让大家换场戏，继续忙去，然后扭头对副导说道：

“找个差不多符合的，就在本地的演员，让他马上过来，多叫几个最好。”

副导应了一声，转身要去翻他庞大的微信通讯录。

钟意这会退得不远，她听完情况，顿时一个激灵。

这题，她熟啊，她做过呀！

“导演，我老公就行！”

全场所有人看向大喊出声的钟意，再看看她身后不远的俊男人……

没搞错的话，戏中的继父应该是个矮个貌平还有大肚腩的苍老男人？

导演都说要个差不多条件的了，钟意却大喊能行？所以前辈不愧是前辈吗？

哎呀，好歹也是视后，被导演拒绝了多没面子啊，他们要不要装作没听见呢？

谁知道符嘉左打量了半晌走过来的燕过，又看看钟意，不知怎么想的，他竟是一笑：“那就试试吧。”

“跟钟意一样，你们先回去好好琢磨下，多多观察，尽快回剧组，最好两天后，不可以超过三天，可以吧？”

熟悉导演之严苛的人都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导演只是要求效率，但他从来不会想一出是一出啊。

让他演？这是要逼死化妆师吧！

钟意才不管这些呢，她一身艳俗装扮，站在此刻和她极其不搭的燕过身边，毫不掩饰她的高兴，笑容冲淡她妆容所带来的沉闷，也让现场众人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燕过捏住钟意手，跟着她一起笑。

跟着老婆走，饭碗永远有。

远处一角的路甜甜望着这一幕，在无人处，终于卸下了伪装。

她冷笑一声，觉得刺眼的同时又在心中得意：只要她想，只需动动手指，他们就永远都不能再这么笑呢。

钟意和燕过对此一无所知，两人手牵着手跑去卸妆。

钟意哭过的消息，已经顺着网络，爬到了这会现场无数人的手机中，所以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心里糊涂。

这两个人到底是婚变了还是没变？

要是装的，这也装的太像了，只是看着，就有些饱了啊。

回到家的钟意和燕过，高兴得开了一瓶珍藏起来的红酒。

燕过醉眼惺忪，看着一张素颜的钟意傻笑。

“老婆，你真好。”

之后燕过迷糊了一会，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又继续傻笑：“老婆，你怎么换衣服了？好性感哦。”

钟意一睁眼，就见一根粗棍正向着燕过头部打来。

来不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下意识往前一扑抓住棍子抢到手中，同时大喊道：

“啊！你敢打我老公！看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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