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烧伤

门被叩响了。古小姐收回手，吩咐苏秦去开门。苏秦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是古荧和青琅。苏秦侧身，让开一条道路请古荧进来。古荧跨过门槛，对苏秦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和青琅去院子里等着吧。”

苏秦点了点头，侧身出去把门关上了。

来到院子里，青琅坐在院中亭子里的石凳上。见苏秦来了，敲了敲石桌的对面：“来这里坐着等吧。”

苏秦抬头看了看屋里，古荧和古小姐的身影在油灯前，如同剪影一般映在窗纸上。苏秦坐在石凳上，问青琅道：“这么晚了，古老爷来古小姐房间里干什么啊？”

青琅瞟了苏秦一眼，垂下眼轻出了口气：“那是老爷和小姐之间的事，你和我一样，只是个侍从，不该过问主子们的事情。”

“哦。”苏秦碰了个软钉子，见青琅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也不再多话了。

“你走开！走开！离我远点！滚！”古小姐的怒骂声忽然尖锐地响起，苏秦和青琅同时在院中坐直了身体。苏秦起身想去看看情况，被青琅一把拦住：“主子们的事，你掺和什么？”

“我的主子是古小姐，不是古老爷。”苏秦冷睨了青琅一眼，甩开他的手往屋走。

衣摆再次被青琅抓住：“雇你的人是老爷。你只是个下人！”

苏秦用力一扯，将衣摆拽了回来：“大不了我不要钱了！在这里，有钱有什么用，又花不出去！”

青琅愣住了，苏秦已经来到了门口。这时屋里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古荧又惊又怒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雅兰！你要做什么？！”

苏秦刚打开门走进去，只见古小姐拿着油灯，扔在了自己的身上。灯油遇见明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古荧似乎被这变故惊呆了，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只是呆呆看着火苗在古小姐身上腾地腾起，古小姐倒在地上，翻滚惨叫。

苏秦赶紧冲过去，脱下了外衣奋力扑打。青琅听声音不妙，紧跟着也走了进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吃了一惊，跑过去对苏秦喊：“院子后面有水池！赶紧灭火！”

苏秦赶紧将古小姐抱起，从后门跑了出去。果真有一口水池。古小姐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苏秦顾不得许多，将古小姐丢进了那口水池里。

一阵难闻的焦臭味道传出来，古小姐已经晕过去了。苏秦见火灭了，又把古小姐从水池中拖出来抱回了院子里。见青琅和古荧站在院中依旧发呆，苏秦喊了一声：“发什么呆啊！赶紧找大夫啊！”

“大夫？这里怎么会有大夫这种东西。”古荧似乎已经放弃了努力，站在院子里喃喃自语。

“……没有大夫？那平常你们生病的话怎么办啊？”苏秦感觉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里的人都没有头疼脑热的？

“……”古荧不再说话了。苏秦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又问他：“那，有药吗？”

“没有。”古荧又摇了摇头，苏秦气的差点背过去。这什么鬼地方啊？出不去就算了，什么都没有吗？？

苏秦只好先把古小姐放回床上，做了一些紧急处理。看着被烧伤得很严重却只做了简单处理的古小姐，苏秦叹了口气。这样的条件下，能不能活着，只能看天意了。

一晃半年过去了，这里的天气每一天都是风和日丽。苏秦推着依旧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古小姐，来到院子里晒太阳。

“那天的事……”古小姐刚起了个头，苏秦就赶紧截断她的话：“不用谢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古小姐并没有领他的情，反而有些愤怒：“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多好！现在我变成这个样子，你看着开心吗？高兴吗？啊？！”

“……”苏秦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很久，他才开口：“我觉得……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强吧。”

“像我这样的活着？”古小姐望着永远看不到太阳却明亮的天空，苦笑了起来：“我这样……年年岁岁，也算活着？”

“……只要你还在，就算……活着。”苏秦坐在了石凳上，和古小姐对视。古小姐问苏秦：“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就连哥哥，都不肯来看我了。”

苏秦摇了摇头：“我见过比你还可怕的模样。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伤的那么重，还活了下来。”

“谢谢你……”古小姐望着他，轻轻说了一句。

苏秦对于这女人的喜怒无常已经习以为常，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这回听到古小姐对他道谢，他也没有太大波澜：“没关系，这不是一个侍从应尽的本分么？”

古小姐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明亮得过分的眼睛并没有被烧坏，依旧明如秋水。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推我回屋吧，我累了。”

苏秦点了点头，站起身将古小姐推回了屋里。

刚回到屋，青琅就来了。依旧站在门外不肯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老爷叫我来，给小姐拿些东西。你转交一下吧。”

苏秦应了一声，将盒子接过，给古小姐拿了过去。古小姐看了一眼那个木盒，不屑地哼了一声：“我都这样子了，哥哥难道还以为，我的手还能绣花吗？”

“绣花？这里面装的是……”苏秦问古小姐，古小姐又冷笑着说：“想知道？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苏秦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分了上下层的。上层是一些皮料一样的东西，下层是一卷已经整理好了的长发。盒盖上勒着剪子、绣针等等东西。苏秦猜到上层是人皮，看了两眼就盖上了：“我去和老爷说，你这样子做不了活？”

“不用了，拿来吧。”古小姐从苏秦手里接过那个盒子：“他既然拿来了，就是认定我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可以做了。你去说，哥哥他也不会听的。你只会讨得一顿打。”